翌日清晨,陸炳從床上坐起,想起昨日王玉的絕美容顏,不由得一陣心疼。那有什麽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


    王玉身材高挑,英氣十足,與範星月這種柔弱的性子完全不同。


    “唉。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陸炳心中懊悔,連著搖頭,這才將她的身影從腦海中揮去。


    起床洗漱一番後,陸炳徑直來到南鎮撫司。剛一入內,就有人與陸炳行禮:“陸千戶。”


    陸炳笑著擺手:“副的,副的。”不過,他臉上表情出賣了他,同時腰杆子也不由得挺直了幾分。


    走了約莫十分鍾,陸炳趕到自己新的辦公地點。這比起此前大了一半,屋內的裝飾也豪華了些,最關鍵的是,這裏的位置好,比起之前方便不少。


    這天剛過了當值時分,韓成,王虎,沈煉等人便一起湧入陸炳的官署。此刻,這幾人臉上笑得燦爛。


    陸炳衝著幾人恭賀道:“恭喜三位了,韓百戶,王百戶,沈百戶。”


    三人連忙對著陸炳拱手道:“多謝大人提拔。”


    陸炳連連擺手:“這都是你們該得的,”


    緊接著,又與沈煉露出歉意,道:“沈煉,你那兩個兄弟,這次名額有限,所以我就...,不過你放心,我會從其他方麵補償。


    你去做做他們的思想工作。”


    沈煉趕忙說道:“我大哥和三弟知道大人已經盡力,況且他們也從小旗升到總旗,不算大人食言。”


    陸炳搖搖頭,道:“我說的百戶那就是百戶,我先給他們一人拿五十兩銀子。等日後有了空位,我再將他們的名字報上去。”


    交代三人幾句後,陸炳出了南鎮撫司衙門,直接往王家奔去。那天與王守仁徹夜長談後,王守仁對陸炳來了興趣,因此讓陸炳迴京後,務必再去找他一次。


    一路走,一路問,跌跌撞撞總算來到了王守仁府邸。陸炳打量了一下,隨後對著守門的守衛拱手道:“二位,還請通報一聲,陸炳來拜訪新建伯了。”


    守衛迴道:“您就是陸公子?我們老爺打過招唿,您來了直接進去就行。”


    陸炳點點頭,隨後那家丁帶著陸炳來到一個管家打扮的人麵前,管家領著陸炳往王守仁的書房走去。


    管家衝著裏麵喊了一句:“老爺,陸公子到了。”裏麵立即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陸公子,我就先下去了。”管家對著陸炳笑道。


    “嗯,多謝。”


    說罷,陸炳走到門前,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入門後,隻見王守仁身穿白色長衫坐於桌前,仿佛天上仙人一般。


    王守仁見陸炳進來,笑著揮揮手,道:“坐吧。”陸炳對他行了一禮,與他對立而坐。


    二人對視一眼,陸炳感受到莫大的壓力,很快便敗下陣來,將目光移向別處。


    王守仁輕笑一聲,隨後緩緩開口:“你上次說的稅法改革,是何意?今天再與我說說。”


    陸炳思考一番,道:“新建伯,你可知道如今大明有多少種稅?”


    王守仁在腦海中搜尋,眉頭緊鎖,最後搖搖頭:“這個我倒是不記得了。”


    “我也不記得。”陸炳笑著說道。“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就是大明的稅異常的繁瑣,種類繁多。不僅加大了官員的工作量,也加大了百姓的負擔。”


    王守仁一臉疑惑,道:“這為何還能加大百姓負擔?這稅不都是固定的嗎?”


    陸炳拋出一個例子,道:“假如一個打漁的人,朝廷規定他每年需要上交一百條鹹魚。


    到最後,他上交的鹹魚肯定不止一百條。


    因為官員們會借口成色不好,讓他再拿些鹹魚來,至於多的東西,自然就進了官員口袋。”


    王守仁一拍手掌:“對,這些官員壓榨百姓,無所不用其極。”


    陸炳跟著點頭:“所以,若是都統一用銀兩折算,既能避免了糧食堆在府庫糜爛。朝廷也能多些銀兩整頓邊防。大明的百姓少些負擔。”


    這就是“一條鞭”,曆史上最早由桂萼於嘉靖九年提出,當時隻在少部分地方實行,直到張居正時代這才推廣到全國。


    王守仁一臉震驚,陸炳見狀又接著說了起來:“這改革好是好,不過阻力太大,牽扯到無數人的利益,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自古改革必會觸及到權貴們的利益。”王守仁沉聲道。“你怕了?”


    陸炳正色道:“怕!”


    頓時,整個空間都安靜了,二人四目相對,場麵異常尷尬。


    良久之後,陸炳這才開口:“新建伯,我在老家的時候,看著官吏們粗暴征收課稅,這才有此想法。


    我位卑職低,這種事情,自然有閣老們去操心。”


    “砰!”王守仁重重地一拍桌子,麵色通紅地怒吼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陸炳迴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咳咳......”王守仁差點沒被口水嗆死,他現在有些看不透陸炳。你說他貪生怕死吧,他親冒箭矢,身先士卒。


    說他不怕死吧,現在又畏畏縮縮不敢向前。


    陸炳表示,這種政治鬥爭可比打仗恐怖多了,打仗最多不過就是戰死,政治鬥爭一旦敗了,全家就得遭殃。王守仁是天才絕頂,但是這做人的學問就差了些。


    王守仁的人緣一直不好,不然按照他的資曆,早就入閣了。關於王守仁未曾入閣有很多種說法,一說他的功勞大多是戰功,不像是文官。


    其實,曆史上嘉靖三年,吏部薦楊一清、彭澤、王守仁。嘉靖念在楊一清支持他有功,因此對他頗為信賴。讓楊一清領了左都禦史,還兼任兵部尚書,提督陝西三邊軍務。


    楊一清因為擔心王守仁的才華威脅到他的地位,處處利用權力打擊報複王守仁。王守仁一直被阻擋在內閣之外,實在可歎。


    王守仁見陸炳畏縮不前,對著他苦口婆心地勸解:“此事若成,你流芳百世,後世都會銘記你的功德。”


    陸炳迴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王守仁來了脾氣,一把抓起陸炳,道:“今日你若不答應我,就別想出去。”在王守仁的“友好交流”下,陸炳勉強答應。


    出了王守仁府,陸炳搖頭一笑,心中開始盤算,如何讓楊一清鬆口,把王守仁送入內閣,這樣自己也好多一分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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