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


    “傳說中上古時期的一種伏魔陣,威力十分強大。”


    關於上古時期的戰事,陸戰倒是沒有聽說過,難得龍行前輩有心,他聽聽也無妨。


    “上古時期有一大妖,沒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隻知道他犯了大錯,被天界……神族追殺,最後正是因為這個陣法才伏誅。”


    “死了嗎?”


    龍行搖了搖頭,陸戰還以為會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卻沒想到,他也不知道。


    “不過這個陣法從那次之後就已經失傳了,沒想到……”


    是啊,真沒想到,消失了幾萬年的陣法,居然以這種方式出現了。


    “小陸,伏魔陣一出,就意味著亂世將起啊……”


    陸戰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麽嚴重。


    什麽叫“亂世將起”?


    就他所知,除了曆史上君王昏庸無饋,造成民不聊生的局麵,從而引起多方起義開啟亂世,就隻有幾萬年前的魔族橫空出世,引六界大亂。


    莫非……曆史重演?


    可魔神和四位魔君不都死了嗎?


    “有傳言稱,魔神並沒有死,躲起來修身養息,等著將來卷土重來。”


    龍行前輩最後的話無疑讓陸戰的心頭十分沉重。


    所以,他必須找到天罡伏魔陣的其他六位令主。


    但,應該怎麽找,他卻不知。


    “戰哥,其實我……”穀卿一作為陸戰除了親人外最親近的人,自然也知道了他的煩惱,隻是這次他卻沒有寬慰他,反而吞吞吐吐,仿佛有什麽話難以出口,“我在閉關的時候得到了一樣東西。”


    陸戰的玄火令在最後一刻是隱沒入他的眉心,所以隻需用靈力催動,便會再眉心顯現出玄火令的輪廓。


    所以,在看到穀卿一的眉心突然多出一道淺棕色印記的時候,陸戰一直緊繃的表情甚至有一瞬間的扭曲——是驚喜的第一反應。


    “你這是……”


    “覃木令。”


    卻正是龍行前輩提起過的另一枚七行令牌。


    “你說……我們得到令牌的契機是什麽?”


    偌大的辦公室裏,隻有陸戰、穀卿一和被急急忙忙拉過來的周乂,三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依然散發著微光的令牌,實在想不通明明他們三個是同時從試煉場出來的,為什麽隻有周乂除了修為提高了一些,卻沒有得到額外的東西。


    “玄火令……覃木令……”周乂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並沒有因為自己沒有令牌而懊惱,“火……木……”


    “玄火令中帶‘火’,你覺得會不會和你是火係有關?”


    周乂是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的,而且可能性非常大。


    “而卿一是木係,正好對應了覃木令中的‘木’。”


    “如果按照你這個邏輯,剩下的泗水、緋金、渾土、勤雷和叱風……”直到陸戰把所有令牌的名字報了出來,突然發現了共同之處。


    所有令牌的名字組合起來就是“金木水火土”和“風雷”。


    陸戰和周乂對視一眼,更加肯定了這個猜測。


    “可是……五行元素的修士,光特調局登記過的就有不下萬人,修為達到築基以上的也超過了兩千。”穀卿一曾經去秋敏所在的情報科幫過忙,知道一些數據,“要在這些人當中找出令主,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穀卿一說的也不無道理。


    但是即便知道找人困難,他們也必須找。


    未雨綢繆總是沒有錯的。


    “戰哥,我們是不是太過危言聳聽了?”


    都是沒影的事情,真的有必要興師動眾地花費人力在尋人上麵嗎?


    “我相信龍行前輩。”


    陸戰有種直覺,這一切都會發生。


    而比起特調局辦公室裏的平和討論,澹台淩風的家裏,此時氣氛卻十分凝重。


    “你說你要去哪兒?”


    澹台淩風皺著眉,手裏的水杯早已碎成了幾片,他卻什麽都顧不上,還震驚在盛清越即將再次離家的消息中。


    “極北雪原,那裏有我需要的東西。”


    盛清越唇角微微上翹,並沒有因為他的疑問著急解釋,伸手捧住他的臉,輕輕撫平他攏起的眉頭。


    “別皺眉。”


    “我很快就迴來,你在家裏好好修煉,等我!”


    眼看他的手就要鬆開,澹台淩風幾乎是下意識地握住他。


    “有把握嗎?”


    因為山海境與人界的融合,華國的版圖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北方有處極寒之地,終年白雪皚皚,看不到一個活物,但那裏的奇花異草卻多入過江之鯽,曾引得數千人慕名而去,卻幾無人生還,從那以後,極北雪原便是眾多修士聞之色變的死亡之地,但也不乏那些為了寶物又自信過頭的人,偷偷組織隊伍前去尋寶。


    這五年來,前去的隊伍千千萬,卻隻有一支隊伍迴來,而這支隊伍也隻剩下兩人,但迴來後也沒能撐多久就死了,聽說死的時候全身都開滿冰花,屍體早已經凍成人棍。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前往極北到底發生過什麽。


    所以,突然聽說盛清越要去極北之地,澹台淩風第一感覺就是他瘋了,然後才是擔憂。


    他如今的修為不比從前,還要隱藏行蹤,處處都受桎梏,他怎麽可能放心他一個人前去?


    但是他就算開口挽留,盛清越肯定不會同意。


    澹台淩風看出他的勢在必得,這次恐怕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了。


    那他就隻能……悄悄跟去了。


    他如今的修為已經可以完全躲開盛清越的神識探索,所以他很肯定自己不會被發現。


    但是前提是,不能被他看出來他的小心思。


    “隻是去取一件東西,放心吧。”


    盛清越伸手,給了他一個久久的擁抱。


    “我走了。”


    澹台淩風什麽話都沒說,隻是看著他轉身走遠。


    而就在這天下午,澹台青娥帶著家裏幾個孩子一起過來看澹台淩風,決定給他一個驚喜,誰知打開門後迎接他們的事一室冷清,就連掉在地上的碎玻璃都還沒來得及清理。


    “沒人?去哪兒了?”


    澹台青娥喃喃地把每個房間都打開,卻都沒有見到一個活人。


    “奇怪了。”


    周乂站在客廳的茶幾邊上許久,手裏拿著一張明顯是匆匆寫下的便簽,眉頭微微皺起。


    “他怎麽去極北之地了?”


    他本來是想借著來看澹台淩風的時候順便詢問一些關於天罡伏魔大陣的事情,尤其是七行令,誰知這麽不湊巧,他竟然出去了,而且看樣子,短期內是不會迴來的。


    如果是其他地方,特調局是肯定不會放任澹台淩風獨自冒險的,但是唯獨這個地方,他們就算有最高的修為,也不敢輕易踏足。


    所以,盡管得到消息後的陸戰著急的嘴角都起了燎泡,他也無可奈何,就算報酬再豐厚,也不會有人願意去那裏的。


    澹台淩風留信的目的也隻是告訴他們自己的去向,讓他們不用擔心,卻沒有想到因為他的事情,讓陸戰和周乂都焦頭爛額了。


    此時的他正不錯眼地盯著奔跑在山野之中的狐狸,全身雪白,耳朵尖卻帶著點粉色,一條又大又長的尾巴毛茸茸的墜在身後,要不是他提前準備了幾百張疾行符,恐怕追到半路就會把人跟丟。


    不過,清越的原型速度真的好快!


    他們除了一開始用了一張傳送符,接下來的一天一夜,盛清越都在山林間狂奔,眼看周圍的樹木越來越稀少,空氣裏的溫度越來越低,他們已經越來越接近極北雪原了。


    “簌簌——”


    “簌簌——”


    極北的雪幾乎沒過了人的膝蓋,澹台淩風每走一步都非常艱難,還要時刻關注著自己不能被發現,所以隻能咬著牙,強忍著寒意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動。


    好在盛清越似乎也並不知道他要找的東西具體位置在哪裏,走得非常緩慢。


    有那麽一瞬間,澹台淩風覺得,他和盛清越就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兩個人類,獨自跋涉在一片孤寂之地,沒有活物、沒有聲音,也沒有陽光,視野中隻有一片看不到頭的白茫茫。


    盛清越從進入極北雪原後便一直在感應還魂草的氣息,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被他找到了。


    隻是看著眼前深不見底的大峽穀,盛清越的眼眸微微眯起。


    峽穀底下,不僅僅有還魂草,還有……魔神九夷的氣息。


    下一秒,澹台淩風就看到盛清越根本沒有減速,直接一躍而下,轉眼就消失在白皚皚的大峽穀中。


    “清……”


    澹台淩風一急,差點就叫出他的名字來,可眼前哪裏還有狐狸的影子?


    這讓他不得不緊緊跟著一躍而下。


    凜冽的寒風吹得他的臉皮都仿佛要被割開,一道道地在他臉上留下傷口。


    “噗——”


    澹台淩風狠狠地砸進了半人高的雪地裏,整個人都被淹沒,差一點就沒喘過氣來,眼前也是漆黑一片,視線裏早就沒了盛清越的影子。


    糟糕!


    還是跟丟了。


    但是不慌,他的追蹤符還沒有用完。


    費力地把雪塊扒拉開,澹台淩風好不容易把自己的雙腳從雪坑裏拔出來,尋了一塊大石頭,直接站了上去,四處眺望周圍,發現除了雪還是雪,偶爾有一兩株植物也都蔫蔫的沒有精神,但意外的還活著。


    澹台淩風試探性地伸出靈力觸手,試圖和幾株植物對話——這也是他從妖月穀迴來後突然出現的能力,他可以和植物溝通了。


    或許是和他在試煉場中變成了一棵樹有關。


    而且,他能夠感覺得出來,所以植物對他都十分親近,且帶著一股敬畏——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得出這種結論的。


    “嚶嚶嚶!”


    “嚶嚶嚶!”


    似乎是感受到了樹靈的氣息,那幾株植物突然像來了精神,一個個開始“嚶嚶嚶”,聽得澹台淩風十分頭疼,不得不將靈力輸送了一些給它們,然後終於從它們口中知道了盛清越的下落。


    “尊主,你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剛才好大的東西就是從這邊走的。”


    對於這些個頭不大的小草來說,玄真禦靈狐確實是個龐然大物。


    “多謝!”


    “嘭——”


    還沒等澹台淩風趕到地方,就傳來一陣驚天巨響,濺起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了他滿頭。


    “九夷,你果然在這裏!”


    盛清越踉蹌著後退兩步,緩緩收迴手,寬大的衣袍遮掩了因為剛才的對掌而有些顫抖的手。


    而魔神九夷,顯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哼!真是久違了。”


    在數萬年前,他們也是這般對立,不死不休。


    沒想到,他也活過來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九夷隱藏在兜帽底下的麵容逐漸扭曲,幾乎半張臉都爬滿了可怕的魔紋,並且隨著他的魔氣釋出,魔紋的顏色漸漸加深,最終幾乎要成為撕扯不掉的荊棘,從他的臉上爬下來。


    “嘭——”


    盛清越麵對九夷的攻擊絲毫不懼。


    然而事實上,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的修為對上九夷,並沒有成算,但是眼看還魂草即將開花,他等不了,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哈哈哈哈……”


    再次出手後,九夷忽然仰天大笑,似乎已經發現了盛清越的修為並不是他以為的大乘期。


    也就是說,現在的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他在這裏解決掉這個曾經最大的敵人,那麽,人界,還有妖界,就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哈哈哈……


    隻是,九夷沒能笑多久,淩空就飛來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就削斷了他的一縷頭發。


    澹台淩風想都沒想就把赤月刀祭了出去,自己則迅速來到盛清越身邊,擔心地看著他。


    “清越,你沒事吧?”


    “你怎麽?”


    盛清越皺了皺眉,萬萬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又自己跟上來了,還一路上都沒有被他發現,真是長本事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家夥到底是誰?”澹台淩風不想聽盛清越的責問,一把接住赤月,看著不遠處那個一臉陰沉的男人發出了感慨,“長得好醜!”


    “你?”


    “哼!堂堂妖神,什麽時候也學會了陰招。”


    九夷扶開被削斷的頭發,冷冷地盯著突然冒出來的人,眼睛如毒蛇一般地纏上澹台淩風,讓他莫名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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