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哥,你節哀!”


    江逸塵是和李旭一起來的,而且隻有他們兩個,大包小包的,看著不像是過來看他,倒像是來投奔他的。


    隻是,一見麵就讓他節哀是幾個意思?


    “風哥。”


    李旭微微勾起唇,露出一抹久違了的微笑,但是澹台淩風卻從他的淺笑中看出了一絲苦澀。


    這是……有事發生了?


    “唉~”江逸塵見瞞不住他,直接歎了口氣。“我們是偷偷出來的。”


    “啊?你們私……”


    私奔啊?


    澹台淩風沒想到會從他們口中聽到這麽猝不及防的答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驚愕地看著他們。


    “別說,千萬別說那個字。”江逸塵及時阻止了澹台淩風,語氣非常懊惱,“我們也沒辦法,他爸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意料之中大家結果。


    澹台淩風點頭。


    “他們把九日關在家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把他帶出來的。”


    說到這個,江逸塵就很感激澹台淩風,上一迴要不是他的肉,他們的身體素質還不會變得這麽強,爬三層樓都不是問題。


    “真是難為你們逃跑的路上還能想到我。”


    這話說的就是他們看到假新聞的事情。


    “哦對了。”江逸塵的傷感也就是一會兒,突然想起澹台淩風現在應該比他們更加傷心,他們還拿這些瑣碎的小事麻煩他,真是太不應該了。“我們……是不是該去看一看盛美人,他……”


    江逸塵想說他們好歹同學一場,他現在意外故去,他們說什麽也得去看一眼。


    澹台淩風古怪地看了江逸塵和李旭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們今天先休息,明天再帶你們去見他。”


    真是兩個憨憨。


    於是這一天,兩個房間裏的人抱著截然相反的心情緩緩入睡。


    而此時的醫院裏,何玲瓏正神情凝重地收迴手。


    “哥哥的靈力好像被封印了大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天道之威,他們即便能夠抗衡一二,代價也是很大的。


    “那君上現在的靈力?”


    要知道,現在這種情況,靈力桎梏就意味著危險。


    “唉……”何玲瓏搖了搖頭,語氣相當的沉痛,“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


    宋青嶼以為自己聽錯了,十分之一?


    那不是隻比人類最高修為高那麽一丟丟嗎?


    這話要是被特調局那些拚命修煉才上一個等級的人聽見了,恐怕要群起而攻之了。


    太凡爾賽了。


    “我嫂……哦不,淩風哥哥呢?”


    何玲瓏檢查完盛清越的身體,忽然問起了澹台淩風,她從剛才開始就沒看見他,不過聽宋青嶼說,淩風哥哥去接他的朋友了。


    “應該快來了。”


    也就是這句話說完後的半個小時,澹台淩風已經帶著兩臉懵逼的江逸塵和李旭來到了醫院,一開門就看到屋子裏的好幾個人,而且還都是熟人。


    “何婭妹妹?宋師兄、白師兄?玲瓏妹妹?”


    江逸塵一個個叫完,這才看到躺在床上,胸口隻有微弱起伏的盛清越。


    “盛,盛……盛美人?”


    一時不察,把對在學校裏對盛清越的稱唿脫口而出,也吸引了李旭的注意。


    “他,他不是……”


    “你們新聞上看到的人不是他。”


    但是除此之外,澹台淩風沒有多說一個字。


    接下來,就隻能等盛清越醒過來了。


    和上一迴,以及上上一迴的被雷劈不同,這次畢竟確實是盛清越妄動殺念造成了不少人的重傷,所以同樣的天雷,盛清越這次足足躺了十天才蘇醒過來,而且身體是少見的虛弱。


    澹台淩風幾乎每天都變著法的給他做好吃的,總算氣色好多了,在醫生的建議下迴家養身體。


    別墅,是華鎣提供的。


    上京的權力三角因為這件事造成了巨大的衝擊,薛弘義,史鴻博以及徐氏剩餘的勢力一時間開始了地盤之爭。


    沒有了徐涿的慶安道,已經四分五裂,根本不足為懼。


    接下來就看警方能不能順藤摸瓜找到徐涿犯罪的更多證據,將他最終逮捕。


    而這一天很快就到來了。


    “徐涿被上京警方帶走了。”


    澹台淩風腳步急匆匆地推開院門,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樹蔭下石凳上的盛清越,麵前擺放著一套上好的影青釉茶具,茶湯中漂浮著幾片雪茶茶葉,形似白菊花瓣,潔白如雪,看起來尤為好看。


    而茶盞的一邊,盛清越正拿著一本書細細品讀。


    “你在看什麽?”


    澹台淩風探過頭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書,這才發現居然是一本雜誌,而且有一大半都是厲興瀾的照片。


    “你怎麽在看他?”


    說著還十分熟練地搶過他的書,丟棄在一旁。


    但是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吃厲興瀾的醋。


    “徐涿已經被抓,接下來你想做什麽?迴江城嗎?”


    他們來上京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似乎也該是時候返迴江城,隻是江逸塵和李旭卻有些麻煩,他們還沒有和父母和解,肯定是不會迴去的。


    “要不你們自己迴去吧,我和九日再在停留一段時間,等他媽氣消了再說。”


    “他爸呢?”


    總不能兩個人都想打死唯一的兒子吧?


    “我爸不在,拍戲去了。”


    李旭說到這裏的時候迴明顯是送了一口氣的。


    還好他爸爸有工作不得不離開家,不然他肯定要承受雙倍的暴力,也根本跑不出來。


    “你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傷心。”


    想到李旭和他父母的關係,還是和以前一樣,說不上好,而且他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根本沒有把哪裏當成家,看來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額……清越的身體也沒完全好,再好好養養,多陪你們幾天。”


    澹台淩風說這話時是很認真的——雖然他很想現在就迴去,他已經超過一個月沒有見到辰彥和喻之了,怪想的。


    “風哥,謝謝你們。”


    這種事情,外人不好插手,澹台淩風也就沒有給什麽建議,隻希望李旭的爸爸媽媽能夠想明白。


    然而,本以為能夠開始平穩地過幾天,澹台淩風突然接到了秦邯的電話。


    “什麽意思?”澹台淩風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看了盛清越一眼,眉頭都快擰到一起了,“秦隊長說,徐涿要見你。”


    “見我?”


    盛清越本不想再和這個案子扯上關係,偏偏徐涿提出認罪的條件就是要見他,秦邯請他務必過去一趟。


    “哼!那就見見吧。”


    和盛清越一起的,還有匆匆趕來的特調局成員,不是陸戰,也不是周乂,是一個澹台淩風沒有見過的人,韓羽霜,火係天禽。


    就是一隻會噴火的小雀。


    韓羽霜對從未見過麵的盛清越很是好奇,所以這次是自告奮勇過來上京出任務的,一來就趕上了徐公館出事,及時阻止了一場蔓延的大火——或許,根本不用他們,火就能自己滅了。


    徐涿因為自身的危險程度,被秦邯安排在了一件特製的審訊室中,就連守衛的警察都比普通嫌犯多了一倍。


    “你來了。”


    秦邯上前,主動和盛清越握了握手,然後直接把人帶到了審訊室。


    徐涿手上腳上都戴著手銬,看起來完全不可能眾目睽睽之下逃離,但玄門術法千千萬,誰知道他會不會留有後手,就等他們鬆懈,然後逃跑。


    “吱!”


    門被推開,原本正百無聊賴低著頭玩著自己手指的男人猛然抬頭,定定地對上了盛清越的臉。


    “嗬嗬嗬哈哈哈……”


    徐涿幾近癲狂的大笑讓包括秦邯在內的所有警察都下意識抓向了腰間的警棍,卻發現徐涿的視線,一直看著一個人。


    “你……終於來了。”


    盛清越擰了擰眉,緩步來到了徐涿正前方的。


    “說吧,為什麽要見我?”


    一個罪犯,為什麽會開口點名要見他?


    “像,真像,你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看著盛清越無動於衷的模樣,徐涿壓抑著低低笑出聲,聲音中帶出了一種久別重逢的繾綣。


    隻是,盛清越很確定自己和徐涿並不認識,但是,親眼見到這個人後,又莫名有一種熟悉。


    “哈哈哈……怪不得你會燒了那裏。”徐涿盯著盛清越的臉,一秒都沒有移開,貪婪地描繪著在他夢裏出現過千迴萬迴的容顏。“可惜那都不是你。”


    “那是我的愛人……”徐涿的神情似乎陷入了迴憶,不用盛清越給出迴答,他已經繼續說下去了。“可是,他不愛我。”


    “他為什麽不愛我?我哪點比那個人差?”


    “都是一個父親的種,我哪點比不上他?少年將軍?哈哈哈……”


    透過監視器,韓羽霜忽然看到徐涿近似瘋狂的表情,下意識就要衝進去,卻被人緊緊拉住,這才看到審訊室裏盛清越“稍安勿躁”的動作,他在告訴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可是,他怎麽知道他們這邊的動靜的?


    “徐涿是不是有神經病史?怎麽忽然開始說胡話了?”


    這點別說韓羽霜不理解,連辦了那麽多年各種離奇案子的秦邯也不明白。


    “查過他近幾年的體檢報告,非常健康。”


    甚至各項指標都比普通人高,簡直是天賦異稟。


    “一樣都是生母低賤,憑什麽他能夠坐上太子的位置,而我就隻能仰望他?憑什麽她的眼裏隻有他?”


    徐涿的畫裏反反複複提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太子,另一人暫時未知。


    那麽可以肯定,徐涿,要麽是曾經某一個人的轉世,要麽帶著從前的記憶。


    盛清越更傾向於後者。


    “哈哈哈……他最後還不是死了?是被你害死的,祁,修,寧——”


    “放肆!”


    “啪!”


    幾乎是在盛清越出口的刹那,一整張審訊桌在韓羽霜等人眼睜睜的目光下變成齏粉,一時間讓所有人都驚愕不已。


    然而,讓他們更加震驚的還在後頭。


    “祁安哲?”


    盛清越是在徐涿含著憎恨喊出祁修寧名字的刹那想到了一個人,也是當年間接逼著他跳下墮神台的罪魁禍首。


    或許,他並非是真正的祁安哲,隻不過是當年的一縷執念,投為人胎卻執念不消,這才做出了以盛清越為母版的實驗傀儡。


    “你……”


    徐涿的大笑聲忽然戛然而止,定定地看著盛清越,眼中的震驚並不比任何人少。


    “你果然是他!你還記得我。”


    徐涿的聲調都變了,激動、驚喜,還有久違的貪婪。


    “嗬!”盛清越已經從認出祁安哲的驚愕中反應過來,嘴角微微上揚地看著他,“我想你或許搞錯了一件事。”


    “你連他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


    “啊——”


    不理會身後發狂的徐涿,哦不,是擁有祁安哲記憶的徐涿,盛清越直接開門出去,朝一旁的秦邯和韓羽霜點了點頭。


    “謝謝!”


    “應該是我們要感謝你。”


    讓徐涿認罪了。


    “俞光啟在哪兒?”


    盛清越沒有忘記另一件事。


    他雖然把毛文淵的身體帶了出來,但是靈魂久不歸位的話,還是會對他的精神造成一定的創傷,


    “那天他本來準備趁亂逃跑,沒想到被山石砸中,正在醫院裏……額,搶救。”


    是的,沒錯,俞光啟就是那幾個被山石砸中的倒黴蛋之一。


    “我能見他嗎?”


    趁著他的靈魂虛弱,正好把毛文淵的魂魄剝離出來,至於俞光啟最後會怎麽樣?那是他自己造的孽,自有天來收。


    “他什麽時候會醒?”


    偌大的別墅裏如今又多了兩個病號,還都在昏迷中。


    澹台淩風看著身體已經恢複正常體溫的青年,眉頭微微皺起,盡量忽略掉心裏的那點排斥。


    他和這個叫毛文淵的,似乎八字不合。


    是的,這個躺著的家夥叫毛文淵,是一個非常讓人不爽的名字。


    “我在別墅裏設了一個聚靈陣,讓他們在此地好生蘊養,短則幾月,長則幾年,說不準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暫時還迴不了江城。


    “那我讓人去接辰彥和喻之?他們留在家裏,我不太放心。”


    他們兩個雖然都是人形,但一個是金龍,一個是白目,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出點問題,到時候嚇到家人後周圍的鄰居就不好了。


    “不行!”


    盛清越不讚同地搖了搖頭。


    其實徐涿還有些話沒說出口,但是他知道,那是關於鎖靈台的碎片,還有魔種的來源,以及九夷之前的下落。


    這才是他見徐涿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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