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到了。”


    薛弘義真正見到盛清越和澹台淩風已經是在一個禮拜之後了。


    這一個禮拜,他們兩個幾乎把所有能遇到的暗殺都遇到了個遍。


    車禍、搶劫已經算是最直接的了,他們還遇到了傳說中的仙人跳。


    可惜,那些人連他和盛清越的一根頭發絲都沒碰到就被秦邯帶人抓了。


    徐涿可謂是損兵折將。


    整個過程中,最高興的莫過於薛弘義了。


    所以,盛清越說,時機到了。


    “薛總,人已經在會客室了。”


    趙平之兢兢業業地向剛開完會迴來的薛弘義匯報那兩個他一直都想見的人到訪的事。


    “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麽,薛弘義在前往會客室的路上忽然產生了一種心慌的感覺——這是從他成為薛弘義之後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難道是那兩個人有什麽問題?


    可是,他找人調查的內容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嗨!


    他估計是做人做久了,也開始疑神疑鬼起來了。


    如果澹台淩風在這裏的話,一定會提醒他,有時候還是要相信一下直覺的,他就是靠直覺躲過了好幾次危機。


    可是,薛弘義不知道,所以他徑直來到會客室,獨自推開了門。


    “嘭!”


    門在身後合上,薛弘義詫異地迴頭。


    他剛剛似乎沒有用力,不可能把門關上的。


    正吃驚著,門上忽然閃過幾道金線,最終匯聚成一個符號,然後消失不見,竟是一個小型的困陣。


    有人要困住他?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薛弘義一瞬間就警惕起來,皺眉看向盛清越和澹台淩風,似乎要確認設置困陣的人到底是誰。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之前隻是遠遠地看到過薛弘義,那時候還沒有什麽感覺,可是眼下見到,澹台淩風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就好像……身體和靈魂不是同一個人。


    想到盛清越之前說過的,薛弘義可能被自己的好朋友用邪術奪舍了,所以澹台淩風此時看薛弘義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薛弘義可不是被嚇大的,這件事隻要他不承認,沒人能拿他怎麽樣,再說了,他是有原因的。


    “你聽得懂,薛老板。”


    澹台淩風滿臉都是笑容地步步逼近,也隨時警惕著他動手,他覺得,至少在氣勢上要壓過對方。


    “不對,應該叫你……華鎣。”


    如果不是盛清越提前告知,澹台淩風也想不到,眼前的這個薛弘義,竟然是一隻罕見的畫皮鬼。


    這個畫皮,就真的隻是一幅畫而已,並非聊齋裏害人性命的妖怪。


    華鎣本是天地孕育的自然之精,卻陰差陽錯與人間的一幅畫卷融為一體,在博物館待了數百年,直到十五年前,被薛弘義的父親買了迴去送給了薛弘義,從此世間少了一幅《昭華》,而薛弘義的身邊則多了一個叫華鎣的朋友和心腹。


    而這個朋友,卻在薛弘義死亡的當天,失蹤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也沒有人再見過他。


    所有人都說,華鎣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虧得薛弘義待他如同親兄弟,他卻卷款潛逃,卻沒有人知道,他們以為逃走的人,正以另一副麵貌重新歸來,他隻有一個目的——報仇。


    薛弘義,是被害死的,而害他的人,正是徐涿。


    但是他沒有證據,當天的監控根本沒有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而且,華鎣到現場的時候,分明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


    所以,他懷疑,徐涿的手底下,有一支特殊的隊伍,他們至少不是人,專門幫他處理一些明麵上做不了的勾當。


    “你們都已經調查得這麽仔細了,還要我說什麽?”華鎣並沒有被拆穿身份後的惱怒和窘迫,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想聽個故事嗎?”


    這應該是……要坦白了?


    “這麽多年,一直偽裝成另一個人,我也累了。”


    所以他後麵幾年直接擺爛,他們懷疑就懷疑吧。


    他也是因為當初的那個承諾,才會一直留在薛家,好好地扮演孝順兒子。


    “你們是特調局的吧。”


    華鎣忽然開口道破他們的身份——名義上,他們兩個確實是特調局的,隻不過一個是編外成員,一個可能是老祖宗。


    “你們既然已經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們叫什麽?”


    畢竟,來而不往非禮也。


    “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合作?”澹台淩風看著華鎣,語氣蠱惑道,“你和徐涿有仇,可是這麽多年了,你本有無數個機會殺掉他,為什麽沒有成功?無非是因為……你不能殺人。”


    關於這一點,還是盛清越給他科普的。


    自然之精誕生於天地,便要受天地法則的約束,不能對普通人出手,否則將會受到法則的懲罰。


    “而我們……隻是想拿迴屬於我們的東西。”


    雖然清越說妖月令並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但是,那是清越的東西,他就絕對不會讓它落在徐涿那種人手裏。


    華鎣沒有第一時間同意,隻說需要考慮考慮,但是澹台淩風知道,這事多半是成了。


    而他們,隻需要等。


    隻是原本以為華鎣很快就會給他們迴複,誰知這都已經過去三天了,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我猜錯了?他並不想合作?”


    澹台淩風想到這個可能,一骨碌就坐了起來,難免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不會。”那日,華鎣明顯已經意動,這麽久都沒有聯係,恐怕……“可能出事了。”


    “我們過去看看。”


    一想到華鎣出事了,澹台淩風片刻都等不了,直接打車去了華鎣的堂口,額,公司。


    事實上就和盛清越才的那樣,華鎣出事了。


    不,準確地說,是華鎣身邊的人出事了。


    除了幾個保鏢,受傷最重的是他的助力,就是那個他們見過的趙平之。


    “你們來做什麽?”


    幾乎是澹台淩風他們剛出現,就有一群黑衣保鏢衝了出來,把他們兩人團團圍住。


    華鎣陰沉著臉色看著他們,實在想不明白他們怎麽還有臉上門的。


    “這是……”


    這情況一看就是出事了,而且看起來似乎還和他們有關係?


    “哼!你們自己做了什麽不知道嗎?”


    華鎣雖然和澹台淩風他們見麵的次數不多,但是他都有讓手下的人隨時匯報他們的行蹤,就在殺手上門的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酒店——當然也不排除他們偷偷出去,沒有被他的人發現。


    “薛老板,我好像沒聽明白,你是什麽意思?”


    華鎣盯著澹台淩風,見他臉上的疑惑不死作假,但是,坐到他現在的這個位置,他不可能輕易就相信他的話。


    “兩天前,忘塵酒館,火災。”


    說到這個,澹台淩風才恍惚想起來,他好像聽到過這個新聞。


    “早間新聞上報道過……”澹台淩風的記憶還行,脫口就說出了自己聽到的消息來源,“難道忘塵酒館是……你的?”


    連未來合作夥伴的產業都不知道的人,真的會是他們嗎?


    華鎣皺起眉,忽然有些遲疑了。


    難道真的不是他們?


    但是想到手下人的匯報,突然出現在忘塵酒館放火傷人的人,就是……


    澹台淩風察覺到華鎣的視線落在盛清越身上,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薛老板,你什麽意思?你懷疑是我們幹的?”


    大庭廣眾之下並不適合說太多,華鎣朝著他們身後的保鏢揮了揮手,澹台淩風和盛清越就被“請”到了公司頂層,華鎣的辦公室。


    “嘭!”


    大門被狠狠關上,華鎣這才皺著眉看著他們。


    “忘塵酒館的火災是人為的,而且我們也已經查到了是什麽人。”華鎣看了兩人一眼,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你不會真以為是我們幹的吧。”


    澹台淩風見他態度軟化,語氣也平靜了下來,隻是緊鎖的眉頭依然沒有鬆開。


    “不是你,是他。”


    華鎣的手指指了指落後澹台淩風一步的盛清越,最終還是把調查結果說了。


    “一場火災,把所有東西都燒了,包括監控。但是他不知道,我習慣了保留錄像,這才讓我看到動手的人。”


    既然有視頻,華鎣又怎麽可能會認為是盛清越動的手?


    直到澹台淩風看到那份視頻,雖然隻是短短的幾秒鍾,但是視頻中那個動手傷人的人,分明就是……


    “不可能。”


    別說忘塵酒館被燒那天盛清越和他在一起,就算他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能力,但是視頻裏的人絕對不是盛清越。


    “……等等!”


    澹台淩風看著視頻,忽然發現了一個疑點。


    “視頻裏這個人雖然穿的衣服比較寬鬆,但是……”澹台淩風指了指因為某一個角度而看起來有些波瀾的胸部,“這分明是個女人。”


    對方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和她動過手的人應該是最清楚的。


    “平之還躺在醫院裏。”


    因為身上多處內外傷,趙平之現在還沒醒過來。


    “帶我去看看。”


    從頭到尾,哪怕被冤枉成傷人的罪魁禍首,盛清越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此時突然開口。


    “你要幹嘛?”


    “你不是說我們都是特調局的嗎?總有些保命的手段。”澹台淩風見華鎣突然又警惕起來,勾了勾唇,解釋道,“如果不放心,你就一起跟著。”


    在他們的嫌疑還沒有洗清前,華鎣當然要跟著。


    隻是他也不知道盛清越到底做了什麽,遲遲沒有蘇醒的趙平之,竟然真的醒了過來。


    “女,女的?你確定?”


    以趙平之的身手,和對方過了幾十招,不可能不知道對方的性別。


    “百分之一百確定。”


    趙平之雖然醒了過來,身體也還虛弱,需要再在醫院靜養一段時間,華鎣就沒有再讓他操心。


    一行三人迴到薛弘義位於白雲區的別墅,親自斟茶道歉,並一口同意了合作。


    “但是在這之前,我必須知道,放火殺人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也就是和盛清越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人。


    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樣,連眼角的淚痣都完全相同,像是複製粘貼一樣——除了性別不同。


    “好,我們等你的消息。”


    這一等,又是三天,沒等來華鎣的調查結果,卻等來了一紙邀請函。


    “徐老夫人的壽誕?”


    “這是我們進入徐公館的最名正言順的機會。”


    華鎣是這麽說的。


    而他們,目前看來也隻有這麽一次機會了。


    所以,他們沒有理由拒絕。


    “其實我的人查到了一點消息。”在前往徐公館的路上,華鎣終於吐露了一點信息,“徐涿私底下好像在做一種人體實驗。”


    而且是沒有許可證的非法實驗。


    他的人查到,上京失蹤的幾百起兒童婦女,多半和徐家有關。


    但是人體實驗的具體內容,他們卻什麽都查不到。


    “徐涿有一間堪比武器庫的倉庫,就在徐公館的後山,隻有徐涿一個人能夠進入。”


    徐公館後山太過詭異,他沒敢讓手下的人靠近,因此最終也隻有這樣一個不清不楚的消息。


    畢竟是慶安道太子爺的母親大壽,徐公館這次可謂是大出血,不僅邀請了有頭有臉的正道人物,還有那些有錢都難請的大明星,記者更是不可缺少的大多數。


    所以,澹台淩風他們到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到站在徐公館門口一排排的媒體車,攝影師和記者各站在大門兩旁,將眼前這一盛況同步直播了出去。


    “這可真是‘朱門酒肉臭’。”


    澹台淩風見過揮金如土的,但是沒見過徐公館這麽鋪張浪費的。


    有這恁多錢,怎麽不做些公益捐款給山區的孩子上學呢?


    不過這些想法也隻能放在心裏,明麵上還要帶著微笑。


    當然,他雖然不出名,但江城大學的人應該都認識他,盛清越就更不用說了,幾乎全國的人都見過上熱搜的他,又因為知道徐公館有異常能量,普通的障眼法恐怕會被人識破,所以他們來之前還是稍微做了一些偽裝的,保證就連澹台淩風的家人站在他麵前都認不出這是自己的兒子。


    “為什麽是我扮成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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