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我這邊出不去,必須由外邊的人殺死那棵血藤才行。”


    澹台淩風本來想說他能不能聯係上特調局,讓他們派人支援,結果就聽到了那一邊的迴應。


    傳音符漂浮在半空中,盛清越周身籠罩著一層淡金色的光暈,偌大的空間裏,隻有宋青嶼和白墨麟,與那千足血藤的纏鬥。


    “等我!”


    聲音就響在耳畔,仿佛他就在這裏,微微低頭,在他耳邊呢喃低語,訴說著情話,讓澹台淩風這個鐵血漢子驀然就紅了耳根子,嘴角也情不自禁地翹了翹,想起旁邊還圍著一群人,趕緊克製地抿了抿唇,還多此一舉地輕咳了兩聲。


    “轟——”


    澹台淩風忽聽那頭傳來一陣巨響,似是有什麽東西被劈開,聽得他耳朵一陣陣發麻,下意識遠離了黃符。


    而這道驚天巨響,所有人都聽到了,有膽子小的,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沾了一手的紅,一個個都驚恐地抬頭,生怕雷聲下一個劈的就是他。


    “你那邊是什麽聲音?為什麽會有雷聲?”


    而且聲音越來越響,氣勢也越來越恐怖,就連他們這裏都感覺到了腳下的震動,讓澹台淩風大吃一驚的同時,心下就是一陣揪緊,突然就想起了龍淵巷那次,他初見雲遙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雷聲,驚天動地地擾亂了人心。


    雲遙。


    心口突然痛了一下,一股濃濃的失落湧上心頭,讓他感覺有些莫名。


    “沒事,隻是引雷符的動靜,別怕,安靜的待在那裏。”


    宋青嶼哪裏見過他家老大這麽溫柔的跟別人說話,也不知道那一頭的人到底是誰?他可真是好奇死了。他失蹤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總感覺老大身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好像多了點人情味。


    盛清越抬頭,似乎想穿過層層阻礙看向天際,因為他體內瘋狂湧動的靈力而逐漸形成的劫雷,以勢如破竹之勢朝他極速降下。


    這雷,有點瘋啊。


    他是想引雷解決千足血藤,而不是引雷來劈自己。


    盛清越歎了口氣,收起傳音符,緩緩閉上了眼,體內靈力瘋狂運轉,不過片刻已經入定。


    劈就劈吧,他扛得住。


    蜂擁而至的靈力如漩渦一般湧入他的體內,即便他的身體幾經淬煉,一下子要全部容納也是十分吃力的,而且後遺症不輕。


    伴隨著他的修為逐漸攀升,劫雷越發狠地砸下來,一部分直接落在他身上,絕大多數的另一部分卻狠狠地劈中正張牙舞爪揮舞藤條想要甩開宋青嶼和白墨麟的千足血藤。


    “老大,下次你開始的時候能提前說一聲不?差點劈到我。”


    當然,這種時候盛清越根本沒有迴應他,天雷繼續一下又一下衝擊著他的身體,也一次又一次地摧毀千足血藤堅硬如鐵的樹心。


    劇烈的動靜直接讓澹台淩風等人毫無防備的東倒西歪,差一點就要掉進那個有點詭異的洞裏。


    “轟——”


    “轟——”


    “轟——”


    又是三聲巨響,一行人再難站立,原本應該安然無虞的空間忽然傳來一陣極強的壓迫感。眼前忽然一片血紅,一條手臂粗細的藤蔓,突然的出現,並且直直地插入了一個幸存者的胸膛。


    不消片刻,這名幸存者從心口處開始幹癟,最終竟直接變成了一具人幹,速度之快,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求救。


    “啊——”


    人們驚恐的後退,大部分人下意識拿起了武器,對著那再次出現的藤蔓開了槍。


    “爸——”


    澹台淩風手裏有赤月刀,而且他與赤月刀如今已經磨合得相當不錯,用起來得心應手,直接砍斷了好幾條藤蔓,然而,澹台嘉樹和燕宛秋到底是普通人,而且還是兩個上了年紀的普通人,動作也好反應也罷,不能和年輕人相比,加上之前因為被困,已經很久沒有進食,眼看藤蔓直直朝著澹台嘉樹的麵門而去,澹台淩風想也不想就衝了過去,一把抱住他,卻把自己暴露在藤蔓的進攻範圍。


    “嘭——”


    眼前銀光一閃,淩風緩緩睜開眼,驚愕地發現自己和老爸老媽身上被一層銀白的光罩包裹,切人和切豆腐一樣容易的藤蔓卻仿佛被什麽東西擋住,無論如何都無法穿透光膜傷到他們任何一個人。


    “這是……”


    澹台淩風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取出那枚玉珠,隻見玉珠散發著瑩瑩白光,形成一個無堅不摧的硬殼,牢牢保護著他們一家三口。


    這是清越送給他的,能救他一命的東西。


    天雷一遍一遍衝擊著盛清越的身體,也一次比一次兇猛地劈向千足血藤,那棵深藏於妖藤樹心的雷擊木,終於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麵目。隻不過千年來,它一直被妖藤的魔氣侵染,隻有至剛至陽的天雷,才能完全淨化它。


    “嘭——”


    “嘭——”


    “嘭——”


    連續三道巨響,雷擊木奮力脫離千足血藤的桎梏,然後還直接把屹立千年不倒的巨大妖藤從中截斷,血液噴灑得到處都是,氣的被濺了一身的宋青嶼拿著劍就要衝過去砍了雷擊木。


    然而,雷擊木是先天靈物,開了靈智後相當於四五歲的孩童。隻不過它被困千年,如今看起來,依然還是孩童模樣。眼看宋青嶼氣勢洶洶過來,紮著衝天辮的小娃娃下意識就躲到了他自認為最厲害的雲遙身後,不想卻忘了自己身上還有沒吸收完的雷電之力,剛碰到盛清越,就見他猛地吐出一口血,體內本就不穩的靈力霎時紊亂,他的身體也開始可見地出現一道道血痕。


    “我……”


    雷擊木娃娃頓時驚呆了。


    他,他,他沒做什麽啊?


    宋青嶼也僵住,茫然地看著吐血的盛清越。


    還是白墨麟率先反應過來,疾步來到他身邊,提起小屁孩,把他丟了出去,然後從玉瓶裏取出一枚丹藥讓雲遙服下。


    不過歸根到底,事情圓滿解決了。


    看著雷擊木娃娃雙手捧著一顆綠瑩瑩的珠子遞過來,盛清越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


    “這是大壞蛋的樹心,你吃了它,就全都好了。”


    千足妖藤的樹心,匯聚了妖藤這千百年來的所有修為,就這麽輕易地被送了出來?


    眼看著自己身上最重要的東西消失在他手裏,千足妖藤還殘存的意識不甘心地怒吼,揮舞著為數不多的藤條就要纏住他,卻在半空,齊齊斬斷,一柄通體暗紅色的刀出現在它麵前,還瑩瑩發著幽暗的光,刀柄末端,正對著它的,赫然是兩個遒勁鋒銳的“陵春”二字。


    天地無極斬妖除魔銷魂刀——陵春?


    那麽他就是……


    妖藤看著盛清越,全身都開始戰栗,曾經被他抽筋扒皮挖心的痛苦曆曆在目。


    它曾發誓,若有朝一日逃出生天,一定要親自上青丘,殺那群狐狸精一個片甲不留,要讓它的仇人好好看看,它是怎麽用同樣的手段,折磨他的子民的。


    然而萬萬沒想到,它確實東山再起,還沒來得及去找仇人報仇,自己就第二次栽在了同一個人的手裏,這怎能讓它不恐懼,不怨恨?


    不過再多的怨恨,到最後還是煙消雲散了。


    讓它苟活了萬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盛清越自認他也有一部分責任,卻沒想到不過須臾,天道降下功德之光,將雲遙整個籠罩,緩慢地開始修複他受損的筋脈。


    這是此番天道對他的感謝。


    但是,天道爸爸,下次可以不要劈得這麽狠嗎?


    千足血藤徹底消失了,被困於其中的考古隊和救援隊艱難地爬出來,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的,狼狽地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澹台淩風安頓好父母就下意識去尋找盛清越。


    “咳,我們在這裏。”


    聽到聲音,宋青嶼才從千足血藤的根須底下鑽出來,搖身一變,變迴了人的模樣。


    澹台淩風聽到聲音就跑了過來,看到隻有宋青嶼一人,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盛清越呢?”


    “在底下,你找幾個人幫忙把這鬼東西抬走。”


    宋青嶼指著歪倒的血藤,縱橫交錯地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而盛清越,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


    “他怎麽了?”


    澹台淩風一急,絲毫沒注意到自己都緊張得破音了。


    “哦,沒事,脫力而已,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事實上卻是因為服用了那顆充滿能量的樹心,進入了入定的狀態,別人看去就好像昏迷了。而且也因禍得福,天道爸爸為了補償他,把他的修為全都還了迴來。


    “唿……那就好。”


    當眾人合力砍斷藤網,澹台淩風第一時間就衝了進去,看著似乎是在沉睡的盛清越,心裏頭沒來由一陣恐慌。


    伸出一根手指試探他的唿吸。


    “唿……還好。”


    還有唿吸的。


    雖然這個唿吸非常的微弱。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在千足血藤消失的那一刻,所有的信號就已經全麵恢複,陸戰帶著的人也趕來,十分迅速地把受傷的人都送到附近的醫院。


    澹台嘉樹和燕宛秋雖然隻受了點輕傷,也被要求住院幾天進行各項檢查。


    “說起來很奇怪,有幾次我和你爸差點就被那個血藤刺穿身體,結果忽然出現一道金光,不僅化解了攻擊,反而把血藤炸的粉碎。”


    “是啊,而且似乎隻對我們有用。”澹台嘉樹一邊迴憶一邊說著。“後來我跟你媽也是藝高人膽大,站在最前麵擋著那些血藤的攻擊,還別說,連傷亡都沒有。”


    “你說什麽?”


    澹台淩風眼睛一眯,眼神淩厲地盯著澹台嘉樹。


    “你還主動站到前麵去?”


    澹台嘉樹一愣,自知失言,求助地看向燕宛秋。


    “咳咳,小風,你的那個朋友現在情況怎麽樣?我們想找個機會去看看他,當麵感謝。”燕宛秋生硬地轉移話題道,“他畢竟是為了我們才受那麽重的傷,如果……可以把他送迴江城。我和你爸會聯係最好的醫生為他治療。”


    想起盛清越至今昏迷不醒,澹台淩風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落到了他身上。


    “他沒事,醫生不是說了,他隻是精力耗盡太累了,睡一覺就好,等他醒來你們再去看他。”


    自己生的兒子,當然清楚他臉上每個表情代表的含義。


    燕宛秋當然看出了兒子的心不在焉,尤其是在他們提起那位同學的時候,他的表情除了擔憂恍惚,更多的是一種緊張。


    怎麽說呢?


    這種緊張就好像她第一次聽說老公出事時的樣子。


    盛清越雖然還沒醒,但澹台淩風想把他轉院迴江城。


    至於澹台嘉樹夫妻倆,因為還有不少後續的工作,暫時還走不了,先給澹台青娥報了平安後繼續投入工作中。


    隻是迴到江城也已經大半個月了,盛清越依然沒有動靜,他和宋青嶼白墨麟輪流地來守著他,尤其是澹台淩風,他白天還要上課,基本上一放學就往醫院跑,讓寢室的幾個人都好奇不已。


    澹台淩風靜靜地坐在床邊,伸手緊緊抓著盛清越露在被子外的手,企圖用疼痛喚醒沉睡不醒的某人,隻可惜,徒勞無用。


    查房的護士象征性地敲了敲門,推著車子就走了進來,徑直來到盛清越的另一邊,準備給他掛上葡萄糖。


    而澹台淩風在聽到身後的動靜時下意識縮迴手,然後又想起什麽似的仔細地把盛清越的手塞迴被子裏。


    “又來了呀!”


    幾個輪班的護士這幾天來都已經認識澹台淩風了,這個帥氣的大男孩幾乎每天都過來,而且隔幾天就送一個果籃,然後都便宜了她們——因為病床上的人一直沒有醒,所以她們不眼熟都不行。


    事實上,病床上的小美人剛送來的時候,她們護士站的人鬧了一個好大的笑話。


    因為人來的時候就已經躺在床上了,隻露出一張漂亮得不像話的臉和蒼白的似乎發著光的手,直接就把她們都騙了過去,把他當成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還在背後偷偷地羨慕他有澹台淩風這麽一個情深義重的男朋友,結果……


    果然,好看的人是不論性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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