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沒事吧?”


    還以為雷已經打完了,澹台淩風上前一步這樣查看他的傷勢,不想卻被這人大力地推了出去,直接撞到了牆上,不過還好,他並沒有受傷。


    然而下一瞬,玄雷再次落下,這一次,天雷直接利用法則封印了雲遙半的法力。


    “噗。”


    雲遙身體猛地晃了晃,吐出了一口血。


    好在天道仁慈,沒有對他趕盡殺絕。


    “多謝!”


    輕歎一口氣,雲遙朝四方諸天——行禮,一來告罪,二來感謝手下留情。


    被雷劈還要感謝人家,這個神秘人果然奇怪。


    澹台淩風看到雲遙吃力地扶著牆,身體還搖搖欲墜的,半點沒有初見時的矜貴,他也終於反應過來,瘸著腿就過去了,小心地護在他的周圍,避免他摔倒。


    “你沒事吧?”


    “無妨。”


    雲遙的聲音有些虛弱,靠著牆微微喘著氣,視線卻一直停留在澹台淩風身上?


    “我臉上有髒東西?”


    不然這麽看著他做什麽?


    總覺得被他盯上不是一件好事。


    “鈴鐺,是誰給你的?”


    澹台淩風沒想到他盯著自己看了這麽久,居然隻為了問這樣一個問題,頓時有些無語。


    這件事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他也從來沒有瞞著,再多一個人知道也無所謂,也就隨意地迴答了一句。


    “小時候一個大和尚送的,能保命。”


    這個倒是真,確實保了他一命來著,雖然後遺症更多,還特麽持久。


    “保命?”


    雲遙眉頭微皺,並不相信這個人族的話。


    但是在他蘇醒後,身邊確實也隻有昭天和嵐曦,又讓人不得不懷疑,是真的有狗膽包天的賊子偷走了他的隨身之物。


    “哼!”


    澹台淩風看他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心裏一突,第一反應就是那和尚騙他。


    “咳!”


    不小心牽動了身上的傷,雲遙輕咳一聲,嘴角便滲出了一絲血色。


    他看起來並不太好。


    “你….…真的沒事?


    怎麽說也是因為他才受這麽重的傷,他不可能當做沒看見。


    雲遙見他確實擔心自己,唇角微微上揚,垂著眸看他——臉上還沒擦幹淨的血跡,掩去了那一絲絲的歉意。


    “過來。”


    澹台淩風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之間的距離,但還是往前挪了小半步,進入了對方的安全距離,


    “……真乖。”


    雲遙沒想到他這麽配合,他甚至不知道他要做什麽,萬一……他要殺人滅口呢。


    “你要幹什……啊!”


    才反應過來對方不知道要做什麽,澹台淩風想要後退,脖子上卻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尖銳的牙齒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他的皮膚,溫熱的唇緊貼著吮吸,他想逃,身體卻僵硬得無法動彈,隻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這就是他想要迴報他救命之恩的下場嗎?


    他被偷襲了。


    殷紅的血液流入雲遙的口中,九穗寒鳶的藥力轉化為靈力流淌進他的身體,開始修補他因為天雷受損的筋脈。


    澹台淩風渾身顫栗,在雲遙放開他後,慌亂地退了幾步,伸手壓住脖子上的咬痕,震驚地看著他。


    “抱歉,一時情急。”然後伸手取出一個白玉瓷瓶,倒出一枚丹藥遞到了他麵前。“這是複春丹,吃了有助於你的傷口恢複。”


    這算什麽?打一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嗎?


    不過丹藥味道很好聞,不僅沒有中藥味,還有些清甜,所以他還是接了過來。


    丹藥入口即化,澹台淩風忽然感覺全身暖洋洋的,一股不知從哪裏來的熱流湧向四肢百骸,尤其是之前受傷的地方,好像也沒那麽疼了。


    “咳咳……”


    牆那頭忽然傳來動靜打斷了這裏的和諧,澹台淩風才想起來,在這片空間,除了他們兩個人,似乎還有個生死不知的怪物。


    看樣子是沒死透,從水裏爬了出來。


    “我去。”


    澹台淩風看到怪物還往前邁了一步,嚇了一跳,迅速躲到了雲遙的身後。


    雲遙這時候才施舍給了怪物一個眼神,一道白色利刃過後,直接取了他腦袋裏的菱晶。


    “這是什麽?”


    沒想到這麽漂亮的珠子竟然是從怪物的腦子裏取出的。


    隻不過澹台淩風才看了珠子兩眼,就覺得血紅色珠子裏流淌著什麽東西讓他極度的厭惡,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耳邊就傳來一陣淒厲的哀鳴和絕望的咆哮,猶如千斤重錘,一下一下地捶打著他的大腦,讓他頭疼欲裂,身體也不受控製地開始痙攣。


    好痛……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在這一刻遭受了成倍的打擊,耳朵裏嗡嗡的,一副隨時都會昏過去的模樣。


    雲遙伸手,接住了他倒下的身體,另一隻手則狠狠捏碎了那枚充滿罪惡的血魄珠。


    刹那間,澹台淩風朦朧的視線裏似乎閃過數十條透明的影子,消散在空氣裏。


    雲遙一把揪住慌張逃竄的最後一縷魂魄,指尖輕觸他的殘魂,拿到了他的一縷氣息,和部分記憶。


    幾欲含毫作天問,西風吹恨入江蘺。


    薑,天,問。


    隨著所有魂魄的消失,澹台淩風的耳根終於清靜了。


    雲遙垂眸,看著某個還死死抱著他不鬆手的人族,眉峰微微攏起。


    “不好意思,能不能再讓我抱一會兒,腿軟,站不起來。”


    澹台淩風也尷尬,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顆珠子搞得這麽狼狽。


    “……嗯。”


    盡管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雲遙沉默了片刻後還是點頭了。


    隻是他的手無意間拂過澹台淩風的腰際,卻感受到了那裏一股滾燙的氣息。


    那是……神息?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對手,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有多麽傲慢與自負,怎麽可能會看上眼前這個弱小的人族?


    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測,雲遙的手指在澹台淩風的腰側一寸寸地摸索,像是在尋找什麽。


    而澹台淩風也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全身一僵,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這人莫非是在……吃他豆腐?


    找到了!


    雲遙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手指已經找到了他腰間那顆不同於其他的骨頭,炙熱的神息正是來源於此。


    竟然是傳說中的神骨。


    難怪連九穗寒鳶這麽挑剔的靈植會選擇他作為容器。


    神骨,傳說中是上古神木帝休的一根脊梁骨。


    神木修出樹心,感念於人間供奉,自請下凡,以神使的身份度化眾生。怎奈六界動蕩,神道凋零,神使的身份引來了妖魔鬼怪的覬覦,最終因寡不敵眾,湮滅於他愛重的人界,神骨也不知所蹤。


    沒想到六界遍尋不見的神骨,竟然在人族,還融入了眼前這人族的血肉。


    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就是這個人族,將來恐怕會成為眾矢之的,就和當初的祁……


    一個人的名字似乎觸發了什麽機關,雲遙的頭忽然劇烈地疼痛起來,身體晃了晃,眼看就要摔倒。


    澹台淩風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身體卻非常誠實地一把扶住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手。


    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對別人這麽傷過心,連他親媽都沒有,偏偏這個人剛剛還莫名其妙咬了他一口,哦對了,他剛才時不時還喝了他的血?


    “唿……”


    雲遙身體晃了晃,最終還是站穩了,輕輕推開澹台淩風,有些話想說,可是看著這個滿臉寫著抗拒的人,還是鬆了口氣。


    “……罷了。”


    人族壽命短暫,也不過區區幾十年,就算看在九穗寒鳶的份上,不若就護他這一世。


    幾乎是在他的念頭落下的刹那,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朝著另一個方向緩緩前行,一條粗壯的淡金色因果線,牢牢地纏住了他們的手指。從今以後,除非一方身死,否則因果難消。


    眼看古裝大佬恢複了一些元氣,澹台淩風這才小心地開口詢問關於不遠處的屍體的處理。


    不管這個女人是因為倒黴被卷入這裏,還是因為某些原因被盯上,到底和他也有些牽連,他救不了她,但若是不為她做點事,他於心難安,可是,他又不知道該做什麽,隻能求助於大佬。


    這一迴,雲遙答應得很幹脆,而且直接以行動告訴他,他會幫忙。


    隻見他微微抬頭看向天際,月亮不知何時已靜悄悄地探出了頭,注視著整片大地,而他的手指在虛空中畫出幾個奇怪的字符,朝著月亮的方向勾了勾手指,下一秒,澹台淩風就看到一條月華輕紗晃晃悠悠地從天上飄下來,將地上的屍體完整地遮掩。


    澹台淩風半蹲下身,也不嫌晦氣地伸手覆蓋在女人死不瞑目的眼睛上,將它們緩緩合上。


    “對不起,沒有救下你。”


    雲遙收迴看他的視線,越過他的肩頭落在不遠處的光影裏,那裏正站著一高一矮的兩道人影,緩緩朝他和澹台淩風鞠躬,表達了它們的感謝後逐漸消散在空氣裏。


    而隨著它們的消失,天上降下兩縷功德,分別落在他和這個人族的身上。


    “謝謝你!”


    澹台淩風覺得身上忽然多出了一股暖意,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起身後看著雲遙發出了真摯的謝意。


    隻不過雲遙依然保持著他的高冷與疏離,卻在抬手間,掌心就多了一條鮮豔的紅綾,不過紅綾的尾部有被割斷的痕跡,也不知道他突然拿出紅綾要幹什麽。


    “手。”


    澹台淩風不明所以,猶豫著還是伸出了手,掌心朝上地攤開,然後他就看到了震驚的一幕。


    隻見大佬手裏的斷尾紅綾在接觸到他的皮膚的刹那竟然像一尾紅魚,自主地遊向他的手腕,一圈又一圈地纏繞起來,最後甚至還討好地蹭了蹭他,在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自己偽裝成了一條鮮紅的運動手環。


    我……艸!


    澹台淩風忍著沒有震驚得爆粗口。


    就算他從出生就有記憶,就算他經曆過二十年這樣那樣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沒有眼下這件神奇。


    “它,它,它怎麽活了?”


    澹台淩風這沒見識的模樣頓時愉悅了雲遙,他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揚了揚。


    “防身用的。”


    作為他取迴十方偃月鈴的交換。


    而且,阿醜有自我意識,能把這人的一舉一動傳送給他。


    他等於是在這個人族身邊安插了一個眼線。


    澹台淩風看著離自己而去的碧玉鈴鐺有些不舍,畢竟是配了自己二十年的貼身之物,都處出感情了,突然被拿走,心情並不太好。


    好在時間也快到了,他們該離開這裏了。


    雲遙抬頭看了看已經在崩潰邊緣的結界,朝澹台淩風伸出了手。


    “我送你出去。”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刹那,澹台淩風的視線就情不自禁地對上了他的眼睛,妖異的,勾人心魄的。


    “好美!”


    澹台淩風的手不受控製地想要去觸摸這雙漂亮的眼睛,眼前卻是一黑,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往前栽倒。


    雲遙早有預料地抱起他,輕輕地在他耳邊說說著話。


    “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可惜他已經聽不見了。


    澹台淩風感覺自己好久沒這麽舒服的睡過覺了,就連夢裏也遇到了神仙,神仙有一雙動人心魄的眼睛,他還朝他伸出了手……


    等等,他好像拿走了什麽東西。


    澹台淩風猛地坐起來,下意識摸向脖子上的鈴鐺,卻摸了個空。


    他的鈴鐺不見了。


    “唔。”


    似乎動作太大牽動了傷口,澹台淩風有點頭疼,像是被人從後麵敲了一悶棍。


    所以,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還有,是誰拿走了他的鈴鐺?


    一個不會響的鈴鐺,拿走了有什麽用?


    這玩意兒又是什麽?


    看到手腕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係上去的醜了吧唧的手環,澹台淩風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風哥?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看到站在房間門口翹著一撮呆毛的澹台淩風,寢室裏的其他三個人都愣了愣,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迴來的。


    “我什麽時候迴來的?”


    真是個好問題,他也想知道。


    “誰知道呢,估計你們玩遊戲太瘋,沒注意。”


    “也是。”


    他們三個人玩遊戲的時候都戴著隔音耳機,確實聽不到外麵的聲音。


    還真的信了?


    澹台淩風對三個人的大心髒也是服氣的。


    “等一下,風哥,你脖子上這裏是?”


    教授本是隨意地掃過一眼,卻忽然被什麽東西吸引,眼睛都瞪大了幾分,三兩步就躥了上去,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指著他脖子上非常明顯的一個圓形痕跡,大驚小怪地招唿江逸塵和李旭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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