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步硬接孔老夫人的真言律後已經不能後退,隻能苦苦支撐,接到第五句時喉嚨一甜,他明白自己接不下去了,看來今天要死在這裏。


    就在這時孔老夫人突然停止了攻擊,把書收好道。


    “孔三,夠了。”


    那邊正在和辛苗戰鬥的老人聽到聲音後立刻跳到一邊,把氣息收斂後又變成了一個平常的老人,佝僂著腰咳嗽了幾聲。


    辛苗趁著這個時候跳到冉步的身邊道。


    “怎麽樣?還死不了吧。”


    “還行,你了?”


    “當然,那老頭連我的毛都沒碰到。”


    使用真言律看起來很耗精力,孔老夫人到這個時候都在閉目養神,好不容易睜開眼後舉起一隻手,立刻有一個女婢跑了過來,遞上一碗茶,辛苗皺起鼻子聞了聞道。


    “參茶,不愧是孔家。”


    孔老夫人喝完後才有力氣說話。


    “冉先生,你用生命換來一次說話的機會,有什麽就快說吧。”


    能說話就行,冉步鬆了口氣道。


    “孔老夫人,我今天來正是為了怒而來,不過不是幫它,而是想要除掉它。”


    “好大的口氣,你知道怎麽除掉它嗎?”


    “不知道,所以希望孔老夫人能夠告訴我們。”


    孔老夫人歎了口氣,年紀大了站一會就累,她坐迴到坐墊上道。


    “在這之前我也有兩個問題,一是你怎麽知道怒,二是那隻貓到底是什麽東西?”


    “第一個問題是因為我下了廢墟,還是孔家請我去的,在裏麵遇到了怒,第二個問題還是它自己迴答吧。”


    冉步說著側過身體,把辛苗讓出來,和大多數人一樣,孔老夫人對妖沒什麽概念,即使家中有無數的藏書也一樣。


    她看著辛苗道。


    “小東西,既然冉先生都這樣說了,那你就說說吧。”


    辛苗不服氣的把頭一昂道。


    “我可不是什麽小東西,小姑娘,我活的時間可比你長多了。”


    孔三聽到後眉頭一皺正想發作,孔老夫人伸手阻止他道。


    “書中曾說每一隻妖都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修煉而成,看來是我失禮了。”


    這大概就是辛苗在外型上的好處,它抓了抓臉上的毛道。


    “沒事,本喵雖小氣量卻很大。”


    “那麽氣量很大的貓妖,能說下自己的來曆了嗎?”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如你所見,我其實就是一隻普通的貓妖。不過我和怒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次和冉先生過來就是想看看孔家那本祖傳書裏麵,關於怒的描述還有多少?”


    孔老夫人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道。


    “我想起來了,老何前些天匯報過城裏來了一個不錯的年輕人看過那個抄本,他帶著一隻貓,就是你吧。”


    “原來你知道啊。”


    辛苗撇了撇嘴道。


    “他叫陳小樂,你可以叫他小樂,我們是看了那本書不錯,不過總覺得沒有寫完。”


    “事實是那本書確實隻有那麽多。”


    “不可能,冉先生看過後也覺得還有。”


    孔老夫人看到冉步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


    “實事上那本書上寫的東西更少,隻記載了孔家是怒的守墓人就完。”


    “那後麵多出來的東西又是怎麽迴事?”


    聽到辛苗的問題孔老夫人沒有立刻迴答,反而出神的看著夫子像好一會才開口道。


    “拙夫那時和兩位的想法一樣,覺得這本書不應該這樣完結,所以他把另外一本書上的內容拿了一些過來,對外稱是副本。那時他是家主,能夠看到那本書原件的人本來也沒幾個,他這樣一說也就信了,結果今天鬧出這種誤會。”


    原來是這樣,辛苗失望的低下了頭,這趟又白來了。孔老夫人見他們沒什麽問題了正想逐客,冉步卻向前一步道。


    “孔老夫人,那本書的原件先不說,你說孔老先生是把另一本書上的內容拿過來的,對吧?”


    “對。”


    “那本書現在又在哪裏?我們能看嗎?”


    孔老夫人愣了一下後道。


    “隻是一本雜記,應該沒什麽問題。”


    “雜記?”


    “哦,每過一年孔家都會把這一年中發生的各種事情記錄下來,因為事情有大有小,所以大的就叫傳,小的叫雜,這在各種大戶人家中也很常見。”


    冉步點點頭道。


    “我聽說過,就像史官將宮裏的事情記下來一樣。”


    “對,我可以把東西給你看,不過看起來可能有些枯燥。”


    “沒關係,再枯燥的東西我也看過。”


    孔老夫人沒有再說什麽,轉頭吩咐一旁的婢女幾句,等她走後道。


    “冉先生稍等,我叫人去拿了。”


    “多謝孔老夫人。”


    “不用謝,孔三,弄兩把椅子過來,再準備些茶水。”


    孔三立刻去安排,等到這時孔老夫人又道。


    “冉先生,你說遇到了怒是怎麽迴事?我記得它被關在了廢墟底下,難道你下去了嗎。”


    冉步有些疑惑的皺起眉頭道。


    “我確實去了廢墟,是受了老何的安排,難道他沒有告訴你嗎?”


    孔老夫人想了想道。


    “年紀大了精力跟不上,孔家的很多決策我已經不再參與,都交給小輩們去做,也算是鍛煉,要是我哪天死掉了也不會手忙腳亂。”


    “孔老夫人說的哪裏話,就憑你剛才用真言律打我的勁頭,起碼還能活幾十年。”


    “想不到冉先生嘴這麽甜,難怪那麽多人喜歡你。”


    這下輪到冉步不好意思了,他撓了撓頭道。


    “你說笑了,我一個教書匠哪有人喜歡,反倒是孔大少爺更招人喜歡些。”


    孔老夫人把臉一板道。


    “不要提他,提他就來氣,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離家出走。”


    她說完眼睛一亮,看著冉步道。


    “誒,冉先生,你那裏收弟子對年齡有沒有要求,我把那小子送到你那裏,你替我好好教教怎麽樣?”


    冉步苦笑著道。


    “雖說是有教無類,多大年紀都沒問題,但是孔大少爺我沒有辦法。”


    “我也知道不可能,就是隨便問問。”


    說完兩人笑了笑,一旁的辛苗早已經聽的嗬欠連連,好在這時婢女總算捧著幾本書迴來了。


    孔老夫人接過書,輕輕的撫著書麵道。


    “雖說這些書上寫的不過是些孔府的雜事,但是因為年代久遠,冉先生翻看的時候還請小心些。”


    冉步連忙答應,拿過一本後站著就打開書讀了起來,辛苗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跳到他的頭上跟著看了起來。


    書中確實如孔老夫人所說沒什麽有趣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孔府今天買了捆柴,明天修補了一下開裂的圍牆,諸如此類。


    辛苗看了幾頁後就沒了興趣,隻在翻開新的一頁的時候會快速的看上一眼,其它的時候都在發著呆。冉步的表現卻不同,始終在認真的看著書,等到一本書快要看完的時候,才指著一處道。


    “找到了。”


    辛苗聽的一機靈看向冉步指的地方,那裏記載著十二月二十八日家宴,宴上有人喝醉後脫掉上衣背後露出一個怒字紋身,家主斥其不雅,哪知他竟然勃然大怒,掀翻了麵前的桌子,要不是身旁的人阻止隻怕會惹出更大的禍事,那個時候就不是記在雜,而是記在傳裏麵了。


    “他們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崇拜怒了嗎?”


    “看起來是這樣,不知道是他一個人還是守墓的那群人都崇拜。”


    “有什麽區別嗎?”


    冉步將書合好道。


    “如果是一個人,最多是他自己的問題,如果是一群人事情就大了。”


    孔老夫人這個時候遞上來第二本書道。


    “冉先生說的很對,接下來的事情就記在了傳記中。”


    冉步接過書後翻開一看,果然頭一章就寫到年初大祭,有多人不遵禮儀鬧事,被轟出宗廟後都逃到了島上,不過接下來就沒有了。


    “怎麽後麵就沒有了,他們大鬧宗廟沒有受懲罰嗎?”


    孔老夫人搖了搖頭道。


    “我那個時候還沒出生了,不過傳記裏麵沒寫,雜記裏麵倒是提了兩句。”


    冉步拿過第三本,這次他沒有再仔細的翻看,而是一目十行,隻在有怒的地方細看。


    二月一日,有漁民迴報上島休息時會受到襲擊,襲擊者並不是為了錢物,似乎隻是為了發泄,孔家派人上島察看結果也不了了之。


    “從這裏看起來,島上的人應該都已經開始崇拜怒了。”


    聽到冉步的猜測,辛苗對接下來的事情更加好奇,它催促道。


    “快點翻啊,後麵怎麽樣了?”


    冉步聽話的翻了下去,隻可惜後麵又沒有了,他將三本書放在一起,歎了口氣道。


    “似乎孔府那個時候已經對守墓不是很熱心了,要不然記錄的時候也不會東一筆西一筆。”


    孔老夫人接過話道。


    “畢竟過了這麽久,守墓除了一點好聽的名聲外並沒有實際的好處,孔家人又不是代代都出聖人,漸漸的被派來守墓的人變成了被邊緣化的人。”


    “這就不奇怪了,你那裏還有幾本書,估計記載的也不多,不如你直接告訴我吧。”


    “好的。”


    這個時候孔三帶著兩個人過來,分別帶著桌椅和茶水,等他安頓好後,孔老夫人才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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