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星野光的瘋狂工作中來到3月15日,也就是京都精華大學一般選拔三期考試的放榜之日。


    這一次星野光沒有失眠了,昨晚做完工作沾床就睡,睡到鬧鈴一響才醒來,沒有做夢所以睡得很舒服。


    主要是同時做三個項目,實在是太累了,完全沒有失眠的可能。


    好在昨晚星野光加班加點完成了最後一個項目的提交,現在沒事做一身輕,可以稍微放鬆個一天左右。


    這三個項目總共隻給星野光帶來了16萬日元的收入,畢竟工期隻有一周不到,工作量不算特別大,因此每個項目給的錢都很少。


    除去生活花的錢,現在銀行賬戶裏還剩151萬日元左右。


    星野光如往常一樣起床做早飯,通常都要睡到10點過才起的玉藻前蕩漾,居然和星野光一起醒來。


    “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星野光疑惑地看了眼從狐狸變成人形的玉藻前蕩漾,“難不成餓了?”


    “能不能別把咱想成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啊?跟個豬一樣……”玉藻前蕩漾不滿星野光的措辭,從枕頭底下摸出星野光送給她的梳子,自顧自梳理起尾巴來。


    “早飯吃豆沙包哦。”星野光從冰箱裏取出兩個比拳頭還大的豆沙包,這是昨晚在便利店買的。


    狐狸喜歡吃肉,但是相比較便利店販賣的肉可以說幾乎沒有的肉包,她更喜歡吃甜的豆沙包,至少餡兒的量比較大。


    聽到自己喜歡吃的東西,玉藻前蕩漾擱在腿上的狐狸尾巴不受控製地搖了搖,這一幕恰好被星野光看見了。


    玉藻前蕩漾臉一紅,擔心被星野光說‘一聽到吃的就高興,還說自己不是內啥’趕緊按住尾巴,用梳子狠狠梳毛。


    早餐過後,星野光一直坐在書桌前,盯著電腦屏幕發呆,在玉藻前蕩漾看來,好像有半小時了,他就像是立地成佛一樣一動不動。


    玉藻前蕩漾心想他肯定是緊張了,所以才這樣反常。


    她想幫星野光轉移注意,於是走到他的背後,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喂,人類……不如咱們來唱歌吧?”


    星野光沒有迴頭,“怎麽突然間想做這個了?真稀奇……”


    “哼,還不是咱看在你坐了半小時啥都沒興趣做,想讓你轉換心情罷了。”玉藻前蕩漾哼哼,“放榜時間還早呢,你盯著屏幕幹什麽?”


    “嗯?哦……其實我隻是一下子閑下來,不知道該幹什麽而已……”星野光如是說。


    玉藻前蕩漾:“……”


    “不過你的提議不錯,來唱歌吧。”星野光轉過頭,微微一笑。


    “那你唱吧。”


    “……不應該是發起人先唱嗎?”


    玉藻前蕩漾水靈靈的眼睛轉了一轉,覺得也沒什麽,於是點點頭,“那好吧。”


    她略微沉吟一刻後,拍了拍手,“那就唱《曾經我也曾想過一了百了》……”


    “等等,怎麽又是這首歌啊?”星野光苦笑,“這幾天都不知道聽你哼多少遍了,洗澡也是‘想死想死’的,吃飯也是‘想死想死’的,就連躺床上睡覺前也是‘想死想死’的……能不能唱點不一樣的?”


    玉藻前蕩漾不開心地蹙眉,“你這人類要求還真多啊,咱好心唱歌給你聽,你還挑三揀四的,那咱不唱了!”


    “別別別,姑奶奶……我請求你唱歌給我聽吧。”星野光裝作苦苦哀求的樣子,雙手合十祈禱般念叨著。


    玉藻前蕩漾一哼聲,腦海裏仔細想想自己還會唱什麽歌。


    思來想去之後她打定主意,看著坐在椅子上一臉真誠的星野光,伸出食指嚴肅地說:“不管咱唱什麽,你都不許嫌棄,聽到沒有?”


    “遵命!”星野光敬了個軍禮,“無論玉藻前大人唱的是民謠還是童謠,我都會打起一百分精神鑒賞下去的!”


    “那可是你說的嗷。”玉藻前蕩漾忽地咧嘴一笑,透著妖豔的嫵媚來。


    星野光的心跳漏了一拍。


    隻見她清了清嗓子,閉眼唱到:


    “おっかあ。狐のよめっこの著物がいいな。赤くてきれえだもの(媽媽。狐嫁的和服真漂亮啊。紅色的真是美麗)……”


    “ああ、きょうは狐の嫁どりがねえ。明日は晴れだな。それじゃ明日は、いもほりでもすっか。(啊啊,今天沒有狐狸出嫁呢。明天會晴朗起來吧。那我們明天去挖土豆怎麽樣?)


    “ああ、きょうは狐の嫁入りがあった。明日は雨だな。まてや納屋(なや)で縄ないでもすっか。(啊啊,今天有狐狸出嫁。明天會下雨呢。在倉庫裏打糧草怎麽樣?)”


    這居然是首島國民謠,從傳說故事裏改編而來。


    ‘狐の嫁どり’(狐狸出嫁,或是狐狸的嫁妝)的其中一個意思是‘野外成排的磷火’,藍色的火焰一排接一排,看上去就像是狐妖的幽火。


    而另一個廣為人知的意思是‘露著太陽卻下雨’,也就是所謂的太陽雨。傳說出現這種天氣的時候就是遇到狐狸出嫁了。


    星野光很喜歡這種詞匯,有一種意境美。


    聽著狐狸清脆空靈的歌聲,星野光腦海裏莫名浮現出玉藻前蕩漾盤起金黃的頭發於腦後,黃金做的發簪插在頭發裏,金色的吊墜搖晃著,她濃妝淡抹,穿著日式傳統婚禮服——‘白無垢’出席婚禮的樣子。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星野光可以肯定,那樣子的玉藻前蕩漾絕對很美很美。


    歌唱完了,玉藻前蕩漾睜開眼睛,看到星野光如古井一般的黑眼睛深情地注視著他,嘴邊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


    她莫名害羞起來,微垂下目光,拿腳踢了踢腿凳子,低聲說:“咱、咱唱完啦……”


    星野光拍起手來,“真讓我大吃一驚呢,沒想到這麽古老的歌你都會唱,太厲害了。”


    看來這男人還不知道自己活了很久很久,這種流傳於民間的歌她當然會唱了。玉藻前蕩漾默默地想。


    很快,她裝作驕傲的樣子,挺胸仰頭,“哼,咱可是靈狐,唱唱這種民謠還不是小菜一碟。”


    “很好聽。”星野光目光真誠,眼睛裏滿是崇拜,“真的真的很好聽。”


    不愧是和齊藤千和音色相近的嗓音,格外好聽。他默默想道。


    “知、知道啦知道啦。”


    玉藻前蕩漾又被星野光的直球誇獎弄害羞了,偏偏一句讚美的話還要重複強調好幾遍,她又臉紅了,用衣袖遮住臉,隻露出眼睛。


    “該你唱了,可不許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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