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說話了!?”星野光劇烈咳嗽,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難道說這幾個月在異國他鄉沒人傾訴給他憋出毛病來了,居然幻想一隻狐狸能說話?!


    狐狸身上沾著碎麵段和些許湯汁,像是石化一樣許久都沒有任何反應。


    見狀星野光果然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放下泡麵跑去灶台旁邊的洗菜池洗了把臉,甚至沒來得及等熱水出來,冬天冷水洗臉,給他凍得一激靈。


    “小黃,剛才你有說話嗎?沒有對吧?沒有的話那就是我出問題了,有的話……那我就出大問題了!”


    一直呆著沒動的狐狸這才緩緩抬頭。


    “……喂,人類。第一,不準叫咱小黃,難聽死了。第二,問話之前你不給咱把身上的髒東西清理幹淨嘛!!?”


    狐狸渾身發抖,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沾上汁水而寒冷。


    星野光也渾身發抖,不過他這是害怕的自然反應。


    試問,家裏養的動物突然開口說話是種什麽體驗?


    反正星野光是嚇得要死,會說話意味著對方有靈性,有思考……這又意味著他無意間把自己的糗事當做發泄說給對方聽時,對方也會在心裏嘲笑他!


    這是丟臉丟到狐狸身上了!


    星野光的臉就像是被人給了大逼鬥一樣紅成一片,他說:“你不會咬我吧?”


    “你不給咱弄幹淨才要咬你!”


    狐狸已經開始咧嘴了,這是星野光第一次看見它露出這種表情。當初把捕獸鉗掰開時,狐狸雖然疼得要死,但都沒有咧嘴嚇唬他——當然或許是早就沒力氣呲牙——足以看出現在狐狸有多生氣。


    星野光咽了下唾沫,拿出濕紙巾蹲下,顫顫巍巍地靠近狐狸,確認它不會突如其來咬他一口後,才小心翼翼擦拭起狐狸金色的毛發。


    自從把它帶迴來後,星野光還從來沒有摸過它,因為它不讓。隻有剛救下它,然後在醫院治療的時候星野光才有機會摸它。


    現在借著擦拭身體的機會,星野光與狐狸之間隻隔了一張濕紙巾,他覺得自己和狐狸之間的距離好像又縮短了。


    狐狸仰起頭,眼神睥睨,像是個接受加冕的小女王。


    星野光心驚膽戰,隨時準備收迴手,他清理到尾部的時候,忽地一愣。


    “小……不對,你怎麽有兩條尾巴?”


    星野光清楚地記得,自己把它帶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它分明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狐狸,而且由於它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處於生死邊緣,星野光還擔心地問大夫它會不會挺不過去。


    好在最後是把它救迴來了,獸醫還開玩笑說現在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它是隻吞金獸咯。


    因為醫療費並不便宜,又沒有保險,一下子花了近20萬日元。


    狐狸悠然地看了身後一眼,若有所思道:“難怪咱能說話了,果然是生出第二條尾巴了麽……”


    它又一抬頭,發現星野光怔怔地看著自己,不禁皺起了眉頭,“給咱身上清理幹淨了麽?”


    星野光像個得令的仆人,默不作聲繼續給狐狸擦拭身體。


    他忽然有個念頭,聽狐狸的聲音是個清脆動聽的女孩聲,硬要給個形容的話,大概有點像齊藤千和那樣冷淡幹淨,又動聽的聲音。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狐狸是個女孩兒,他這樣擦著其身上最隱私的部位,是不是相當於……


    他不敢再想了,免得被認為是變態。


    於是更加賣力起來。


    ……


    ……


    身上煥然一新的狐狸此時在星野光的床上,後腿支撐身體站立,前爪因為有一隻爪子受傷纏著繃帶不能叉腰,所以最後改成了抱胸的姿勢。


    隻有這樣它才有高高在上的感覺。


    星野光以正座的姿勢跪坐在床前,低著頭,兩者儼然一副老師訓學生的架勢。


    “聽好了,人類,咱名為玉藻前蕩漾,原為玉藻前稻荷神社供奉的靈狐。”玉藻前蕩漾如是說,“兩條尾巴是咱身為靈狐的象征,讓人類能聽懂咱說話。所以,對咱要敬重些,明白麽?”


    星野光恭恭敬敬把頭低下,順便磕在地板上來了個標準‘土下座’。


    “你好玉藻前,請和我結婚。”


    “哈?”玉藻前蕩漾顯然沒有料到星野光的腦迴路會說出這話,臉上一時掛不住,“你、你是變態麽?咱隻是狐狸啊!”


    星野光抬起頭,“我記得玉藻前在傳說裏是九尾狐,你兩條尾巴就能說話了,等你到三條或者四條尾巴的時候肯定會變成狐娘對吧?”


    “什、什麽亂七八糟的?!”玉藻前蕩漾一時間驚訝於星野光的腦子,居然能想出這種設定。


    “不可以嗎?”星野光憂鬱的眼神裏更添一份悲傷。


    “哼,當然不可以了。”玉藻前蕩漾想要挺胸叉腰,不巧碰到左前爪繃帶纏住的傷口,疼得它用另一隻爪子捂著,小巧的臉都皺了起來。


    “小心啊,你傷都還沒完全好呢。”


    玉藻前蕩漾背過身,兩條毛茸茸的尾巴擋住了星野光的視線。


    “……哼,這種小傷算什麽。”


    不得不說狐狸這樣子還蠻可愛的,但星野光沒有幸災樂禍,把話題接上之前:“你說是神社供奉的靈狐,意思是你也算是神明咯?”


    玉藻前蕩漾依舊背對著他,“還不算,現在咱還隻是靈狐階段……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你們人類口中常說的妖精、妖怪之類的。”


    星野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問了個自以為比較敏感的話題,“你們妖怪……會吃人嗎?”


    如果要吃人的話,星野光就會很難過了,畢竟誰也不想被自己朋友吃掉。


    不料玉藻前蕩漾扭過頭挑起眉頭,不屑地看著他,“為什麽要吃人?你們人類難道很好吃麽?”


    “沒吃過所以不知道……”星野光說,“不過我猜不好吃。”


    “……”


    “剛才你說‘還不算’神明,意味著你也是有可能成神的?”


    “那當然,這是咱的終極目標,或者說,這是世間所有擁有靈性的生靈所渴望的道路。”玉藻前蕩漾仰起頭,一臉驕傲。


    “登神長階……嗎。”星野光喃喃,一下子想到了那個詞。


    “那要怎麽做?我看你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中間抽空方便一下,除此以外就沒有其他作為了,難道成神就是混吃等死嗎?”


    那成神真是一件無聊的事,不過很輕鬆就是了。


    “人類,說得好像你很懂咱似的。”玉藻前蕩漾倒也不生氣,“你以為咱會在區區人類麵前修煉麽?會被打擾修行的。再說了,咱一開口說話,普通人類早就嚇破膽了,要是在他們麵前修行打坐,怕不是會給他們嚇死。”


    說著,玉藻前蕩漾打量著跪坐的星野光,“說起來,你隻在咱說話的那一刻被嚇到了以外,居然不怕咱,真有勇氣呢。”


    “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朋友嘛,隻要你不吃我,我就不怕。”星野光真誠地說,眼睛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就像一潭清澈見底的湖水。


    這確實是理由,不過還有一個理由就是他本身都是穿越過來的,再發生什麽離奇的事也見怪不怪了。


    聞言玉藻前蕩漾卻一怔,被他的真誠噎得說不出話,她心想:誰是你朋友,要不是之前不能開口叫你閉嘴,咱也不想每天聽你說那麽多廢話啊!


    但是怎麽說星野光都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能如此無禮,自然不能將真心話說出口。


    而且這接近半個月的相處,她驚訝地發現星野光身上散發著濃厚的靈氣,這對她的修行很有幫助,恐怕在傷完全好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待在他身邊,關係可不能弄僵了。


    於是它隻是閉上眼睛傲嬌地‘哼’了一聲。


    “話說……我也可以成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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