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夜,孟善覺得神清氣爽。


    他剛剛起床便有人敲門,打開後發現是張二,張二身後跟著兩個年輕人,一個老頭。


    “將軍,這些人都是從城裏過來的,宋主管說軍寨的事兒他們負責。”


    孟善打量打量他們,道:“好,找個地方好好說說。”


    議事堂就在前院,孟善跟著他們走進去,講了下水寨的要求。


    那老者道:“將軍,水寨這事兒小老兒一直都在考慮,也請教過旁人,目前有了構思。


    世子爺交代過,一切都要因地製宜功,小老兒心想,不如讓我兩個徒弟先出個設計圖,呈獻將軍。”


    孟善道:“好,不過我覺得最好還是先做個模型。這樣更加直觀,有什麽問題可以改。”


    “是。”


    “水寨的問題不用著急,但軍營得先建了,沒有軍營這麽多人連住的地方都沒。”


    “軍營沒問題,地方都已劃好。”


    孟善道:“錢財什麽的你們知道怎麽弄吧?”


    “何將軍有交代。”


    “何將軍?”


    “何將軍管著這塊,他早就準備啦,將軍還沒見過他,想來他是有什麽事兒被絆住。”


    孟善點點頭,這個人應該就是朱高熾說的管著後勤的,見不見他現在也不著急。


    營房都沒有,見了也沒什麽用,雙方商量完畢,孟善便出去了。


    今日出海,孟善叫過來那十來個軍校學員,臨行前,先在門口交代。


    “今天先帶你們去體驗體驗海船,看看大家能不能適應。


    一定要牢記我們今天不插手也不插嘴,就是看。


    多用眼睛看,用耳朵聽,別叫人看笑話。”


    “是!”


    孟善點頭,突然喝道:“成跑步隊形,起步——跑!”


    這些都是他們在北平府裏熟悉慣的訓練,聽到口號他們幾乎條件反射似的排好隊。


    一個接著一個跑過去,孟善跟後麵慢悠悠跑。


    這隊人馬奇特的造型,沿路驚呆很多人。


    這片區域早就不隻是海軍,還有很多平民也在這裏討生活,主要是漁場的收獲比較大的時候,需要很多幫工。


    就這麽頂著詫異目光他們跑到海邊,陳智早就等著,迎著他們上船。


    這一趟去的地方比較近,大約也就一兩天功夫就能迴。


    船上非常腥臭,生活水平十分低劣,他們居住在船艙下層,裏麵充斥著濃烈的腥臭味。


    船緩緩啟動,駛離海岸,孟善帶著人站在甲板上觀察。


    如今的船帆采用的是硬帆,這跟西方的船有很大不同。


    硬帆的好處是,操作比較方便,而且能八麵吃風,可以不用顧慮風向。


    但難度也就在此,硬帆要求桅杆的強度非常高,否則無法支撐帆。


    西方多使用軟帆,軟帆的好處是對桅杆的要求不高,而且可以做得很大,吃風麵積大,所以負載跟速度都很高。


    同時軟帆由多個帆麵組成,可以隨時調整,有風暴時也能保證安全。


    但缺點也很明顯,需要的水手太多。


    中國硬帆隻需幾個人就能升降,但軟帆需要數十人才行,而且需要攀爬,升帆降帆的時間也非常長。


    起初,孟善還沒什麽感覺,但隨著船駛出港口,直到港口看不到,他開始有些發慌。


    初次登船的人都會有這種錯覺,因為前後都不見陸地,本能就會恐懼。


    十來個學員臉上隱隱帶著興奮,礙於孟善,他們不敢隨意說話,可是眼裏的光卻隱藏不住。


    孟善扶著船舷,望著一望無際的海麵,忽然來陣風,船身搖晃,他陡然覺得有點暈。


    胃裏翻騰起來,哇地一聲張口噴出去,早飯吃的那點東西全都噴了。


    孟善不知道這就是暈船,這玩意沒辦法治療,暈船藥也隻能緩解。


    孟善吐了個稀裏嘩啦,陳智十分無語,再看十來個學員沒事,就他吐個痛快。


    陳智不敢叫他在外麵,請他進船艙休息休息。


    從早上到中午,孟善一直都在吐,吐習慣方才安穩。


    他就跟個病雞似的,奄奄一息。


    到晚上,陳智進船艙看他,端來一碗粥,“將軍,喝點粥吧,一天沒吃飯,人頂不住。”


    孟善仰著臉,生無可戀:“當初你第一次上船也是這麽吐的嗎?”


    “那倒是沒有,不過也不怎麽好受,在陸地上習慣了,上船總有個適應過程。有些人沒問題,但有些人問題卻很大。”


    “怎麽了?”


    “吐個不停,很久都沒辦法適應,這樣的人也有幾個,他們都已經離開。”


    孟善:“……”你特麽是來安慰我的嗎?


    他勉強坐起,靠著船艙,端著粥都在晃,雖然吃不下,但他還是勉強把粥送進去,這會兒好得多,沒那麽暈了。


    燈火搖晃,在他臉上不斷跳躍,孟善把碗遞給陳智,“怎麽安排?”


    陳智說,“晚上找個魚多的地方下網,明天早上就能起網,能拉到多少魚看運氣。將軍要是好些不妨去甲板上站著,吹吹風能好很多。”


    孟善一聽,心說我將來可是要做海軍指揮的人,不能坐船算怎麽迴事?


    咬著牙下床,扶著陳智走出船艙,冷風一吹,果然清醒很多,也沒那麽難受。


    甲板上還有其他學員,見到孟善都笑了,“將軍,感覺怎麽樣了?”


    孟善罵道:“一群王八蛋,看見我吐了你們就好受了是不是?”


    其中一個笑道:“我們可沒辦法。再說我們也很難受。”


    “老天爺沒眼了,老子那麽厲害,你們這群弱雞竟然沒事,太不公平!”


    孟善憤憤不平,在軍校裏他可是很厲害的,結果上了船反倒成了最差那個。


    眾人哈哈大笑。


    “晚上下網,咱們看看。”


    “看吧。”


    孟善雖然是上級,但在軍校裏他們一直都是以同學相稱,所以互相之間並沒有那麽多隔閡。


    眾人在甲板上說說笑笑,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孟善竟然也沒那麽暈。


    暗中鬆口氣,要是真的暈得站不住,這海軍指揮的位置是別想了。現在證明沒有問題,還可以有點別樣的想法。


    正在這時,船艙裏的水手都出來,他們要開始下網了。


    陳智指揮,隻見他站在甲板最上方,大唿小叫。


    指揮某某某去開網,某某某去準備手葫蘆,某某某又準備監督,甲板上瞬間忙碌起來。


    下網也不是隨隨便便的,河裏打魚時,一個人就可以撒網。


    但在海裏不行,這網也太特麽大了,堆成四張八仙桌那麽大,足足有兩人高。


    火把照耀下,顯得十分巍峨。


    下網開始,滿帆順風行駛,速度提上來,噗通,激起巨大的浪花,那是因為漁網入水。


    船上又緊張,很多人跑來跑去,舉著火把站後麵觀察漁網的張開是否順利。


    這時陳智走來,告訴孟善,漁網如果不能順利展開,他們就必須把網起出,進行二次投放,這一般浪費一個時辰左右。


    幸好這次沒有出現問題,漁網入水後就不需要再做什麽,他們隻要沿著特定方向行駛即可。


    忙碌到半夜,事情做完,陳智請他們幾個去睡。


    “起網要到明天早上才行,這會兒沒什麽事了,留幾個值守。”


    夜色蒼茫,這片天地之間隻有黑色,別的什麽都沒剩下,望著周圍有點令人發慌。


    夜裏孟善睡得很不好,到處都是海浪聲,而在陸地上可沒有這個煩惱,天色將亮時方才睡去。


    睡到迷迷糊糊,被外麵的動靜吵醒,孟善起床,拉開房門,走上甲板。


    太陽刺得他眼前一陣眩暈,好久才適應,學員衝他打招唿,他們起來更早。


    陳智跟他打個招唿,笑道:“將軍我們準備起網,把你吵起來了。”


    孟善擺擺手。


    起網更加困難,數十個人一起拉水葫蘆,當他們把網拉起來時,孟善目瞪口呆,這麽多魚他從來沒見過。


    他們一共下了四個網,每個網裏起碼有好幾百斤,大的小的、紅的黃的,魚各不相同。


    相同的是都很活躍,在網裏掙紮,一網拋下來,船艙甲板上到處都是魚,三網弄了上千斤,船員忙碌起來。


    孟善與學員們也都上去幫忙。


    收拾好這些花費了大半天時間,之後直接返航。


    按照正常路線他們還會呆上一兩天,但因為孟善隻是來體驗的,陳智也不準備呆那麽久。


    迴到碼頭時已經半夜,當他們靠港,無數人湧過來,幫著卸船。


    孟善呆兩天,實在難受,也沒幫忙,直接迴營區睡覺去了。


    第二日,孟善很晚才起,太陽都三竿了,起來便是吃飯,剛吃完,就有小廝稟告,說外麵有個姓何的將軍前來求見。


    孟善腦袋還有些暈,捂著頭道:“請何將軍去議事堂裏等著。”


    不多時,孟善過去,看到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麵色白淨,一點都不像個軍人,反倒更像商賈。


    “卑職何安見過孟將軍。”


    孟善坐下,叫人上茶,喝兩口才緩過來,道:“何將軍見笑,以後你我都要共事,還請多指教。”


    何安忙道:“不敢。卑職今日前來,是因為海盜的事兒。”


    “海盜怎麽了?”


    “昨天晚上,又有船被劫。”


    “什麽船?”


    “北平府商人的船,現在搞得人心惶惶,沒人敢走了,碼頭上堆滿貨物,海盜要是不解決,會出大問題。”


    孟善暗罵一句,這些王八蛋怎麽不消停呢,他放下茶杯,道:“你在這兒時間長,有沒有什麽發現?”


    何安躊躇片刻,“還真是有點發現,隻不過也不敢確定。宋誌功宋員外你知曉吧,我懷疑跟他們有關。”


    孟善愕然:“還真有關係啊?”


    “具體也沒發現什麽,但宋誌功發家發得比較蹊蹺,他自己說是走海運發家,但速度太快,而且每次旁人的船出事,他的船不出。”


    “這也算不上證據。”孟善很不滿。


    何安道:“是。但現在證據不重要,我們又不是要調查案子,而是隻想摸清海盜巢穴。”


    孟善思索片刻,道:“你準備從哪入手?”


    “排查人口吧,先調查宋誌功附近的人。


    海盜劫掠這麽多東西總是要出手,南邊不可能,港口太小,很多東西他們也不要,從直沽這兒開始調查。”


    孟善從善如流,他說:“我們得打草驚蛇,對外放出風聲,就說世子爺已經製造好戰艦用的艦炮,不多日就能大規模裝備。”


    何安道:“嗯。海盜在岸上必然有耳目。”


    “是。另外我們的營房要盡快建造。”


    何安道:“我去公開招募,說不定海盜耳目也會進來。”


    何安說的也是個辦法,而且孟善還準備訓練人來著,沒有營房怎麽成。


    所以速度越快越好,招募人手是必然的,有細作也不害怕。


    何安的告示發出去沒多久,便應者如雲。


    直沽這邊跟北平府差不多,也形成虹吸效應。


    附近人口很多都遷移到此,隻因為這裏工作多,可以吃飽飯。


    人多,半天功夫就招募來四五百工匠。


    軍營水寨同時開工建設,大張旗鼓,速度極快,這事鬧得這麽大,直沽人都知道。


    很多商人歡欣鼓舞,有了海軍他們日後行商就要方便得多,否則開出去三艘船,迴來隻剩兩艘,這麽賠誰也受不了。


    商人自發組織募捐,有東西的捐東西,有錢的捐錢,所以孟善現在彈藥充足,闊氣無比。


    過幾日,營房正在建設,孟善在海邊開辟個訓練場,正訓練那一百多一直捕魚的水軍。


    這些人作為水手自然沒問題,但作為軍人就沒那麽完美。


    孟善為了盡快成軍,訓練得格外狠,軍校的人每日訓練三個時辰,他們訓練四個時辰。


    孟善正站海邊,親自盯著那些人訓練。


    何安在這個時候過來找他,“事兒有眉目了,前幾日被劫掠的那艘商船,經過詢問得到個非常有用的線索,他看清其中一個海盜是誰。”


    “誰?”


    “孫阿三。”何安皺眉,“孫阿三的家就在直沽。”


    孟善道:“調查過了麽?”


    “調查過了,孫阿三家裏關係很簡單,隻有母親、媳婦兒。


    最近孫阿三家裏的日子很好過,他自稱追隨杭州商人出海。”


    “這構不成證據,咱們真把他抓迴來,也解決不了問題”孟善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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