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君今晚費這般大功夫演一出戲,在剛知曉他的行動那時的目暮警官等人看來完全像是在玩遊戲、很難理解對方的認真程度。確實,黑影君的節目對於絕大多數的普通觀眾來說也就那份極富感染力與衝擊力的表演還有些看頭,或者應該說其他黑影君所想要表達的內容根本無法為大眾所看懂。


    但是,幾乎所有殺人者和後備兇手的觀眾均在黑影君演繹的那個“兇手”身上找到了內心共鳴或者精神支撐,他們隨著戲劇的進行而逐漸順著黑影君的誘導開始異常地思考起來。


    中間有一幕“兇手”角色在殺人之後跪地痛哭的場景,會令已經殺過人的兇手一下子就聯想到自身而感到胸口中那些痛苦的後悔,也會使得打算行兇的人在昏頭之中找迴犯罪的恐懼以及殺生的罪惡感。可是,接下來的情節卻一百八十度大翻轉,黑影君用了一大段內心獨白向“兇手”闡述了各種歪曲的開導、安心的辦法、無錯的辯解等等。……先抑後揚,黑影君先把那些逃不過殺人一事的人們毫不留情地按進水中,然後再送出一絲空氣的話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接受。相比較人們的懲罰、譴責、偏見之類的處理,黑影君的這些“解放”的辦法要容易承受得多。


    例如這樣的安排被黑影君塞了好多在劇本裏麵,全部圍繞著一個核心思想:殺人無需顧慮太多,所有反對或阻止之人都是些不能夠明白我們痛楚的局外人,要做一位兇手的話就要盡全力做好,……一大堆“兇手”的精神和學問。


    或許是待在現場的原故,一個曾在演出過程中暗暗將仇恨的眼神投向一位老人的年輕人很快就被黑影君的“兇手”病毒給傳染了:他在離開大禮堂的時候,腦袋已經由黑影君思想的狂轟濫炸弄得暈暈乎乎的了;緊接著,夜晚間的冰冷暴雨讓年輕人一點點地產生了無助的感覺,特別是在迴憶起老人對他的冷嘲熱諷和威脅之餘的過程中更是壓抑得一塌糊塗;最後,在差不多整個帝丹大學陷入一片黑暗的刹那,他心底那剛被灌進去不久的黑暗便隨之爆發了出來。


    說到底,這個年輕人與其他絕大部分想要殺人的人在動手的那一刻都是遭一時衝動的驅使,而且現在得這類情形差不多有超過半數以上的可能並不會最終發展成可怕的殺人事件。可是,正如黑影君一直打算的那樣,他試圖加速這一過程。在獲得不少“兇手”理論的支撐後,“一時衝動”必將延長壽命,甚至於進化成某些更駭人更扭曲的思想。


    借助著不會令人發生目擊的黑暗,年輕人偷偷溜到了那個被稱為“廣田教授”的老人身後,並低聲說道:“抱歉,廣田老師,關於照片的事情,能否請你立刻跟我到這邊來一下?”大概正是因為話中的這份師生關係,廣田教授毫不猶豫地隨他去往了一所無人的倉庫,也在尚未察覺到危險情況下被年輕人用旁邊的一根金屬球棒給狠狠地打中了後腦勺。


    看著腳前的血泊,年輕人這才慢慢迴過了神來,一下子就在清醒之中感受到了後悔和恐懼。也是直到拿不住球棒的現在,他才在一身濕衣服裏麵打起寒冷的哆嗦來。特別是在發現了廣田教授的鼻息逐漸減弱到近乎消失的時候,年輕人直接重重地坐到了地上。他露出了微皺的眉頭、陰霾的臉色、渙散的眼神、似笑若悲的嘴形,沉默著愣了好一會兒。


    恍惚之間,黑影君的幾句台詞突然浮現在年輕人的腦海裏麵,使得他感覺仿佛有一人在如此艱難的時刻正陪伴著自己。而事實上,黑影君早已預見到了新手殺人後的正常反應,所以他通過將舞台上的角色表現得十分接近現實來達到了年輕人此刻剛殺了人立即就由相同的心情聯想到它和他。


    “唿——,不要慌亂,不要緊張,不要……哈哈(粗重的唿吸聲),放鬆,白倉陽!正如‘小醜’所說的那樣,即便是殺人我也不能看著自己的事業毀在廣田老師的手上!……”年輕人一邊逼迫自己鎮定下來,一邊按照黑影君在表演裏隱晦提示過的方法思考起來:‘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在於“不在場證明”,畢竟“小醜”曾說過“殺人這個問題如果有外人摻和其中的話必定會令煩惱越來越糟糕”那樣的話!’


    思索了片刻之後,十分急智的年輕人先是想到了典型的“密室”類懸案:‘第一步當然要用鑰匙從外麵把門鎖上,第二步則需要借助細線通過下方的門縫讓鑰匙迴到屋裏……可惡,不行,方法太簡單了,名偵探們一眼就能看穿!必須要讓鑰匙被什麽東西給壓住才行,設計的機關也得稍微複雜、不、應該是匪夷所思一些!……’然後他又猛然靈光一閃地逆向思維起來:‘如果是我被密室關起來如何?廣田教授這邊,就偽裝成搶劫殺人的現場,行不行呢?……’


    這樣想著,年輕人跑到了那間廣田教授在帝丹大學的朋友所在的辦公室,匆忙布置起來:把對麵房間裏的電話答錄機放到門口,再將其中的錄音帶長長地拉扯出來直到這邊的門口;然後在從外從裏鎖好對麵與這邊的兩扇門之後,把兩把鑰匙套在錄音帶上;最後,通過這邊辦公室給另一邊辦公室留言,致使錄音帶掛著鑰匙迴收;還有,隻要在對麵門口的桌子下弄點兒小機關,便可以讓鑰匙留在對麵辦公室的桌子下了。


    將自己關入密室之後,年輕人立即撥打了今晚剛認識的一位廣田教授的親戚的電話:“喂喂,雅美小姐,麻煩你找人來幫我開一下門。之前廣田老師讓我在辦公樓二樓東頭的一間辦公室等他,結果我等到打完一個噸醒來也沒見到他。而且,大概是由於我睡在偏裏那張辦公桌後麵的關係使得他人從門口處看不見我,結果導致我被關在了辦公室裏麵。……拜托請快一些,我很是焦急。畢竟,我從大禮堂之中跑出來之後差不多是立刻就過來這邊了,所以我很擔心老師這麽長時間沒過來是否是遇上了什麽麻煩。”


    一邊說著,年輕人一邊在屋裏轉悠起來。他現在隻差最後一點問題需要考慮,那就是如何證明自己在剛才所說的那段時間裏確確實實是一直待在這屋裏麵的。他在一連想了十幾個像是開水澆電視讓它熱得如同開了很久一樣等這樣不怎麽靠譜的主意之後,選擇了想辦法盡量弄幹衣服以偽裝出長時間未淋雨的樣子。


    ‘雖說不在場證明弄得特別倉促,可今晚的主角應該是“小醜”和年輕名偵探那邊的遊戲吧!’年輕人想道,‘我肯定做不好一切,如果剛才能有“小醜”幫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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