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他們沒在後院兒?”


    孟穗穗微微蹙眉,再次跟三女兒確定。


    孟有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肯定沒在,攔著的門板沒有動過的痕跡,後院兒隻有十幾隻睡著的野豬,廁所我也去了,沒人。”


    雨這麽大,這爺倆能去哪兒?


    黃永發喝多了,需要黃鶴攙扶,這兩個人肯定不會走遠。


    “雨太大,你們先迴屋,我去找找。”孟穗穗說著朝孟有容伸出手,“老三,把傘給我。”


    孟有容下意識躲了一下,“娘,您歇著,我去找。”


    家裏隻有兩把傘,一把大傘被黃鶴拿走,另一把小傘在孟有容手裏。


    同撐一把小傘兩個人都會淋濕,而且孟穗穗也不想讓孩子跟著她折騰。


    她又向前一步,說,“不用,他們不可能走太遠,我就在咱家周圍找找,兩個大活人不至於有什麽危險,我主要怕他們不熟悉路萬一不小心摔一跤什麽的。”


    娘擔心別人摔跤,她們又何嚐不擔心娘。


    見娘這麽堅持,女兒們知道勸不住她。


    “娘,你注意安全。”


    孟有容把傘塞到孟穗穗手裏,然後轉身去拿草帽。


    見兩個姐姐蠢蠢欲動,孟有容路過她們的時候說,“你們在屋裏待著,我跟著娘。”


    長姐如母,老大下意識問,“你沒傘怎麽去?”


    “反正剛才跳牆的時候已經淋濕了,沒關係。”說完她揚了一下草帽說,“大姐放心,我抗造,而且我有草帽。”


    她眼睛亮晶晶,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衝進大雨裏。


    孟穗穗撐著傘走在前麵,院子裏的積水很深,伴隨著大雨,她每走一步都需要慢慢試探。


    她的注意力全在腳下,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有人跟上來。


    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沒看見人。


    車還在大門口停著,就算想走也會把車開走。


    她趴在車窗上看了看,沒人。


    又站在大門口往外看,路上也沒人。


    奇怪,兩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黃鶴沒喝酒,按道理說他不可能扶黃永發亂走,更不可能走太遠。


    她突然想到還有個地方她沒找。


    過於著急,轉身時一不小心踩到石頭上。


    石頭隱匿在積水之下,被水泡了之後又很滑,幾乎是一瞬間,她毫無預兆地先後倒去。


    “啊!”她下意識驚唿叫出聲。


    摔倒的那一瞬間,她腦袋裏一閃而過。


    她為了避免危險,走的都是每天的必經之路,怎麽會有石頭。


    一定是被雨水衝到路上的。


    就在她認命的時候,一聲娘穿過層層雨幕傳到她耳朵裏。


    孟有容大喊著衝了過來,情急之下她來不及多想,大腦先一步幫她做出反應。


    “噢!斯哈——”


    孟穗穗摔在孟有容身上,聽到女兒因為痛苦發出的悶哼聲時,她如夢初醒。


    三女兒躺在水裏,麵色蒼白,卻依然第一時間關心她。


    “娘,你怎麽樣?”


    孟穗穗被感動得頭皮發麻,連忙說,“沒事,我沒事。”


    渾身疼得厲害,她忍著痛跪在地上,用盡全力把女兒扶起來,嘴裏不停地問。


    “你怎麽樣?哪兒疼?受傷了嗎?”


    “娘,我沒事。”


    母女倆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此時雨傘已經壞了,順著水流飄遠。


    孟穗穗餘光注意到她剛才摔倒的地方,發現那兒冒出一個石頭尖兒。


    用腳踢了一下,竟然是一塊尖朝上的石頭。


    她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剛才女兒沒來救她,那塊石頭的位置正是她的頭落地的位置。


    如果摔到石頭上暈了過去,頭浸到積水裏,就算不失血而死,也會被雨水嗆死。


    “娘?娘你怎麽了?”


    三女兒的聲音把她從思緒中拉了迴來,她看了一眼捂著腰表情十分痛苦的女兒,搖頭表示沒事。


    老三比她傷得重,她準備先把三女兒送進屋,再去豬圈看看有沒有人。


    “娘,三妹,你們沒事兒吧?”


    孟穗穗定睛一看,是老大老二。


    她心裏一喜,“你們怎麽出來了?”


    “大姐眼皮一直跳,太擔心了就出來找你們。”


    難道這就是預感?親人之間的心電感應?


    孟穗穗沒空想那麽多,她說,“老二,你把老三扶迴去,慢點,她受傷了。”


    受傷了?


    孟若兮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住孟有容,關切地問。


    “三妹兒,你哪兒傷著了,慢點兒,我扶著你。”


    孟穗穗把三女兒交出去之後,立刻為孟安羽說。


    “老大,你跟我去一趟豬圈。”


    去豬圈幹嘛?


    這顯然不是多話的時候,孟安羽雖然心裏有疑問,但她什麽都沒說,直接扶著娘往豬圈的方向走。


    “娘,三妹怎麽受傷了?”


    “為了救我。”


    “啊?那娘沒事兒吧?”


    “我沒事。”


    雖然身上很疼,但應該沒傷到骨頭。


    她盡量走快點,馬上到豬圈門口時,她聽見黃鶴在裏麵喊救命。


    “救命!有人嗎?救命啊!”


    她心裏咯噔一下。


    不好!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她鬆開大女兒,用最快的速度衝了進去。


    眼前的一幕嚇了她一跳。


    一頭焦黑的死豬,麵目猙獰地躺在積水裏。


    在野豬身後,黃永發渾身泥水,同樣躺在黃鶴懷裏,雙目緊閉,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倒了。


    黃鶴則靠著豬圈的牆抱著爸爸,他撐著一把被風吹得七九八歪的破傘,無助地唿救著。


    他渾身濕透,眼神黯淡無光,唿救聲忽高忽低,不知道喊了多久嗓子已經啞了。


    直到黃鶴看到了她們,眼裏才升起一束微弱的光。


    “求求你們救救我爸,快救救他!”


    “怎麽迴事?”


    孟穗穗連忙俯身查看,食指和中指觸摸頸動脈。


    黃鶴嚇得忘了哭,“我爸上廁所的時候沒站穩摔倒了,然後就這樣了,叫他也沒反應,我一鬆手他就趴水裏,一直不敢動,阿姨我爸還有救嗎?”


    孟穗穗邊聽黃鶴說情況邊數靜脈搏動次數,大約一分鍾後,她語氣冷靜。


    “心率沒問題,應該是睡著了。”


    睡著了?


    隻是睡著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黃鶴不敢輕易高興。


    與此同時,孟穗穗對身邊的孟安羽說。


    “老大,搭把手,先把你黃叔叔扶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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