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商隊中號角再度響起,兩翼約有近五百人的輕騎飛快地脫離了大隊,打馬跟著夜襲者而去,待他們從阿敏等人身邊擦身而過之後,商隊營地之中忽地大嘩,裂開的陣型中跑出一隊空馬,在輕騎的唿哨聲中尾追而去。


    阿敏看得心中愕然,想不到根本不滿足於擊潰夜襲者,而是想要全殲,以輕騎對重騎,在草原上追襲再合適不過,而且心思如此縝密,連半路上要換的空馬,都提前做了準備。


    其餘前鋒、中軍和後軍,則是緩緩減速,來到阿敏身前之時,將馬停了下來。


    “見過王爺。”李定國並薛平陶勇幾人,越眾而出,衝阿敏行禮,“出擊遲了些,還望王爺不要見怪才是。”


    阿敏不動聲色地還了禮,“若無貴社相助,今夜我等定要出醜,見怪一說,休要再提,愛爾禮,快來謝過商社的諸位。”他現在可不敢端著什麽鑲藍旗旗主和大金大貝勒的架子,對方的實力他親眼所見,說難聽些,若是現在對他欲行不利之事,他也隻能引頸就戮了。


    愛爾禮依言出馬,拱手一一答謝,而阿敏則暗中打量領隊的這幾人,個個意氣風發,不遜於他旗中的那些將領,特別是一上來和他搭話的這個小子,明明麵相還嫩,偏偏周圍這些人都以他為首,看來剛才這一戰,指揮的就是他了。


    再看其餘士卒,大都麵色平靜,既不激動,也不膽怯,顯然這種陣仗經曆得不少,已是習以為常了。


    看來之前的確是小覷這隻商隊了,阿敏暗自將這隻商隊的重要性,往上調了好幾個檔次,對方如此實力,不僅僅能為他運來糧食,以後很多事,恐怕都得仰仗人家。


    對了,以後...以後該怎麽辦呢?


    盛京的那個四貝勒,大金的可汗,既已將自己視為肉中釘眼中刺,還派人來襲殺自己,那今夜過後,自己是繼續裝聾作啞,與黃台吉虛與委蛇呢,還是另做他想?


    念頭剛起,阿敏就深覺為難,似乎不管怎麽做都不妥當,特別是今夜這一戰,敵方雖然喬裝蒙臉,看似還未徹底撕破臉皮,但損失如此之大,特別是那些剛剛逃跑的巴牙喇也覆滅的話,黃台吉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不得又會往自己身上扣什麽屎盆子。


    正煩惱間,愛爾禮已經同李定國等人打了一圈招唿迴來了,相比馬上作戰,他更擅長這種迎來送往的事兒,“阿瑪,商隊邀請咱們去他們營地將歇一會兒,我答應了,整晚奔波,大夥兒都累了,喂喂馬,吃些東西罷,如何?”


    “行,依你。”阿敏有點心不在焉地應了,今晚他雖然沒怎麽上陣作戰,但是跑了這麽久,確實有些頂不住了。


    營地距此並不遠,騎在馬上小跑一會兒也就到了。


    “王爺和小王爺大駕光臨,敝社蓬蓽生輝,不勝榮幸,請,裏邊兒請。”柳才帶著人站在最前,將滿身疲憊的阿敏等人迎了進來,至於他們的戰馬,自有其他人出麵,牽去喂草料了。


    “這是我的營帳,”來到一個帳篷前,柳才指著說道,為了讓他的掌櫃身份坐實,這個帳篷高大結實,還是很不錯的,“王爺和小王爺若不嫌棄,可在裏邊兒安歇,等貴旗有人前來接應,再將二位喚醒,如何?其他人兩位也不必擔心,我們定會招待好的。”


    “不用了。”阿敏一屁股坐在營帳前的火堆旁,“覺就不睡了,若有酒肉,拿些來吃如何,這一晚可把我累壞了,早就餓了,對不對啊?”


    最後這句,卻是衝著他周圍的這些手下問的,旗丁們轟然應答,都說與其睡覺,不如喝酒吃肉來得痛快,其中有真餓的,也有好久沒有見過酒肉饞的。


    “行行行,酒肉管夠,管夠就是。”柳才衝旁邊給他打下手的人使了個眼色,自有人去準備了。


    說真的,阿敏所部被打得甚是淒慘,現如今隻剩下不到一百人的樣子,這麽點人,讓他們吃飽喝足,對眼下的涿鹿商社來說,真不是什麽難事。


    不多時,先被端出來的,是一壇又一壇的酒水,雖然是草原上常見的馬奶酒,但涿鹿商社都如同中原酒水那般封了壇,拍開封泥後,那股並不算醇厚的酒香,還是讓鑲藍旗的人饞相畢露,個個喉頭不住滑動,吞咽著嘴裏並沒有多少的口水。


    阿敏也不例外,他倒不是饞這酒水,而是跑了大半夜,嘴裏半星唾沫都沒有,早渴得狠了。


    也不待柳才分發酒碗,徑自拿了一個,將酒斟滿,“咕嘟咕嘟”幾口喝完,才長長舒了口氣。


    “王爺慢用,酒多的是。”柳才笑道,將手裏剩下的碗分發給愛爾禮、達吉布等阿敏親近之人。


    這時肉也準備好了,一整隻剝了皮的羊被串在樹枝上,就這麽遞給柳才,柳才將其架在火堆上翻烤,不多時油脂“噗噗”滴落在火上,肉香四溢。


    “王爺,匆忙之間,隻能如此將就了,還望海涵。”柳才說道。


    “哈哈哈...”達吉布大笑著,伸手攥住一隻羊腿,也不管熟沒熟,就這麽扯了下來往嘴裏送去,邊吃邊含混不清地說道,“柳掌櫃,這種招待我最喜歡了,要是像範氏那樣,弄些什麽幾大碗的漢人菜肴讓我吃,我還不習慣呢。”


    愛爾禮從羊身上切了一大塊肉,同樣吃得滿嘴流油,已經顧不上說話了。


    阿敏終究年紀大了些,這種大口大口的吃法已經有些受不住了,隻切了一小塊肥嫩的羊肉,小口小口地吃著,更多的是在喝酒,他實在是渴壞了。


    這時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來到柳才身邊,衝他附耳說了幾句話。


    “柳掌櫃,你若有事,不妨去忙,這裏有酒有肉,我們自會動手,不用留下來陪我們的。”阿敏見狀,開口說道,此時的他,微有醉意,腹中有食兒墊底,對涿鹿商社印象極好。


    人家又是救命又是招待吃喝,說真的,阿敏都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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