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茅丘青沒想到的是,月光消失的那一瞬間,五師弟居然不動了,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的杵在原地,茅丘青一臉的詫異,然而她也在這一恍惚間迴過神來。


    “莫非,控製五師弟心神的,是這月光?”茅丘青低聲一陣碎碎念,卻不成想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陣拍手聲。


    茅丘青被嚇了一激靈,連忙轉身揮劍指向身後的黑影,隻見那人坐著木輪椅,緩緩朝她駛了過來。


    阿狽軍師咧嘴一笑,輕叩手掌道:“果不其然都是茅政教出來的弟子,身手華而不實,全都是花架子,跟上一批盲三爺親手帶出來的那批弟子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你就是.....雪狐嶺那位軍師,狼妖阿狽?”茅丘青心中一陣緊張,畢竟她曾經聽四叔說起過這個家夥,四叔茅政曾經說,狼妖阿狽雖然沒有行動能力,但實力詭異莫測,妖術通天,比起狐妖,更能夠攝人心魄。


    “你認出了我,可我卻認不出你啊?據我所知,盲三爺的女兒名叫茅曉符,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什麽時候他身邊又多了個女兒呢?”阿狽的這句話,直擊茅丘青的心窩,畢竟茅曉符這個名字,是茅家禁忌,茅丘青隻知道在自己之前,曾經有這麽一個姐姐,但卻是素未謀麵。


    縱觀整個茅家,師兄弟們更是不清楚關於茅曉符的事情,就是四叔茅政對這件事都是諱莫如深,從不深談。


    很小的時候,茅丘青就聽聞過父親原先還有一個女兒,可是父親卻從來不許她提起這個名字,在茅丘青的心裏,也就權當這個素未謀麵的姐姐早早夭折,可是今天卻在這個狼妖阿狽的口中,重新聽到了茅曉符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你到底想說什麽?”茅丘青額頭上直冒冷汗,畢竟此刻自己實力有限,還是腹背受敵,一個暴走發狂的五師弟就已經夠自己對付了,還突然半路殺出這個實力詭異莫測的狼妖阿狽,茅丘青的心理壓力不可謂不大。


    阿狽軍師冷冷一笑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盲三爺還有第二個女兒,經曆過二十年前那場惡戰之人,不管是我,或者是曾經長在茅家的馬靖坤,我們都沒有聽說過盲三爺第二個女兒茅丘青的大名,所以我猜測,你會不會隻是盲三爺的養女?亦或者是他在同宗之中收養的孤兒?”


    “你管得著嗎?”這句話對於茅丘青來說,無疑是心中的一根刺,其實她並不是沒有想過,也許自己並非父親的親生女兒,多年來父親對她的態度始終很冷漠,而這份冷漠,也時常令她對自己的身世有所懷疑。


    但是,這也並不影響她對父親的孝順與敬愛,常言道養恩大於生恩,就算並非親生,但是父親認她這個女兒,並親手將她撫養長大,並且冠以茅家的姓氏,這就已經足夠。


    至少茅丘青心裏,一直都是這麽想的,雖然她很怕自己不是茅家的骨血,多年來茅丘青也始終在心裏逃避著這個問題,從來不去真正麵對。


    阿狽軍師眉頭一皺,冷笑著說:“我們雪狐嶺本無意與茅家為敵,你們茅家身處鬧市,受人敬仰,有香火供奉,我們妖魔隱居秦嶺深山,蟄伏不出,平日裏也秋毫無犯,可是你們卻咄咄相逼,非要將我們妖魔置於死地,是不是有些過於殘忍了?”


    茅丘青收劍挺身,瞪著木輪椅上的阿狽軍師道:“哼,虧你們說得出口,這世間本就有黑白善惡,我們茅家以道術代天行誅,就是為誅殺你們這群邪魔外道而生,你們在子午穀殘殺獵戶,將獵人剝皮萱草,枉害人命,難道我們茅家不該出手嗎?人世間凡有作奸犯科之徒皆有刑訟律法治罪,更何況你們這群六合之外的妖魔?”


    “哦?茅家是代表的是正,我們妖魔代表的就是邪?照你們這說法,我們妖類生而有罪,就注定該死嗎?”阿狽冷哼一聲質問道。


    茅丘青咬了咬牙。“難道不是嗎?妖邪殺人,其罪當誅,這是天道!”


    “好一句天道,茅姑娘啊茅姑娘,獵戶不殺我族類,我們妖魔何以殺獵人?你隻看到我們殺了這些可恨的獵戶,卻不曾看到我們狼群狐群多少族類,被這些獵戶們殘害捕殺,就為了這一身毛皮,多少狐狸與狼群被他們殘忍的活剝,你長一雙眼睛,難道真的就看不見嗎?”


    阿狽說道關鍵處,牙齒也跟著咬的嘎嘣作響。


    茅丘青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幕畫麵,先前在子午穀看到那鐵籠裏無辜的狐狸,茅丘青的心中也動了一絲惻隱,那鐵籠中小狐狸可憐巴巴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可茅丘青更明白,這些動物都是獵戶們的戰利品,更是獵戶們賴以生存的經濟鏈,獵戶們打獵殺生,跟田埂裏的莊稼漢用鋤頭翻地,用鐮刀割麥沒有本質區別,都是謀生的法則,最重要的,獵戶們若是都無法生存下去,那麽每年還有什麽人會源源不斷的為茅家供上香火?


    “天生萬物,本就是供人取用,獵戶們打獵謀生,何錯之有?”茅丘青信誓旦旦的說道。


    阿狽軍師臉色一變。“那我們妖類守護族群,殺了獵戶也是圖生存,請問茅姑娘,我們何錯之有?”


    “那怎麽能一樣?人命大於天,妖獸不過是山林的動物,怎麽能跟人比?”茅丘青並未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不妥之處,但這些言語,在阿狽軍師聽來,字字誅心,非常刺耳。


    “人的命是命?就大於天,我們狼狐的命就不是命?茅姑娘,你是這個意思嗎?”阿狽軍師的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慍色,但他強壓著心火,並未發作,隻是冷眼爍爍的瞪著眼前這個女子。


    茅丘青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雖然很想迴答一句是,但茅丘青的內心也覺得有些奇怪,這天道法則似乎真的有些奇怪,人雖為靈長,可曾幾何時已經給萬物的生命貼上了高低貴賤的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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