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大量的猛獸都已經被陷阱和捕獸夾困住,蟄伏已久的獵戶們也都紛紛冒出頭來,不再藏著掖著,領頭的獵戶首領衝著身後那一群獵人唿喊道:“這些狐狸皮子好,千萬別弄破了,用木錘砸死就成,皮子破了可就不值錢了!”


    “放心吧,錯不了!”獵人們激動的掏出自己腰間的榆木棒槌,朝著被捕獸夾困住的狐群走了過去。


    緊接著,黑龍潭附近迎來了一場血腥的大屠殺,獵戶們手裏的榆木棒槌狠狠的砸向了狐狸們的腦袋,它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獵戶們朝著自己一步步逼近,卻隻能在驚慌和恐懼中等待著最終的死亡。


    任何生物,不管是人亦或者是動物,在麵對死亡的那一刻,都做不到真正的從容,恐懼是本能,這並不可恥,但這恰恰說明了天生萬物,都對生存充滿了渴望。


    獵戶們手起錘落,重重的砸向狐狸們的腦袋,隻能那一聲聲咚咚的悶響,那種從人心裏迸發出的狠毒與貪婪表露的淋漓盡致,這一幕幕殘忍的畫麵,全都映入山澗阿狽軍師的眼簾。


    是自己親手將同族送上了絕路,那畫麵對於阿狽來說,猶如刺骨剜心一般的疼痛。


    狐群被榆木棒槌砸的奄奄一息,口鼻中淌著鮮血,四肢還在不斷的抽搐,很顯然並沒有徹底死透,但這殘存的意識,也撐不了多久。


    相比狐群身材瘦小,反抗力相對薄弱,那些四散的狼群的反應可就要激烈的多了,猛虎的身形大,數量也不多,已經早早就被坑道陷阱所掩埋,隻能眼睜睜的坐井觀天,無法對獵人們形成任何威脅。


    唯獨狼群還保存著一絲氣力,尚可一戰。


    “狼皮性太熱,剝下來隻能做氈子,皮毛太粗,賣不到大戶人家的手裏,值不了幾個錢,狼骨可以入藥,狼牙可以辟邪,弟兄們,不用顧忌什麽,放箭!射死這群畜生!”獵戶首領大聲調度,身後的獵人們也全都張弓搭箭,將飛矢瞄準了四散的狼群。


    就在此時,獵戶頭目看到了草林間還有一直落單的小白狐,那毛發幹淨剔透,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色,絲絲分明,打眼瞧上去,那獵戶頭目就知道這是上品,於是便招唿眾人一定要抓活的。


    對於這些獵戶來說,秦嶺山中所能捕獲的獵物之中,以狐皮和雉雞最好,而狐皮中又以白狐為上品,白狐的皮毛柔軟光滑,絲絲分明,無論是柔軟性和美觀性都是一流的,城中的豪門望族,也都趨之若鶩,尤其是那些仕宦門第的夫人小姐,哪個不喜歡狐裘不暖錦衾薄呢?


    至於秦嶺山中的雉雞,那羽毛也是戲班裏那些唱戲耍花槍的花旦武生們,頭上雉翎冠選用的最好東西。


    獵戶頭目之所以要將小白狐抓活的,那是因為帶迴去還需要再豢養一陣,等其長大後再宰殺剝皮,就能夠獲得一張上等的狐裘,畢竟這白狐的毛皮可是寸皮寸金。


    眼看著獵戶們一個個圍了上來,小白狐嚇得扭頭就跑,一個勁的發出啾啾的鳴叫聲,然而那獵戶一腳踩住小白狐的尾巴,一手掐住它的頸上皮,順勢就將小白狐提溜了起來。


    那滿臉胡碴子的獵戶盯著那小白狐仔細的端倪了片刻,咧著嘴對眾人笑道:“還是個母的!母的更值錢!”


    話音一落,還未等其他人說話迴應,突然間就從背後的樹影後麵竄出一頭餓狼,飛撲著一口咬住了那獵人的手腕,餓狼用力撕咬,扭頭一甩,獵人疼的呲牙咧嘴,大喊一聲哎呀,隨即將手裏的小白狐跌落在地上。


    小白狐也算機靈,剛一落地,拔腿便跑,一眨眼的功夫就竄進了林子裏,頭也不迴的跑了。


    而那頭餓狼也沒有遲疑戀戰,鬆開那獵人的胳膊,也跟著小白狐的方向跑了過去,像是一直在掩護這隻小狐狸,就跟一個勇敢的大哥,在不顧一切的保護著自己的小妹妹一樣。


    “去你的!死畜生!”受傷的獵人惱羞成怒,抽出一根錐頭箭就瞄準了那逃跑的小白狐,正打算一箭射死它,既然活的抓不迴去,那就帶個死的迴去也行。


    小白狐在樹林裏左右逃竄,林子裏的路並不好走,這裏許多地方都被設置了捕獸夾,稍不留神就會被捕獸夾咬住,令人防不勝防。


    不過小白狐也的確聰明,它避開了那些草叢和樹葉堆,一跳一跳的踩著已經死去的同伴的屍體前行,巧妙的避開了陷阱。


    獵戶們是越看越氣,這麽多猛獸都被收拾了,黑龍潭四周被布下了天羅地網,可偏偏就被這一個身形靈巧的小白狐給逃脫了,這對獵戶們來說,根本沒法忍,簡直就是羞辱。


    一般人理解不了這種惱怒,對於獵戶來說,被獵物從眼皮子地下逃脫,就跟戰場上被抓的俘虜突然造反是一個道理,無論如何,非得將那小白狐弄死不可。


    那獵人的手腕受了傷,因此拉起弓弦時晃晃悠悠的,一箭射偏了許多,引來了周圍同伴的一陣噓聲與嘲笑,射獵弓法箭術,那可是獵戶們吃飯的看家本領,射偏了,那可的確是件非常丟人的事兒。


    這時,獵戶頭領走了過來,一把攔住了那受傷的獵戶,奪過了他手裏的弓箭。“行了,別硬來,你手腕被咬傷了,趕緊去處理傷口,要是胡來,用力過猛,傷了筋骨,將來可就得去要飯了!”


    獵戶頭領的話雖然不怎麽好聽,可卻說的是正理,受傷的獵人雖然急得麵紅耳赤,但也隻好作罷,可是看著那小畜生在自己眼前跑了,這口氣他是怎麽都咽不下去。


    獵戶首領一眼就看穿了那家夥的心思,微微一笑,伸手從那家夥腰間的箭簇裏抽出了一根錐頭箭,當即就搭在了弓弦上。


    這麽做,有兩個意思,第一,獵戶頭領不用自己的弓箭,而是用那受傷的獵人的,主要是為了維護這位兄弟的麵子,畢竟獵人們一直以來都有個規矩,打下的獵物算誰的,怎麽分,那都是憑借弓箭上的名字來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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