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三爺咧著嘴冷冷一笑,似乎並不屑於迴答這樣的問題,然而茅丘青的臉上卻流露出一股憤怒與不解,在她看來,二師兄的人品心性的確是有些問題,可是畢竟同門一場,犯得著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對待他嗎?


    見茅丘青不了解事情原委,一旁的茅政深知這對父女的脾氣,生怕她們爺倆再起什麽衝突,於是隻好上前解釋說:“青兒,你誤會你爹了,剛剛你二師兄的胳膊被李長生身上散發的殃氣所侵染,你爹為了保全他的性命,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剜肉補瘡,壯士斷腕,也是保全他性命的無奈之舉。”


    聽到殃氣二字,茅丘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先前的那隻大黑貓,她對殃氣侵染身體的那種恐懼記憶猶新,當如若非李長生神醫妙手,自己恐怕早就把性命搭上了。


    可是茅丘青心裏也覺得有些不解,這殃氣怎麽會出現在李長生的身上?她望著四叔茅政,有些難以置信。“四叔,李先生身上怎麽會有殃氣?是不是弄錯了?”


    還未及茅政開口,盲三爺便用嚴厲的口氣製止道:“住口!你懂什麽?張口李先生,閉口李先生!那個叫李長生的祝由郎中到底是什麽來路,你清楚嗎?”


    茅丘青越聽越激動,也許是看到二師兄被父親盲三爺砍斷胳膊的慘狀,此刻她的情緒也是難以平複。“爹!李先生不是壞人,他救了鹹陽城那麽多百姓,四叔和我,以及其他師兄弟都是有目共睹的,你怎麽能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妄加猜測?李先生他救過女兒的命啊!”


    茅政的敦厚,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於是便開口道:“三哥,青兒說的沒錯,我與那李師侄相處這些時日,也知道他並非壞人,李長生常懷濟世之心,以蒼生為念,倒也是個正直的晚輩後生。”


    盲三爺一臉不屑,似乎一句話也入不了他的耳朵,多年的獨居與閉關,盲三爺的心性越來越剛愎暴戾,他隻是自顧自的說起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李長生若是好人,何以與狐妖糾纏不清?與妖孽為伍,近墨者黑,難保不是什麽善類?他若是好人,身上又為何散發著如此可怕的肅殺殃氣,虧你們都長著眼睛,還不如我一個瞎子明白!”盲三爺麵無表情,說完便朝著床榻上的仇昭然走了過去。


    茅丘青與茅政心裏都有些不悅,極力想要為李長生辯白,可是盲三爺提出的問題也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二人一時間也無從解釋。


    盲三爺走到昏迷不醒的仇昭然跟前,聳拉著臉冷冷的自言自語道:“這孩子爭心太盛,心思太重,心腸太毒,少一條胳膊未嚐不是好事,毒蛇拔了牙,也該好好靜下心消停消停了。”


    盲三爺說完話,頭也不迴的離開,隻留下一眾弟子呆巴巴的站在藥圃裏,麵麵相覷。


    來到一處丹房,盲三爺從塵封的巨大符篆幕布底下,取出了一個貼滿符紙的壇子,盲三爺抱著那壇子走到法壇前,點燃了法壇上的香燭,隨即撕開了壇子上的符篆,從那口黑色的壇子裏取出了一具嬰兒的幹屍,那嬰兒幹屍的身上還有一條長長的臍帶,就像是一條麻繩一樣細長。


    盲三爺揮舞著那柄海柳木劍,單手做了個劍訣,正準備誦念咒語,然而就在這時,茅政卻推開門闖了進來。


    “你來幹什麽?出去!”盲三爺沒有迴頭,他是瞎子,和身後之人說話,從來不迴頭看。


    茅政神情肅穆,伸手關上了丹房的大門。“三哥,你要幹什麽?”


    盲三爺繼續變換著指訣,並未停下手中的活計,隻是冷冷的一笑。“哼!那個郎中敢傷我茅家弟子,這筆賬他得還,等昭然醒來,也好給他一個交代。”


    盲三爺的話,在茅政聽來,絲毫沒有說服力,就像是在糊弄一個三歲小孩一樣可笑。“三哥,你是擔心李長生會去給雪狐嶺通風報信?又或者擔心李長生日後會被雪狐嶺的狐妖所利用,對我茅家不利?所以你想殺人滅口?”


    “哈哈哈哈哈哈....四弟啊!我以為你想不到這些問題,看樣子你的腦子還是沒白長在頭上,既然知道了,何必多此一問?退下!”盲三爺的語氣變得越發冰冷,他的背影也越來也讓人不寒而栗。


    茅政皺著眉頭,一臉的愁容。“三哥,都這麽多年了,你為什麽變成這樣?你為什麽還是放不下!二十年前我們和雪狐嶺兩敗俱傷的教訓是血淋淋的,難道還不夠深刻嗎?你為什麽就非得置那些狐妖於死地?為什麽我們就不能和平相處,彼此相安無事呢!”


    聽了這句話,盲三爺也變得歇斯底裏起來。“我告訴你茅政!不能!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要把雪狐嶺趕盡殺絕,一個活口都不能留!不能!你聽懂了嗎?”


    “三哥!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曉符她......她已經死了二十年了,你怎麽就是這麽執迷不悟呢?我知道你心疼曉符,她是你的親生女兒,也是我茅政的親侄女,她的死,我也很心疼,可是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天理,這麽多年了,你還是走不出來,難道殺光雪狐嶺的狐妖,曉符就能複活嗎?”


    茅政這句話,就像是一根釘子,直接戳進了盲三爺的心坎裏,而盲三爺就像是被人揭開舊瘡疤一樣,開始變得暴怒。


    “你閉嘴!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廢物,沒有保護好曉符,才讓胡天玉害死了她!那群狐妖是兇手!那個叛徒馬靖坤也是兇手,還有你!還有你這個廢物也是!”盲三爺轉過身,一臉的暴怒,用劍指著自己的親弟弟茅政,咬牙切齒的一陣咒罵。


    “那青兒呢?這麽多年了,青兒對你那麽孝順,可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何曾善待過她?不是冷言冷語,就是責打辱罵,就算不是親女兒,也不能這麽對待她吧?青兒雖是你的養女,可她從小乖巧懂事,就是親閨女,被你這樣對待,也做不到像青兒這般孝順吧?你就不怕寒了青兒的心?”茅政紅了眼眶,語氣也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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