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磨子捂住胸口,嘔出了一大口黑血,渾身開始冒冷汗,她有些揪心不下,把懷裏那隻老鼠崽子放在了地上,然後一臉平靜的對著眾人說道。


    “我不行了,我養的老鼠就剩下這一隻了,我死以後,你們肯定不會放過它,但我也沒有辦法了,不過我奉勸諸位一句,天生萬物高低貴賤,都得活著,如果你們把這世上最後一隻老鼠也殺了,那麽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情,恐怕你們自己也料不到。”


    眾人聽到夜磨子的這一聲言語,也都陷入了沉思,天生萬物相生相克,陰陽相互調和互補,若所謂的壞人都死光了,那好人裏豈不是又會生出壞人來?如果沒有了錯,那麽對,豈不是顯得很多餘?


    夜磨子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她斜倚著樹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唉,如果要下地獄,我也無怨無悔,也許對我這樣的人來說,人間才是地獄,我雖無用,卻也有用......”


    夜磨子死了,整個人都像是霜打的黃瓜,徹底癱軟了下去,臉上帶著一絲不甘,也帶著一絲釋然。


    戚施和白阿虺把夜磨子的屍體安葬在那片田埂東南的一處小土丘上,戚施心裏憎惡這個夜磨子,因為她禍害了人世間,也丟了南疆蠱師們的臉。


    白阿虺雖然沒有吭聲,可是她卻理解了夜磨子的痛苦,臨走前,白阿虺在夜磨子的墳頭栽了一株白花蛇舌草,一方麵是用來吸引蛇類,防止夜磨子的屍體被聚集而來的老鼠啃食。


    另一方麵也是她作為蠱師,對這個南疆同胞的告慰。


    白阿虺迴想起很久以前,在南疆蠱王麾下學習蠱術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夜磨子的孤僻,白阿虺有些後悔,如果當初能夠多說幾句關心的話,沒有那麽嫌棄這個夜磨子,也許今天她也就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神明若不接納,必然進入邪魔的世界,心靈的荒地裏若不種莊稼,自然荒草叢生,道理雖然簡單,可又有誰能想當然的做到呢?


    後知後覺?晚了.....


    夜磨子雖然已死,鼠患也已經解除,可是留在人間那無形的瘟疫卻困擾著眾人,身為醫者,李長生覺得壓力很大,然而此時他也隻能硬著頭皮頂上去,治病救人是醫者的職責,他責無旁貸。


    苗采緹還陷入昏迷,李長生掏出銀針,在苗采緹的元關穴和百會穴下針,開竅閉脫,不一會兒的功夫,苗采緹便睜開了眼睛,她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李長生,苗采緹喜極而泣,伸手攬住了李長生的脖子,顫抖著哭哭啼啼。


    “生哥!”苗采緹抱著茫然無措的李長生,在他的肩頭哭哭啼啼。


    葉楚紅看到這一幕,心裏也覺得有些不舒服,她並不是因為苗采緹抱了自己的男人而生氣,她生氣李長生沒有推開苗采緹。


    “阿紅!”李長生一把推開苗采緹,扭頭就朝著葉楚紅追了過去,然而葉楚紅頭也不迴的跑開,絲毫不願意搭理他。


    李長生攔住葉楚紅,張開雙臂不讓她離開。“阿紅,你聽我說,我隻是救人,沒有別的意思。”


    這時,苗采緹和南伯萬以及茅丘青都追了過來,葉楚紅迴頭一看,心裏的無名火一下子就躥了起來,她苦笑著望著李長生問道:“我沒怪你!我隻問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現在跟我去雪狐嶺?”


    李長生明白葉楚紅這句話的意思,葉楚紅為了李長生,冒著風險跑下了山,為的就是希望李長生能夠和她在一起,能夠主動去雪狐嶺提親。


    葉楚紅麵對感情,從不卑微,她能夠主動說出這句話,已經是破例了,就看李長生會怎麽迴答她。


    苗采緹看到李長生猶豫,於是便加了一把火。“生哥!你不能走!還有那麽多人等著你迴去治病呢?你走了他們怎麽辦?”


    “是啊李兄,眼下這個檔口,你這一走,鹹陽城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南伯萬開口道。


    李長生進退維穀,一方麵是葉楚紅那殷殷期待的目光,一方麵是那些飽受瘟疫折磨的萬千百姓,李長生難以抉擇,可是魚與熊掌曆來難以兼得,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長生,我隻問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葉楚紅的眼神裏流露著期待,但也平添了一絲失望。


    李長生艱難的皺起了眉頭,他試圖跟葉楚紅解釋救人的重要性,可是現如今葉楚紅等的是他的那句承諾。


    “阿紅,你先迴去,我答應你,隻要解除鹹陽城的瘟疫,我立馬就去雪狐嶺找你!”李長生目光遊離,都不敢看葉楚紅的眼睛。


    葉楚紅咧著嘴苦笑,兩行熱淚順頰而下,眼睛裏流露出了無盡的失望,她雖然在笑,可那笑聲聽著卻跟哭沒有兩樣,葉楚紅一把拔下頭上的金釵,扔在了李長生懷裏。“東西還給你,我走了。”


    “阿紅你不要逼我!你這是什麽意思?”李長生氣的也紅了眼眶,他緊緊攥著手裏的金釵,知道葉楚紅這個舉動的含義,李長生感到心如刀絞,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喜歡的人就不能理解他呢?


    葉楚紅愣住了,但她沒有轉身,背對著李長生已經哭成了淚人,她也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在李長生的心裏不是最重要的?


    “李先生,叫我葉姑娘,我不是你的阿紅,你保重!”葉楚紅說這句話時,心裏也是如刀割般的疼,她捂著嘴強忍著淚水,不想讓人看見,一個人消失在了叢林深處。


    大黑貓嘴裏叼著老鼠,吃的腦滿腸肥,它走到李長生跟前伸出爪子撓了撓李長生說道:“小子!你不懂女人心啊!這小娘們兒脾氣倔,你也不去哄哄?置什麽氣啊?”


    苗采緹見那大黑貓上前勸阻,於是便開口插話道:“哎!你個死肥貓!生哥是祝由郎中,自然是要以行醫濟世為己任的,更何況那個女人是妖孽,生哥跟她撇清關係也是應該的!”


    “你住口!你個死婆娘,貓爺我賞你一嘴巴!誰讓你說話了?我在問李長生!”大黑貓怒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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