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叫趙管家準備些籠子,將家中的貓兒全都抓了,然後安排了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從秦渡鎮王家的大門口,一路向鹹陽駛去。


    臨出發前,王錦樓都沒有醒來,直到李長生一行人都走了幾個時辰,王錦樓才睡眼惺忪的揉著腦袋從床上爬了起來,時間已經到了正晌午,也許是昨晚上酒喝的太多,王錦樓現在還覺得有些頭疼。


    秀姑早早就起來了,坐在梳妝台前盤起了腦後的發髻,女子嫁了人,成為了婦人,就再也不能披散頭發了,秀姑對著銅鏡盤起頭發貼起了花黃,抿著那唇紙,修飾著自己的容貌。


    王錦樓瞥了一眼那秀姑,沒好聲氣的說道:“你一大清早的就在那畫來畫去的,有完沒完!”


    秀姑卻一臉淡定的說道:“我身為王家夫人,儀態一定要端莊,身為你的妻子,化妝是為了精致,也是為了我王家的體麵!這是規矩!”


    秀姑這一番話,聽得王錦樓有些發懵,此刻他感受到這個女人身上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也令他有些震撼。


    隨後,兩個婢女推開門,端著銅盆和漱口茶,等著伺候王錦樓起床洗漱。


    “水盆和漱茶就放在那裏,待會兒我伺候夫君洗漱,你們都下去吧?叫趙管家準備好飯食,然後去把老夫人接過來,待會兒我們一起用午飯。”秀姑的話就像是一道道命令,把那兩個婢女也給聽愣住了。


    王家上上下下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有條不紊的發號施令,王老夫人年紀大,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太管著下人,王公子生性灑脫,家裏的事情都交給趙管家安排,現如今有了女主人,王家的事情似乎正在一點一點的運轉,並且也開始有了新的變化。


    “是!”婢女點著頭,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轉身關著門離開。


    秀姑拿著擦臉帕沾了水,來到王錦樓麵前,幫他洗了把臉,秀姑的動作,輕柔而有力,比起那些丫鬟婢女,更叫人舒服。


    “這些事情讓她們做就行了,用不著你自己親力親為。”王錦樓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秀姑麵不改色,隨即遞來了漱口的茶碗。“不行,你是我丈夫,我伺候你起居是本分,這也是規矩,你是男人,你想幹什麽,我不過問,可是家裏的事情,我身為內眷,該我的責任,我絕對不能含糊,先前給老夫人當丫鬟,我是這個規矩,現在給你做妻子,我也是這個規矩!”


    王錦樓隻好悻悻的點了點頭,心想這女人好大的規矩,可是卻又處處占著理,而且處事也得宜,頗有些當家女主人的風範。


    李長生一行人坐著馬車,趕了一天的路,趁夜摸黑進了鹹陽城,迴到了南關。


    從王家帶迴來的那一百多隻貓,全都放在了鹹陽茅家的三神觀裏。


    戚施和白阿虺這幾日也沒閑著,一直變著法子想辦法逼那夜磨子現身,可是兩人什麽辦法都試過了,就是找不到那夜磨子,茅政帶著弟子漫山遍野的四處搜尋,可是依舊一無所獲。


    這個夜磨子之所以不敢現身,也是因為有自知之明,因為一旦正麵交鋒,鹹陽茅家的厲害她是知道的,肯定是占不了什麽便宜,加之還有戚施和白阿虺兩個南疆的用蠱高手在這裏,夜磨子也不傻,隻要她不露麵,這些人就奈何不了她,隻能瞪著眼睛幹著急。


    李長生等人一迴來,南伯萬和茅丘青也將此次的遭遇說給了茅政聽,得知若非李長生出手搭救,這會兒南伯萬和茅丘青怕早就命喪黃泉了。


    茅政一聽,頓時對李長生是刮目相看,他不知道這祝由一派的弟子有何厲害之處,居然能在那釋放殃氣的貓妖麵前不落下風,這一點,茅政始料未及。


    戚施聽了妹妹苗采緹的講述,也是覺得驚訝,想不到這李長生不僅僅是醫術高明,在對付如此棘手的貓妖和殃氣麵前,也能這般遊刃有餘,也不免誇讚了他兩句,聽的苗采緹也是滿心歡喜。


    眼下貓雖然找迴來了許多,可是這一百來隻的數量也是杯水車薪,鹹陽城裏的老鼠少說也有幾萬隻,而且還在不斷繁殖,一百多隻貓就算敞開了吃,又能吃多少呢?


    李長生突然心生一計,隨後對著眾人說道:“要逼那夜磨子現身,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敵暗我明,咱們不易鋪開陣仗,帶著這一百來隻貓,就守著一處,能滅它多少老鼠,就是多少,積少成多,積小勝為大勝,等老鼠死的多了,我就不信那夜磨子不出來。”


    戚施點了點頭:“李先生說的有道理,我們帶迴來的貓兒數量少,不宜分兵,鋪排的太大,反倒起不了作用,就應該集中一個點,利用這些貓去清理老鼠,我妻子可以用蛇,進入洞裏去咬死它們,蛇類進入地洞逼老鼠出窩,貓群在外麵守株待兔,來一個就殺一個!”


    說道兵法謀略,茅政其實最有發言權,這些年他一直在三神觀裏研究草藥和兵法,聽到兩人都已經提出了意見,茅政也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不僅如此,我們還要聲東擊西,我帶著茅家弟子去北關,給那夜磨子造成我們移動去北關的假象,南關一帶貓和蛇出沒,那夜磨子必然會出手,等到她一露頭,我們就給她來個甕中捉鱉!擒賊先擒王,抓住了那夜磨子,剩下的老鼠就好對付了,消滅了鼠患,這場瘟疫也就結束了。”茅政說道。


    眾人一聽,也都讚許的點了點頭。


    白阿虺仍有疑慮。“夜磨子狡猾多疑,我就怕她不會那麽容易上當?”


    茅政搖了搖頭。“騙局自然都有破綻,所以我要用陽謀,我會跟官府打招唿,將鹹陽城裏的百姓都集中在北關一帶,把糧食也運過去,這樣一來,南關就成了無人區,等我們一走,貓和蛇都留在南關捕鼠,那夜磨子一定會出手,她不出手就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老鼠被吃光!”


    茅丘青和南伯萬也都跟著點頭,調動糧食和人口,必須經過官府,這件事也隻有茅家能和官府打上交道。


    眾人安排好計劃之後,各司其職,白阿虺施展蛇蠱,開始在鹹陽南關周圍大範圍的尋找老鼠的蹤跡,苗采緹和李長生也放出了那籠子裏的貓,讓它們一個個開始自由活動,僅僅一晚上,就活活咬死了七百多隻老鼠。


    而那些貓,也吃的一個個肚兒圓,全都懶洋洋的趴在房頂上唿唿大睡。


    第二天一早,趙管家帶著人準備返迴王家,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家丁騎著馬,火急火燎的趕到了茅家的三神觀。


    那家丁跳下馬,急的是滿頭大汗,一把拉住趙管家的胳膊說道:“趙管家,快跟我迴去,出事了!”


    趙管家也嚇了一跳,連忙追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那家丁擦了擦額頭的汗。“老夫人她.....她去世了!”


    “啊?!”眾人一片愕然,全都驚詫的說不出話來,這不過一天的時間,出門前那王老夫人還好好的,怎麽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在了呢?


    在那家丁的敘說下,眾人這才了解到事情的始末與因果。


    王老夫人一直豢養的那些貓,平日裏始終在王老夫人的那棟閣樓周圍活動,並且王老夫人有個習慣,隻要是白天,她都會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但是一到傍晚戌時,太陽落山以後,王老夫人基本上就都呆在閣樓裏哪也不去。


    自打昨個王錦樓和秀姑成親以後,王老夫人的心事也了了,整個人都如釋重負,中午那會兒,秀姑和王錦樓陪著王老夫人吃了一頓飯,一家人樂嗬嗬的在飯桌上有說有笑。


    王老夫人見秀姑把家裏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一個勁兒的誇讚秀姑是個得力的媳婦兒,並且還說,就是現在自己閉了眼睛,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吃完飯以後,王錦樓和秀姑陪著王老夫人在後院的花園裏轉了轉,王老夫人就告訴他們兩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王老夫人說,自己的大限到了,今天晚上一過,明兒個一早自己就要去見王家的列祖列宗了,王錦樓當祖母是在說笑話,也沒有當真。


    結果到了晚上,王錦樓睡的正香,半夜裏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哐裏哐啷的響動,王錦樓以為是家裏巡夜的家丁,可是仔細一想又不對啊?這主人的臥房是內院,夜裏隻有婢女們留著伺候,家丁們是進不來的。


    王錦樓就隨口問了句。“是誰在外麵吵吵鬧鬧的?”


    隻不過外麵並沒有人迴應,這一聲唿喊,也把旁邊的秀姑給吵醒了,秀姑突然覺得有些害怕,額頭上直冒冷汗,心也不由得發慌,緊緊的摟著丈夫的後腰。


    王錦樓想要下去看看,於是就唿喚在門外值夜的婢女,可是一連叫了幾聲,也沒見有人迴應,王錦樓以為是婢女打了瞌睡,索性穿好了鞋襪自己就準備出去一探究竟。


    秀姑渾身直冒雞皮疙瘩,死活不讓王錦樓出去,秀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大門外陰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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