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淩定定地瞧著她,眼底幽深沉靜,“羲和可是懷疑什麽?”


    “不過是閑說一句......總歸我這般身世不明之人,一切都有可能嘛。”


    秦玄淩隻覺得心底忽而泛起一陣一陣的不安,連那入涼夜的清涼香氣也壓不住,眼前人明明近在咫尺,卻總讓人有種抓不住的感覺。


    良久,他才道,“西涼地處大順西南。聽聞那裏氣候濕熱多瘴氣,毒蛇蚊蟲眾多。當地人飲食口味也與大順不同,喜食野菜菌子,就連那蟲卵亦可入菜。甚是野蠻。”


    雲羲和自然聽得出,他說這話乃是故意誇張嚇她的。笑著眯了眯眼,“......果真如此?莫說我沒有去西涼的打算,就算是有,也叫王爺給嚇到了。”


    秦玄淩神色淡然,語氣異常篤定,“西涼確實一般。”


    雲羲和忍不住逗他,“就忽然也想去看看,到底有多一般?”


    秦玄淩側頭來看她,溫聲笑道,“非常一般,不如大順,不如長安,不值得一看。”


    行,不看就不看。


    左右是一句玩笑話,雲羲和也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是側臉有些相似罷了,這天下美人,不論男女都是有些許相似之處的,又有什麽奇怪的?


    “王爺!”門外傳來稟告的聲音。是方才去取文書的侍衛。


    “進來吧。”


    厚厚的一遝文書旋即整整齊齊地放在桌案上,天機閣的耳目遍布天下,是大順厲害的江湖情報機構,雖然眾人皆不知道這機構背後之人是誰,但天機閣辦事,從未叫人失望過。


    雲羲和伸手拿起文書,一張一張的翻看著,聲音是萬年不變的清冷淡然,


    “這拓跋奎從小這經曆,實在是有些慘......嗯?”


    文書中事無巨細地記載著,拓跋奎從小到大的人生經曆,包括他自出生起,便被抱養至皇後膝下,從小到大沉默寡言受盡欺淩,一直韜光養晦,麵對四皇子的胯下之辱,也不曾反抗過。


    旁邊的秦玄淩聲音溫淡,“可瞧出什麽值得推敲的地方來了?”


    雲羲和麵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旁的事情都很細致,但關於拓跋奎的生母,隻有寥寥幾句。


    他的生母,乃是大周的永德帝姬,生下拓跋奎後,大周卻忽然對西涼起兵,永德帝姬便自刎於兩軍陣前以換得太平。


    她將文書遞了過去,燈火下一雙眼清透如星辰,


    “記得王爺說過,我現在住的這宅子,便是從前永德帝姬的?唔......似乎先前與王爺在冷宮抓水蛭時,王爺也提過,這永德帝姬,與大順有些齟齬。”


    秦玄淩接過文書,一目十行地瞧著,應聲道“是啊。”


    當年的永德帝姬也曾是豔名遠揚的天下第一美人,出身高貴,驚才絕豔,不知受了多少人的愛慕追崇,可她卻是一心癡戀大順的先皇,秦天。


    隻因那年在梧桐山,女扮男裝遊曆山川的永德帝姬,路遇山匪,得微服私訪的秦天出手相救,便暗生情愫。


    後來秦天的原配皇後突然病逝,永德帝姬便偷偷從大周跑到大順,一心一意不顧名聲地守在他身邊,整整三年。


    秦蒼感念其付出,便將這處宅院賜給了她。


    正當永德帝姬終於以為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秦天卻忽然下旨,要迎娶太傅薑家的嫡女為繼後,也就是現在的薑太後。


    永德帝姬這幾年苦等,成了一場笑話,就這麽恨上了薑太後,繼而又對年幼的秦玄淩下了毒手,將他推進那冷宮的池塘裏。


    她彼時心裏因著執念已經有些瘋瘋癲癲,薑太後直言不願再在宮裏見到她。秦蒼便下旨,將永德帝姬送迴了大周。


    至於後來,這大周的永德帝姬如何跟西涼有了牽扯,又如何生下了西涼的六皇子拓跋奎,大順已經無人在意了。


    更沒有幾人知道,當年那名動天下的才女佳人,最後竟死得如此慘烈。


    他放下文書,默了默,道,


    “倘若這拓跋奎的生母是永德帝姬,那一切也能說得通了。當年她認為太後從她身邊搶走了先皇,便籌謀著,待過了二十年,她的兒子長大成人,替她將這恨意還到惜兒身上。叫惜兒也無法與所愛之人相守。”


    雲羲和良久微動,房中的燭火襯得她像是畫中仙人一般,明暗得當。


    後來,那燭火輕輕地閃爍了一下。


    是前人的愛恨情仇也好,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也罷,總歸是有了合理的緣由。


    雲羲和長長地歎了口氣,“這永德帝姬雖然叫人惋惜,可這一切對***來說,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就算當時的先皇對她有情,可大順無論如何,也不會立一個異國的公主為後。”


    說這話時,她的內心頗有種同病相憐的淒涼之感。前世的她,和親遠嫁到大周,不也沒有等到那後位嗎?皇室中人,慣是利益先行,最看不上眼的,便是這情愛一物了。


    雲羲和又道,“那王爺打算如何?”


    秦玄淩不疾不徐道,“自然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叫拓跋奎知道,在這大順的地盤上,是不容許他輕舉妄動的。”


    雲羲和:“......”


    行吧,有時候,以暴製暴,展示必要的武力也能防止更大的損失。


    人一旦鬆懈下來,就不免有些犯困。雲羲和不自覺打了個哈欠。


    夜已經深了,秦玄淩也沒再久留,他走之前親自去了一趟客院,拎著秦惜的衣領子,在她衝天的怨念和不滿中,硬是將她帶迴到了自己的別院。


    縱然秦玄淩已經知曉了,那倒黴的裴遇是因為秦惜,才連帶著喝了那下了毒藥的酒。


    可一碼歸一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的皇妹,堂堂大順***,尚未婚配,便不能去照顧旁的男子。


    似乎全然忘了,自己尋常是如何翻人家郡主府的院牆的。


    翌日清晨,雲羲和一醒來,卻隻見那簾子一動,小梨風風火火地小跑著進來,將手中握著的那枚玉佩遞給雲羲和,


    “郡主,這是管家才送來的,說是一早在昨日大小姐出事的湖邊撿到的。”


    “什麽玉佩?”


    雲羲和邊問,邊伸手去將那玉佩接了過來。


    這一瞧之下,實在是讓她大驚失色,忙伸手將先前放入妝匣裏的那塊百鳥朝鳳紋樣的玉佩取了出來。


    這兩塊玉佩皆是一樣大小圓形,玉質一致,雕工一致,龍鳳周圍的裝飾也一致。


    不過這塊一看就是男子的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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