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春和院。


    小桃一直愁眉不展,她憂心忡忡地問道,“小姐,是不是大事不好了?”


    跟在小姐身旁久了,怎麽看,都覺得那靜貴妃今日來者不善。


    雲羲和整個人鬆散下來,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原以為自己就過分敏銳了,誰曾想這還有個更杞人憂天的!


    “瞧你,這才哪到哪啊?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了?放心吧,縱有張良計,我亦有我的登雲梯!咱們呀,隻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心底清楚,自來君王多疑,如今的皇上秦蒼也不能例外。


    但大順太平多年無戰事,滿朝武將,暫時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將雲家取而代之的。


    但樹大招風,也是該給父親提個醒。多提拔提拔軍中的可用之才,好將手中的兵權分出去。


    這樁事情雖然重要,但還沒有緊急到一時三刻就能要人性命的地步,故而可以慢慢籌謀。


    這幾日,雲府上下甚是安寧。


    雲老夫人生病的消息,雲羲和做主瞞下了,沒有寫信給父親雲烈,以免他在外還要憂心。


    況且,林氏也恪守規矩地在福樂院中侍奉著,雲老夫人的身子也一天一天好起來。


    王姨娘將自己關在暖鶯院中,替雲鶯兒設了個靈堂,每日煙熏火燎地守著。


    雲羲和則待在自己的院子裏,準備著春花宴的事情。


    這幾日她特意吩咐了小梨,讓她多縫製幾個香囊,小梨也是個實誠的性子,一下子縫製了二十多個。


    幸好她先前買的香粉足夠用。


    她按比例將調配好的香粉放入小巧的香囊中,一堆是用來解酒散藥的,拿去給隨行的丫鬟婆子帶著。


    還有一小堆是她專門給自己調的,裏麵加了料,則是拿來自保的。


    想了想,她又特意為母親林氏調製了一隻驅蚊防蟲的。


    好不容易做完這些,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見窗外的夜色已經暗了下來,眯了眯眼,


    “小梨,給我倒杯茶水來。”


    “想喝什麽茶?”一道冷冽的聲音饒有興致地響起。


    雲羲和噌的迴過頭來,隻見屋裏不知何時多了道消瘦的身影,她當即炸了,“秦玄淩?你怎麽會在我的房間裏?”


    她一時情急,連王爺這個尊稱也顧不上喊了。


    “很意外嗎?”


    看著她如受驚的小鹿一般,秦玄淩倒了杯溫熱的茶水,好整以暇地送到她麵前,


    “又不是第一次了。”


    雲羲和:“......”


    縱然她再看得開,聽到他這虎狼之詞,也有些忍不住微微臉紅,忍不住反唇相譏,


    “怎麽,難道咱們的玄王爺經常爬閨秀的窗戶嗎?”


    喔,這語氣,是生氣了?


    秦玄淩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忍不住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本王倒是想,隻不過先前並未有閨秀告訴本王,她住哪個院子。”


    雲羲和冷哼一聲,語氣已然有些不悅:“......那是事出有因。”


    還不是為了給你解毒?


    秦玄淩則是見好就收,他迴身指了指自己帶來的罐子,“本王此番前來,亦是事出有因。”


    雲羲和眼前一亮,是她放水蛭的罐子,當即收了收不悅的神色。


    那水蛭吸飽了從他體內拔出的毒素,本身也就成了毒蟲,若是丟了可真是可惜呢。


    她那日情急之下將它交給秦玄淩,想著什麽時候找到機會再向他討要。


    沒想到他竟還主動給她送來了。


    “多謝王爺,是臣女想窄了。”雲羲和展顏一笑,主打一個能屈能伸。


    秦玄淩瞧著那抹燦爛的笑意,好一會兒才移開視線,語氣溫和道,


    “不必客氣。”


    他轉而伸手翻動著桌上堆得如小山一樣的香囊,“一個春花宴而已,何至於如此興師動眾?”


    春花宴,高門貴族的年輕男女最熱衷最推崇的宴會,打著賞花作詩的名義,彼此相看試探。


    ......在他看來,實在是俗不可耐。


    她實話實說,“臣女手無縛雞之力。但席麵混雜,臣女帶這些香囊,有解酒提神的,有消百毒的,還有......”


    秦玄淩把話接了過去,“還有作弄人的。”


    雲羲和也沒有理他,而是拔下頭上的簪子從那罐子中細心地挑選了一隻死去的水蛭,放在研缽中細細地研磨著,頭也不抬道,


    “王爺想試試嗎?”


    秦玄淩拒絕得幹脆:“那倒也不必。”


    她也不知道為何,跟他說話總是忍不住唇槍舌戰起來。


    但與他相處,卻是越來越自然了。


    雲羲和唇角帶著笑意,將那研磨好的毒蟲粉末,加入到其中一個香囊中,隨手撿起一個解酒的香囊朝他丟了過去,


    “那臣女便送一個給王爺防身吧。”


    秦玄淩伸手抓住,接過來聞了聞,倒是藥香撲鼻,


    “又是什麽靈丹妙藥?”


    他見雲羲和出手施展醫術的這幾次,幾乎可以稱得上枯骨生肉,並不像尋常大夫隻能治個頭疼腦熱的。


    故而她給的東西,哪怕隻是個香囊,他都覺得不是俗物。


    結果雲羲和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王爺這話說得,仿佛臣女是什麽坑蒙拐騙的江湖道士一樣。那香囊調配的不過是解酒的。”


    秦玄淩:“......”


    他長這麽大,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麽喝醉的記憶啊。


    秦玄淩抽著嘴角,抬手將那香囊又拋了迴去,意有所指道,


    “還是你自己留著吧。這春花宴啊,談花飲月賦閑,酒不醉人人自醉。”


    雲羲和也不惱,她將那拋迴來的香囊放迴那一堆,清冷鳳眸中水光盈盈,看著秦玄淩道,


    “既如此,便多謝玄王爺提醒了。”


    他在這磨磨蹭蹭地說了這麽多,不就是想提醒她注意安全嗎?


    秦玄淩倒是一點都沒有被拆穿的不自在。


    他滿臉坦然地起身,踱著步子朝她走來,又將先前拋迴來的那隻香囊收了迴去,道,


    “不必客氣。本王的蠱毒還得仰仗羲和姑娘呢。”


    雲羲和透過那一堆紛雜的氣味,嗅到他身上那股清幽的龍涎香,那馥鬱的氣味鋪天蓋地地朝她襲來,似乎要侵蝕她的感官。


    她忍不住扶著桌子站起身來,道,


    “王爺放心,臣女已經在收集藥材了。隻不過在此之前,每月還需要一次施針拔毒,或許會有些難耐,還請王爺多擔待。”


    結果就見秦玄淩跟她對桌而站,問道,


    “每月一次嗎?”


    不難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滿。


    雲羲和以為他是受不住那難耐的痛楚,歎了口氣,語氣柔和了些許,


    “王爺,您中毒已深,若是拔毒間隔時間太久,恐怕您體內壓製的毒性會反噬的。”


    誠然,那滋味確實不好受,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


    秦玄淩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好吧。”


    靜默了一會兒,沒有聽到人說話,雲羲和再抬起頭時,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來無影,去也無蹤。


    雲羲和隻好歎了口氣,等她再準備繼續收拾香囊時,卻見桌上多了一隻鳳穿牡丹的步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將門毒後狠絕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知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知綠並收藏將門毒後狠絕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