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看得透透的,


    “這三皇子呀,他是在出賣色相,想勾搭咱們家小姐......”


    跟著小姐在一起經曆了那麽多,發生什麽事她都不覺得意外。


    再說了,她家小姐家世相貌一等一的好,有人喜歡有人追捧,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


    別說三皇子了,就算有一天那玄王爺喜歡上小姐,她都覺得合情合理!


    小梨臉色一怔,“好歹是皇子,怎麽就跟青樓楚館裏的小倌一樣?”


    “哈哈哈哈哈。”


    主仆三人笑作一團。


    隻是才剛府上,就發覺氣氛不太對,下人們步履匆匆,卻沒有一個敢言語的。


    將軍府裏對下人尚算寬泛,偶有說笑也是允許的事,現下卻安靜得有點怪異。


    小桃和小梨也不自覺地收起了開心的神色。


    “大小姐,您可迴來了。”說話的是夫人林氏身邊的紅嬤嬤。


    “唔?發生何事了?”雲羲和有些不解。


    紅嬤嬤一邊拉著她往後院走,一邊低聲跟她說明情況,


    “大小姐,二小姐為了春花宴的事情求到了老夫人麵前,氣得老夫人暈了過去。”


    雲羲和皺了皺眉頭,她不過是出了一趟門,雲鶯兒和王姨娘就又按捺不住了?


    她快步去了福樂院。


    “和兒,你祖母她......”林氏慌亂不已,這會兒眼眶紅紅,忍不住落淚。


    雲羲和腳步不停,邊走邊吩咐道,“去將暖鶯院中丫鬟婆子統統發賣出去。”


    “小姐......”忠伯心頭一跳。


    高門大戶發賣出去的丫鬟婆子,往往都是犯了家法的。這種奴仆體麵的人家不會要,小門小戶的人家也怕用不起。


    好一點的還能去莊子上做個粗活,可若是不幸的話,那簡直是生不如死啊,暖鶯中的丫鬟婆子用的可都是家生子,小姐這一出手,實在是太狠了。


    雲羲和頓了頓,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有什麽問題?”


    不懂得規勸主子的下人,留著又有何用?


    “老奴這就去辦。”忠伯忙應下差事,他心裏清楚的很,大小姐這是真的動怒了。


    雲羲和一踏進福樂院中,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


    “大夫怎麽說?”


    林氏隻顧著流淚,一旁的紅嬤嬤小聲匯報著,


    “夫人讓人拿著老爺的名帖,進宮去請了太醫。靜貴妃聽聞是咱們府上老夫人病了,特意讓範院正來出診......”


    “可範院正說,老夫人氣急攻心,怕是醒不過來了.........”


    “知道了。”


    雲羲和點了點頭,遠遠地看著祖母躺在床榻上,閉著眼一動不動,隻覺得揪著心的痛。


    早上出門時,她來向祖母請安,祖母分明還和顏悅色地囑咐她出門多逛一逛,喜歡什麽就買什麽,但現在卻......


    可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雲羲和抬手摘下腰間墜著的香囊在鼻尖晃了晃,強行讓自己鎮靜下來。


    父親雲烈交還兵符後便又去了梧桐山,母親林氏雖有手腕,卻太容易被外界影響。


    麵對這一團亂麻,慌亂之下,也有些應付不過來。


    “母親,您先去歇息一會兒吧,這裏有我在。”雲羲和安撫著將林氏交給紅嬤嬤,“去吧。”


    紅嬤嬤瞧見大小姐那副不容反駁的氣勢,莫名地覺得有了主心骨一般,扶著林氏就要往外走。


    林氏淚水流得停不下來,卻道:


    “和兒,你也莫要太難過了。你祖母她上了年紀,又一向身子骨不好,咱們連宮裏的禦醫都請過來了,大夫也說無力迴天。迴頭等你爹迴來了,好好料理了鶯兒和王姨娘,誰也不會說些什麽的。”


    雲羲和眉心一跳,祖母病成這個樣子,母親林氏竟能說出這麽一番理智到冷血的話來。


    她心中劃過一絲異樣的陌生感,詫異道,“母親,您在說什麽?”


    林氏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什麽問題,但見雲羲和不悅,她便又柔聲安撫道,


    “和兒,母親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不想讓你太難過了。”


    雲羲和長長出了口氣,語調也冷了下來,“知道了。”


    “和兒,你在這陪著老夫人說會話吧。”林氏說著,便倚著紅嬤嬤往外走去。


    她見到老夫人病成這幅樣子,心裏也不好受,但再不好受,她這個做兒媳的,也無能為力。


    她倒是更關心自己在這件事中有沒有錯處,日後能不能落得個好名聲。


    反正該做的她都做過了,羲和心裏難過一時間不能接受,她也能理解。


    雲羲和坐在床榻前,忍著心痛看著老夫人灰敗的麵色,唇角還有殘留的血跡,能看出當時被氣到吐血的慘狀。


    她伸手摸上老夫人的脈搏,脈象滯澀,和範大夫所說的情況倒是一致。


    隻不過......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從芙蓉鎮求迴來的烏雪丹。


    它可解秦玄淩身上的牽機蠱毒,卻也是起死迴生的神藥。


    躺在這裏的,是她的祖母啊!


    她指節靈活地伸手摸到老夫人頭上的經絡,輕重得當地刺激著穴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夫人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嘴角也逸出一絲舒服的歎息聲,卻始終沒有睜開眼。


    雲羲和隻覺得,腦海中那所有精於算計的意識一瞬間消失不見了,她心中的那杆秤,不自覺地有了偏移......


    “去將我的銀針取來。將那日在芙蓉鎮求的那顆烏雪丹拿來,再取一甕雪水來。”


    小梨聽到吩咐立刻就去準備東西。


    很快,東西便送了過來,雲羲和利落的除去老夫人的外衣,開始鎮定自若為她施針。


    老夫人身邊的如嬤嬤原想上前阻攔,但又想著左右範大夫都說了老夫人醒不過來了,便讓大小姐試一試吧。


    她不知大小姐是什麽時候學的醫術,但瞧著那動作,竟是一時間看花了眼,以往家裏不是沒有請過大夫,施針時無一不是輕攏慢撚,生怕深了半分。


    但那銀針在雲羲和手上,她行雲流水般往那燃著的燭火中一掃,精準而流利地一針一針落下。


    以往大夫施針哪個不得一盞茶的功夫,而大小姐卻隻有用了半柱香的時間。


    雲羲和施完針,轉而看向那放在桌麵的那顆烏雪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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