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川瞬不明所以地看著那一顆子彈從眼前劃過。八年玩家的視神經係統已經進化到能夠捕捉到任何有彈道的武器,所以對他們來說,足夠有威脅武器的隻剩下遊戲中提供的“無彈道能量化戰刀和槍械”。他微微皺眉,將視線移迴了星火身上。


    卓川瞬認識他,作為對手,星火還沒有具備同時挑戰兩位八年玩家的能力,他也不會傻到這麽做——這其中一定有陰謀。他不急著反擊,想看看對方究竟賣的什麽藥。


    科尼亞斯靈活地躲過了子彈,隨後站起身以避免露出破綻。可出乎卓川瞬意料的是,他沒有追上去,而是眼睜睜看著星火玩味一笑後逃出酒吧。


    卓川瞬等了半天,科尼亞斯這才轉身道:“卓,那個……那什麽……炸彈!再調一杯,你別因為出點意外就反悔!”


    卓川瞬聽罷,歪了歪脖子:“深水炸彈?”


    “沒錯。”


    “如果是我調的話,需要時間。”卓川瞬目光一閃。“你不如先去追他,我在這一邊調酒一邊等你。”


    “……”科尼亞斯注視著眼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欠揍麵龐,不屑地“嘁”了一聲,便轉過頭追了上去。


    星火環顧四周,他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跑。沒有細節,也沒有作戰安排,因為這次任務都是夜鶯私自下發的,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沒人會來救他。雖然被夜鶯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了一定不會讓自己死掉,但他依舊心有餘悸,他將要麵對兩位巔峰對手,而且還是自己先挑釁,怎麽可能活下來?


    正當他這麽想著,一瞬微妙的氣息使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來了麽?”星火喃喃道。他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目光注視著前方,同時右手不受控製地向前開槍。


    很快一陣墜落的聲音從星火背後傳來,科尼亞斯不緊不慢地拍去黑色風衣上的灰層,等待著星火轉身的那一刻。


    “什麽時候!”星火驚唿一身,他沒有鬆懈,卻搞錯了方向。意識到接下來的是近身戰後他果斷扔掉了手上的槍,迅速拔刀。


    科尼亞斯不緊不慢,跟著他拔出了刀柄,幽藍色的紋路即使在白天也清晰可見,伴隨著從刀柄傳出的低吟聲,一把刀刃在一刹那間已然成型。


    星火兩手握刀,怯於對方實力遲遲不敢先一步進攻,以至於被科尼亞斯用臂力簡單的壓製在原地,寸步難移。


    “嗬,這就是你來向我挑釁的資本?作為中國人你應該知道不自量力的意思吧?你看看你這小手臂,怕是靠你這張小白臉兒當上的外勤部長吧。”科尼亞斯戲謔道,盡管他自己也難以進一步壓製。但為了麵子也不能就這麽一動不動,他穩住下盤後,踹向星火的肋部,重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星火迅速找迴平衡,這一迴他沒有給對方機會,試圖主動進攻。他沒有贏的打算,他也不需要贏,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了,剩下的隻需要賣個破綻,在不被殺掉的前提下被俘就行。


    戰場從空地一直蔓延到房頂,即使在數十米高的房頂護欄上,兩人依舊打得正酣。大致看來科尼亞斯略占優勢,但隻要有點水平的人都能察覺到,雖然星火被壓製,但兩人招式其實不分上下、難解難分。這種情況下即使是作為八年玩家的科尼亞斯,手上動作也顯得有些吃緊。


    然而在科尼亞斯的視野極限之外,卓川瞬正不緊不慢地坐在吧台上調酒,從微微上翹的嘴角不難看出他正暗自計劃著什麽。


    對於星火突然造訪的原因,他始終沒能猜出個大概。因為“k”的出現,各個組織現在都非常緊張,經過一段時間的溝通後都提出了“停止競爭”的保證,郇山隱修會沒有任何的理由在這種情況下不知羞恥地主動挑釁。


    想不出任何原因,大腦裏完全空白,前所未有。卓川瞬有種被人當做棋子的感覺,被安排了一樣,失去了安全感。


    但當他把這未知的疑點放在一旁換個思路的時候,大腦果然很機智地蹦出了一個計劃,一抹微笑逐漸浮現在臉上。


    卓川瞬很清楚科尼亞斯的實力,他們共事有段時間了。科尼亞斯雖然是共濟會幹部,但並不是英國人,科尼亞斯是法國人,在加入共濟會之前一直是法國郇山隱修會總部的高級戰鬥人員,所以說他是個二五仔。


    可作為二五仔,科尼亞斯享受的待遇可不低,與卓川瞬相比更是高出了一個層次,這其中不僅有種族歧視的味道,組織更是為了保證科尼亞斯不再次跳槽。


    組織對科尼亞斯是十分不放心的,所以才會安排卓川瞬盯著他。至於為什麽要選擇卓川瞬,是因為組織明白科尼亞斯作為八年玩家,其實並沒有具備與卓川瞬相同的實力,隻要出現任何意外,卓川瞬就能有足夠的實力把他帶迴英國。


    這說起來容易,在會中地位上科尼亞斯比卓川瞬高一級,就算卓川瞬再嫌棄這個人也不可能僅憑一句話,或者幹一架就打發走他。


    可現在機會來了,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個郇山隱修會外勤部長,如果在這場戰鬥中,星火贏了那正好,作為八年玩家居然打不過七年玩家?有理有據直接扣上個“內奸”、“通敵”、“有意放水”的帽子,順其自然帶迴英國,自己重獲自由。如果科尼亞斯贏了也沒事,他自己在工作時間點了一杯酒,違反了共濟會規定,還喝倒了,差點放走了敵方高級幹部,照樣完蛋。


    卓川瞬直盯著眼前的酒,一杯“深水炸彈”何等厲害,但配料也略顯複雜。為了確保酒精度數足夠,他想先自己試試酒,但一看到那個顏色最後還是慫了。


    卓川瞬端著杯子,好幾次鼓足勇氣最後都以失敗告終。認真的講,如果不是因為內容物太過驚悚,這杯子真的相當漂亮,忽悠科尼亞斯還是綽綽有餘,可要是喝下去不醉那豈不是計劃落空了?


    最後,抱著僥幸心理,卓川瞬把杯子放迴了吧台,一滴沒試,祈禱自己沒有調錯配方,以及科尼亞斯的酒量還沒有可怕到免疫如此高度酒精的地步。


    時間緩緩流逝,卓川瞬敲著桌子,時刻注意外麵的聲響。


    站在房頂上的兩人已經赤手空拳了,雙方的刀在剛才的軋擊下都斷成了兩半,現在星火隻剩下兩種死法——摔死、打死。


    星火不想死,為了完成自己被俘虜的任務,他咬了咬牙,挨了科尼亞斯一掌後跳下了樓。


    一瞬間氣血上湧,但還沒有到死的地步。


    但當四肢接觸到地麵的一刹那,他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髒似乎停那麽一兩秒。


    勉強骨折,任務完成。


    科尼亞斯直接從樓上跳了下來,看著半死不活的星火,暗自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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