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嬌嬌就喝上了鬆雞蘑菇湯,是蘇氏下廚熬的。嬌嬌有喜的事情,還瞞著她呢。


    無他,因為常宴還不知道怎麽告訴她。說自己要好好想一想,給嬌嬌一個浪漫的告白。


    一家人都明白,人家小兩口,甜蜜著呢,自然樂見其成。


    傍晚,常宴見村民都安歇,自己拉著嬌嬌出了院子,美其名曰看星星。


    兩人坐在河邊的水車旁,常宴從懷裏掏出來瓷娃娃給嬌嬌,“看看,這是寶寶。”


    嬌嬌接過來,點了點瓷娃娃的小鼻頭,“不乖,天天悶在爹爹懷裏,多沒意思?還是跟著娘親看星星,多有意思。”


    常宴笑道:“你說它孤單不?”


    嬌嬌眼睛一亮,“你說我們在買一個?可是這個瓷娃娃跟了我這麽多年,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樣的了。”


    常宴烏黑的眼珠兒如同暗夜裏的星辰,光芒閃爍,情深似海,“乖,我們已經有一個了。”


    “隻不過現在還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他輕輕親了親嬌嬌的手心。


    嬌嬌歪了歪腦袋:“在哪兒?我怎麽不知道?你偷偷買的?”


    常宴突然咧嘴一笑,他本來就生得俊俏,這麽一笑,映襯在滿天星光之下,嬌嬌隻覺得眼花。


    常宴琴弦一般的嗓音輕繞嬌嬌的耳鼻,“是我們一塊兒偷的。”


    “在哪兒?”


    常宴大手溫柔放在嬌嬌小腹之上,“在這兒。”


    “啊--”嬌嬌靠在他懷裏,“誰在哪兒?”


    常宴無奈,點了點她的鼻尖,“傻,我們的寶寶,就在你肚子裏聽我們說話呢。”


    “啥----”


    嬌嬌愣神,她粉唇微微張著,兩眼瞪得比鴿子蛋還要大。


    嬌嬌屏住唿吸,動都不敢動。


    可是她的胸口在急促地唿吸。


    常宴怕驚動她,隻靜靜看著她笑。


    過了半晌,嬌嬌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看著常宴,又低頭看肚腹,“我,我…我有寶寶了?”


    “是。”


    “啊----”


    嬌嬌突然跳起來,大口喘氣,“我有寶寶了?”


    “是。”


    常宴肯定地迴答。


    嬌嬌跑過來,看著常宴的眼睛,再次問道:“我有寶寶了?”


    常宴失笑,他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纏著冉大夫求證了無數遍。


    “是,我們有寶寶了。你可要小心,說不定他現在睡覺呢。”


    嬌嬌剛要跳起來翻十個八個筋鬥,可是一聽這話,裏麵捂住肚子,“哦,哦。”


    她還趕緊靠著常宴,站都不知道怎麽站了。


    常宴攬著她的腰,“我們寶寶的娘親辛苦了。是為夫不好,不知道娘子有孕,還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為了賠罪,為夫給娘子一個禮物,還望娘子笑納。”


    哦耶,還有禮物收。


    嬌嬌自從剛才,嘴巴就合攏,現在捂住肚子,咧著最笑著看常宴。


    她兩眼發亮,嘴角翹得大大的,滿心的高興和幸福遮掩不住。


    “常哥哥,我好想翻個筋鬥。”


    “不行的,寶寶會醒。他醒了會哭的。”


    常宴嚇唬她。


    嬌嬌幸福地歎了一口氣。


    “好討厭呢。”


    “禮物呢?”


    常宴親了親她的額角,從身後捧出來一個小包袱。這個小包袱是墨綠色的綢緞布料做成,摸著非常舒服柔滑。


    “解開。”


    嬌嬌不明所以,顛了顛小包袱,“好重!難道是金子?銀子還是碧玉?”


    常宴但笑不語。


    他解開小包袱,裏麵一塊方形的碧玉,暗夜中閃著綠色的晶瑩之光,周圍一圈都被映照成了碧綠色。


    好東西。


    這方形碧玉周圈雕刻了一條碧玉盤龍,張牙舞爪盤踞在碧玉四周,護著碧玉。


    嬌嬌捧起來細看,常宴趕緊護住她的肚子,可不能砸到。


    接著月光和星光,嬌嬌看到那碧玉下麵還刻著幾個字,隻是光線暗淡,看不清楚是什麽字。


    “真好看。”


    不光好看,摸著還柔滑溫潤,清涼細膩,手感極好。


    “嬌嬌。”


    常宴接過來碧玉包好,放在一邊。嬌嬌拿著,他總擔心會掉下去砸她肚子上。


    如果嬌嬌不小心摔了這東西倒無所謂,不過要是碰到了她的肚皮,不僅爹娘,嶽父嶽母要扒了他的皮,他自己都要扒了自己的皮。


    “這是傳國玉璽,已經傳承一千多年了。”


    嬌嬌的眼睛瞪得更圓了,“大梨那塊?”


    “嗯。現在是咱們的了。”


    常宴接著說道:“嬌嬌,還記得嗎,我曾經在雪山之巔問你,這天下,請你和我共。現如今,大慶新立,尚缺新帝。這新帝,你來當。我陪你一起治理這天下。”


    他眼神赤誠真摯,好像要把心捧出來給嬌嬌看一般。


    讓嬌嬌做女帝,這完完全全是出於他自己的私心。


    因為嬌嬌是個極富責任心的人,一旦把她和大慶綁在一塊兒,她必定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留下自己一個人苦苦等待。


    至於這大慶姓常還是姓趙,沒啥區別。


    嬌嬌莞爾一笑,“常哥哥,皇帝要天天坐在那裏,好無聊的。我不要。”


    常宴哄她:“你到時候隻管蓋玉璽,看折子我來看,批折子我來批,看孩子我來看,我還會換尿布,還會哄寶貝睡覺。靜訓小時候都是我帶大的。”


    好麽,說著說著歪樓了。


    嬌嬌說著說著就乏了,靠在常宴肩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常宴握住她的嫩手摩挲,陪她在這靜夜之中安坐。


    萬籟寂靜,唯有蟲鳴。


    常海平終於在婚禮前夜趕到了趙家窪。


    常宴本欲大辦婚禮,早在從東海之濱出發的時候,他就拍了隨從到慶雲道操辦婚禮的具體事宜。別說大辦了,就是舉國歡慶都不為過。


    可是嬌嬌考慮到現在大慶和北狄關係緊張,自己還有孕,不得不小心北狄借此機會前來搗亂。


    載著,雖則大梨的遺老遺少清理得差不多了,廢帝已死,可是保不準會有那些看不明白朝局的人混進婚禮,她和常宴倒是沒關係,可是肚子裏的寶寶不能受驚嚇。


    於是婚禮隻能小規模進行。


    常海平見了嬌嬌後,嘴巴就沒合攏過。


    左看合意,又看舒心。


    隻恨自己那個蠢貨兒子,竟然耽擱了這麽久才把人給騙到手。


    常宴關上房門,神秘兮兮地笑。


    常海平掀了掀眼皮,這個兒子,自從嬌嬌和他鬧分手後,再也沒笑過。現在笑得這麽---怎麽說呢----賊兮兮的。


    “怎麽?何事?”


    常宴卻說:“父親,那個玉璽給嬌嬌了。”


    常海平並不吃驚,他們攻打大梨,外抵北狄,南邊追擊剿海盜,用的都是嬌嬌的錢。


    當時常宴起兵沒過多久,他手裏的銀子就花光了。


    畢竟,各地的義軍紛紛來投,兵器、糧草、車馬哪一樣都要銀子。


    河間月過來找他,說嬌嬌的錢都在他手裏,還說了一個天文數字。


    那些銀子都花光了,所以他們的攻勢才那麽強勁,迅捷猛烈地滅掉大梨。


    “給就給了。爹這條命,本來也是她救的。”


    常海平沒意見。


    “所以,你小子這麽笑,是為什麽?”


    常宴笑得更賊。


    “爹,你要做祖父了。”


    常海平大喜。


    “哎喲,啊,嗬,嘿,嗨----”


    他仰天長歎----


    “老天有眼,待我老常不薄!哈哈,我這就去找老趙喝酒去。”


    他扭身就走,忽然頓住腳步,“你辦完婚禮趕緊迴京城,那邊不能沒人。至於誰做坐那個位子,我不管。以後你們生了娃娃,我和你娘帶。正好你弟弟還缺個玩伴,一天到晚吵得很。”


    常宴皺著眉,“爹,你不會這麽早就想退休吧?孩兒還沒玩夠。”


    “你都當爹了,你不給你兒子打理這天下,難道還要指望他爺爺不成。沒出息的貨。”


    常宴:“……”


    常海平一甩袖子,走了。


    哎喲,想想將來,一邊是小兒子,另一邊是小孫子,跟老趙喝著小酒,打個鬆雞,這小日子不要太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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