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餵了一次小貓,方才安靜了許多。


    接過羅一三遞來的烤魚,小夢察覺身邊有人。


    側頭看,藍媚單手托腮看著她手中的魚,嘴裏含著一根手指,可憐巴巴。


    那小太子姬崇旭也托著腮幫子蹲在一旁眼巴巴看著她手中的烤魚。


    小夢趕緊將魚遞出。


    沒有忘記提醒他們兩個小心刺。


    「夢夫子怎麽不來青園了?你不來,我們都沒有好東西吃。」


    「不是有太子太傅來做新夫子嗎?」


    「可她不許我們下河抓小魚、烤小魚。」藍媚小嘴鼓鼓脹脹。「夢夫子走了,夏青叔叔也不喜歡來了。」


    聽見「夏青」,小夢手顫了顫。


    小太子來後虞夏青比之前還要忙碌,不是陪小太子玩兒就是出雁渡巡邏。


    離開之前的青園後她便沒有見過虞夏青。


    烤著小魚,餵著小貓,小夢看著坐在一旁的小太子,心中隱隱期待虞夏青會來找姬崇旭。


    果然,不到片許,周圍忽然喧譁起來,一群官員跌跌撞撞跑來,跪在姬崇旭麵前大哭大號,說這麽尊貴的身子怎麽能吃這些髒東西!


    姬崇尋漫不經心啃著魚,對周圍的事不為所動。吃光了又對小夢伸出手。


    小夢聽著那些嚎哭,有些遲疑,也覺不安,但見姬崇旭眼巴巴看著自己,依舊乖乖將魚遞出。


    那些官員的嚎哭聲比之前還要厲害許多。


    很快馬蹄聲陣陣,看見馬背上那個熟悉的聲音,小夢心跳比之前快了許多,她貪婪地盯著他看,捨不得放過每一個瞬間。


    虞夏青身著鴉青色常服,翻身下馬皺眉看著那群趴在地上恨不能三跪九叩首的官員,沖小夢眨眼,唇角一揚,板著臉走向姬崇尋。


    「殿下。迴府。」


    「哥哥!」


    虞夏青當即半跪,垂首道:「殿下,請迴府。不然太傅大人又要吵了。」


    氣鼓鼓放下手中的魚,姬崇旭對虞夏青伸出手。


    無奈淺笑,虞夏青抱起小太子上馬離開,期間竟是連一句話都沒和小夢說。


    藍媚也被抱走,走前又哭又鬧,羅一三慌忙包了幾條小魚給她才勉強將她安撫下來。


    小夢目送那群人離開,腦中隻剩虞夏青。


    她看著虞夏青來,又看著虞夏青很快便走。


    她知道,他很忙。


    她不吵他。


    小夢依舊釣魚撈魚,卻再也笑不出。


    「這樣你便開心?」羅一三忽然道。


    小夢怔了片刻。


    「忍受下一切,不爭不搶,便是你的態度?」


    「……爭了也不過是給大魚添煩惱。」


    「煩惱?可你一直這樣將所有情緒都藏在心底,將軍又如何知曉你究竟開心還是難受?」


    小夢舉著魚竿愣在原地。又有魚上竿,她卻無絲毫反應,隻是盯著平靜的湖麵,正午的陽光在河麵上支離破碎。


    羅一三走來提起魚竿。這一次的魚太小,羅一三很快將魚取下放掉,又輕輕在她頭上拍了一下,道:「你一直在努力,卻又一直在躲避。你自以為成長,其實你也在後退。你總說自己要縮短距離,總說隻有提高自己,最近卻連靠近小將軍都不敢。初來雁渡時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也淡了——你、害、怕。懂的越多,越知曉差距,你越害怕,越不敢靠近。」


    小夢紅著眼,死死咬著唇。


    羅一三「嗖——」地從懷中掏出一本嶄新的話本。他的新作《霸道女將軍與她那受苦受累的小親兵》。


    「可看過這本書,你便可領會了何為情之真諦。知曉如何才能得到『情』!」


    小夢一把抓過。


    夕陽還未落,她便看完了這一次的話本。


    此次的話本講的是小親兵愛女將軍,女將軍愛男將軍。女將軍要與男將軍成親,小親兵不甚愉悅便綁架了女將軍,而後自然是各種不可見人、各種奇奇怪怪的姿勢,各種愛上我的身體便是愛上我。最後,女將軍嫁給了小親兵的故事。


    濃濃的羅一三風格。


    羅一三擠眉弄眼:「如何?可明白情之真諦?」


    「羅一三你所有的『情』都是綁架然後——」小夢臉一紅。「若這便算『情』,為何至今嶽將軍都不肯看你一眼?」


    張大口,羅一三開始嘀咕小夢好心當做驢肝肺。「我便讓你看看,這樣做能不能行!」


    心裏混亂,小夢也懶得深思他的話,收拾起東西迴青園,她坐在桌邊發呆。


    淚噙在眼中。


    羅一三說得沒錯。


    虞夏青很少說甜言蜜語。


    他很少來尋她,忙起來更是連看她一眼的空閑都沒有。


    他隻會用自己的行動送她小禮物,照顧她,安撫她,給她找事情做,改她的賤籍,讓她不再那麽自卑,讓她擁有雁渡的戶籍文印,不需要再躲躲藏藏。


    她呢?


    她努力,她認真,她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事,她知曉他創辦青園的心思,便用盡一切幫他。


    一開始她還敢找虞夏青。


    可即便找他也不敢說自己不開心。


    那日聽見李紫嫣的話後,知曉虞夏青的傷是大青弄出的後,她連悄悄看虞夏青都不敢。


    學的越多,懂的越多,越自卑。


    他給了她很多見自己的藉口,她卻不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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