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伯如今已經相信了她有幾分本事,於是又坐了迴去,客氣地問道:“小大師,有什麽事?還請直言。”


    李雨微看了一眼堅嫂,說道:“我剛才說過,你需要改一下家裏的風水,大娘這病是風水問題引起的,你若不糾正,治好了也會再犯的。”


    “呃,大師,你沒去過我家,怎麽知道風水有問題的?”堅伯驚訝地問。


    “從麵相看出來的,你家是不是最近右側房頂加了煙窗呀?”


    “嗯,對,因為家裏最近養了幾十頭豬,需要一個大鍋煮豬食,就單獨砌了一個灶專門用來煮豬食,為了把煙排出去,就砌了煙窗,確實是在屋子的右側,直通房頂。”


    “那就對了,那個位置主家中女主人的耳朵健康,豬食都是些野菜和食物殘渣吧?可不就影響了女主人的耳朵了?”


    “呃,因為豬太能吃了,我就低價收購街上幾個酒樓的剩飯剩菜,確實都是一些殘羹殘渣。那怎麽辦呀?小大師,要怎麽做才不會影響娘子的健康?”


    李雨微略為思忖,說道:“把這個灶和煙窗拆了吧,另外在離主宅十米開外的地方另起爐灶煮豬食即可。”


    “就、就這麽簡單嗎?”堅伯有些不敢相信。


    “嗯,就這麽簡單,也不用選日子時辰,有空就可以動手拆除。”


    “好,我知道了,謝謝小大師,我先帶老伴去看大夫,再迴去拆了那煙窗。”


    堅伯說完,起身對圍觀的街坊說:“小大師挺準的,你們別給他添亂!不然就是跟我老頭子作對!”


    街坊笑嗬嗬答應,他們也看了全過程,自然對這個算命的小大師有了基本的信任,但是本事大不大,尚不好說。


    接著,圍觀的人之中有個五十來歲的大娘坐到了凳子上。


    大娘雖然看著才五十來歲,不過頭發已經全白了,沒有一根黑發。


    神情深沉,眉頭緊鎖,似有解不開的心結。


    “小大師,我想算算負心漢如今在何處。”


    李雨微溫聲問:“大娘,可是要算你的配偶?”


    她之所以說是配偶而非相公,因為看得出大娘對她的夫君隻有怨恨。


    “是的,小大師,我家那負心漢,從我們成親第二年就出去做生意,當時我還懷著孩子。他隻在第一個月寄了一封信迴來報平安,過了半年又寄迴來一封放妻書,信中稱他覓得真愛,讓我別再等他。從此三十年再無音訊了。”


    大娘說話時語氣中仍有不甘心和憤怒,她說,婆家看了放妻書之後把她趕出了家門,她無奈迴了娘家,可是娘家的嫂子說嫁出去的姑娘迴家生孩子是晦氣的,不讓住家裏。


    爹娘和大哥可憐她,在村尾搭了個茅草屋讓她住下,生下兒子之後,嫂子更擔心她兒子將來會爭家裏的田地,依然不讓她迴家裏住。


    她托老娘幫忙照看孩子,自己到城裏販賣商品,半輩子才在這彩雲街站住了腳跟,給兒子娶上了媳婦。


    她說自己悲苦的一生是那個負心漢造成的,如果能算出他在何方,鐵定要去找到他,抽他一個大耳光。


    李雨微看她麵相,不太相信她相公會是負心人,於是問了負心漢的生辰八字。


    大娘爽快的報了出來,關於負心漢的事,她都牢牢記得,是恨意和對孩子的責任支持她走到今天的。


    李雨微算了負心漢的生辰八字之後,臉上露出惋惜和遺憾,大娘見她如此神色,緊張地問:“小大師,如何?是不是那負心漢已經死在我前頭了?”


    李雨微搖頭,隨即又點頭,“是的,他死了,並且是十九歲那年就死了。他沒有負你,隻是被人害了,少年埋骨他鄉了。”


    “啊?小大師,你說什麽?”大娘難以置信,自己恨了半輩子的人,早就死了麽?還死在他剛出去的那一年?


    那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圍觀的街坊也驚呆了,大娘的故事他們是清楚的,因為大娘所嫁的婆家也是彩雲街上的,當年許多人都喝了他們的喜酒。


    她的丈夫出門做生意後再也沒有迴來,據說是傍上了富家女而拋棄了妻子的。


    而他後來不曾迴來過,一直到他爹娘去世都沒有迴來,屋子也被兄弟占了去。


    沒想到竟然是早早就死在了外麵,真讓人唏噓。


    李雨微待她稍微平靜了一點之後,才繼續說:“是的,大娘,他應該是跟別人一起外出的吧?正是同伴殺害了他,搶了他的銀子。估計是擔心家人去尋找,所以才給家裏寫信報平安,接著又編造了假的放妻書。”


    “啊?是陸平那個殺千刀的害我丈夫、又害我被逐出家門!”大娘氣得發抖。


    若沒有那封假的放妻書寄迴來,她也不會流離失所,與兒子過了半輩子的苦日子。


    誰知道她一個婦人拉扯大一個孩子,熬了多少苦頭?


    想到這裏,她不禁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李雨微遞給她一張草紙,說道:“大娘,你可以報仇啊,讓官府把兇手緝拿歸案。”


    “啊?報仇?時隔三十年,官府還能查得到嗎?”大娘驚愕地抬頭。


    “我能提供線索,你帶官差去查吧。當年他們走到和平縣的十裏坡時,他的同伴就把他殺了,埋屍在十裏坡唯一的大榕樹下麵。如今肯定隻剩下白骨了,但是你們這邊的路引是銅牌,陸平的路引被你丈夫握在手中,這就是證據。”


    “嗚嗚嗚,我可憐的相公,定然是把自己攜帶的銀子露給那殺千刀的陸平看了,才會招來殺身之禍。小大師,能算到陸平如今身在何方嗎?他也三十年沒迴來過了。”


    “可以,他沒有改名字,就在和平縣,官差應當能查得到他的。”


    “好,小大師,我這就去報官抓捕他,我吃過的苦都要還給他。”


    大娘說著,從懷中摸出荷包,拿五十個銅板給李雨微。


    李雨微隻拿了十枚銅板,溫聲說道:“大娘,十文足矣,剩下的拿去打點一下,到外地追捕罪犯,路上不得請人吃點喝點麽?”


    “是,多謝小大師體恤,那我給你磕個頭,感謝你解開我的心結,為我亡夫報仇雪恨。”


    “大娘無需客氣,千萬別磕頭,我算卦自然是要算出真相的。你快去吧,迴家喊了兒子一塊去。”


    大娘歎了一口氣,起身對著李雨微深深鞠躬,轉身快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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