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梅看著大舅母為了自己的婚事,願意對奶奶低頭,還送兩隻雞,心裏感動得想落淚,大舅母待她真好。


    家裏的其他人聽見廚房的動靜,紛紛出來,見是親家母來了,還起了爭端,秀梅的外祖母連忙招唿文大娘去堂屋喝茶。


    文大娘還在氣頭上呢,誰也不搭理,氣唿唿地徑直往外走去。


    在外麵攔住一個路人問了莫童生家的位置,便氣勢洶洶地上門去了。


    她親家老莫那一家子人擔心出事,也跟了過去。


    到了莫童生家門前,文大娘停下了腳步,低聲問李雨微:“李大師,我進去之後怎麽說?”


    李雨微很佩服她的勇氣,“文大娘,直說就好,你想怎麽幹就怎麽幹,不是還有我撐腰嗎?”


    文大娘頓時有了信心,昂首挺胸闖進了莫童生的家裏。


    莫童生和父母去過文家下聘,認得文大娘,見她到來,連忙熱情地招唿她。


    文大娘見了這偽善的一家子,頓時怒氣又上來了。


    她冷笑一聲,“你們莫家可真是好算計啊!想哄騙秀梅嫁到你們家來,給你們當兩個孩子的後娘、伺候患病的老人,還指望她做活掙銀子養活你們全家,甚至還要供你讀書科考!哼,你們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啊!”


    莫童生聽了這話,不禁羞愧地低下了頭,一張白淨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莫童生的母親趕忙開口解釋道:“親家奶奶,可別誤會呀!咳咳,二郎三郎都是我所生的,怎麽會是大郎的孩子呢?咳咳咳......”


    文大娘從上到下打量她一番,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莫母的謊言。


    “少在這裏胡說八道!看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模樣,還生孩子?二郎三郎分明就是莫童生他自己的親生兒子!把親兒子放在母親膝下當幼弟,好再拐騙良家女子嫁進來當牛做馬!真是黑心肝的東西!”


    接著,她轉頭看向莫童生,質問道:“莫童生,你倒是說說,這兩個孩子的生母究竟去了哪裏?為何你們要如此遮遮掩掩?”


    麵對文大娘的質問,一家人卻咬死不肯承認,莫童生擺手搖頭說道:“文大娘,您真的是誤會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的不曾成親……”


    李雨微在他們對峙的過程中,已經觀察了莫家宅子一番,對莫家之事心中有數了。


    她站在莫大娘身邊,語氣淡淡地說:“大娘,他是真的不曾成親。”


    大娘神情一滯,李大師這是唱哪一出?


    莫童生一家人聽文大娘身邊的人都幫自家,頓時連連點頭,莫他母親笑道:“是呀,是呀,親家奶奶,先進屋坐坐,有話好說。”


    李雨微接著不鹹不淡地說:“雖然他不曾娶妻,卻睡了你們家的養女,接連生下兩個兒子,為了不影響他科考之路,都放在了母親膝下。”


    “啊?!那養女去哪裏?”文大娘大驚失色。


    莫家人也頓時慌了神,一直沒說話的莫大叔怒聲說:“你這個小娘子可別胡言亂語,我家憐兒尋到了親生父母,跟他們迴南方去了。”


    莫大嬸也連忙幫腔,“啊對對對,親家奶奶,這位娘子,你們在哪裏聽到的謠言?咳咳咳,可別被有心人挑唆了去。”


    這時候,秀梅和她外祖一家人到了,秀梅聽到憐兒是迴了南方,心裏更加相信了莫童生,她看向他的目光滿是憐愛,這麽俊美優秀的男子,奶奶為何就要阻攔她呢。


    李雨微盯著莫大嬸,準確來說是盯著她的背後。


    莫大嬸被她盯得有些莫名其妙,忐忑地問:“小娘子,你在看什麽?”


    “在看你身後的鬼魂,她穿著一身破舊的青色粗布衣裳,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紮辮子的紅頭繩纏繞了五圈,她說她好冷,讓你下去陪她......”


    “小娘子,別說了!別嚇人!”


    莫大嬸很害怕,養女憐兒喜歡在辮子上纏繞五圈紅頭繩,這事她很清楚。


    “好,我不說,我讓她自己跟你說。”李雨微說完,揮手給在場的人打開了鬼眼。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過,原本平靜的空氣突然泛起了絲絲漣漪。眾人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升起,紛紛驚恐地望向四周。


    隻見一個虛幻的身影緩緩浮現出來,正是憐兒!


    她就如同生前一般模樣,隻是身體變得有些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空中。她的頭上紮著兩條長長的麻花辮子,那紅頭繩纏繞得整整齊齊,不多不少正好五圈。


    憐兒直直地朝著坐在屋簷下的二郎和三郎奔去,眼神裏充滿了慈愛和眷戀,她口中還唿喊著:“我的兒啊……”


    聲音淒婉而又悲涼,令人聞之心酸落淚。


    二郎和三郎聽到這熟悉的唿喚聲,先是一愣,隨後轉過頭來,當他們看到憐兒的魂魄時,低低地喊了聲姐姐,不知道作何反應。


    莫童生、莫大叔、莫大嬸已經被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起來。他們想要逃跑,但雙腿卻像被釘在了地上一般,動彈不得。


    憐兒在兒子麵前逗留了一會,忍住了觸碰他們的衝動,她知道,自己的陰氣會讓孩子生病的,她是母親,不能害了他們。


    她慢慢地飄到莫童生的跟前,視線與他齊平。


    “大郎呀,你不是說了考上童生就娶我嗎?為什麽背信棄義啊?難道我做得好不夠多,不夠好嗎?我在下麵好冷,你下來陪我啊!”


    莫童生捂住臉,不敢與她對視,囁嚅著說:“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哈哈哈哈,大郎,你怎麽能這樣呢,難道不是你拿迴來毒藥讓娘毒死我的嗎?我死了之後,都聽見了呀,你瞧不上我,我可以永遠做你姐姐,照顧我們的兒子,但你為何要殺我呢?”


    莫童生在她瘋狂的逼問下,嚇得蹲下身,抱住頭,瑟瑟發抖。


    憐兒可能覺得沒意思,又飄到了養母身邊。


    莫大嬸本來就體弱,憐兒靠近過來,她感覺到渾身冰冷,幾乎難以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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