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魔女的手,微微顫抖


    小泉紅子格外謹慎。


    把黑羽快鬥領到檔案室門口後,她認真地打量這個有些出神家夥的表情,“有什麽疑問嗎,黑羽同學?”


    不對勁,這一次,這個家夥居然也沒有敏銳地指出‘這個世界有些奇怪’,難道,熟練了操控世界之後,她真的變聰明了許多,開始如魚得水了嗎?


    還是上天都在幫助魔女收獲俘虜?


    黑羽快鬥迴神,“沒有,我進去了,老師。”


    他沒在和小泉紅子過多交談,頭也不迴地揮了揮手,便推開檔案室的門走進去。


    小泉紅子在門口止步,幸福來得太突然,還是接連從天而降的雙份幸福,她有些將信將疑地捕捉了一下黑羽快鬥的想法。


    世界的掌控者並不是全能的,歸根結底,這個世界的真正主人並不是魔女,魔女隻是趁虛而入者,她隻能感受到黑羽快鬥比較強烈的想法。


    現在,黑羽快鬥最強烈的想法是:‘好煩’。


    不是‘這個世界有些奇怪’,小泉紅子先鬆氣,再疑問,“?”


    為什麽是‘好煩’?


    她一邊打開上帝視角看黑羽快鬥在檔案室幹什麽,一邊隨手捕捉了一下白水目前的強烈想法。


    空空如也。


    白水目前沒有任何強烈的想法,小泉紅子沒有捕捉到。


    她順手把兩個世界的上帝視角全部打開,鎖定主角。


    檔案室裏,黑羽快鬥的注意力明顯不在檔案上,他想著事情,漫不經心地走過一排排的檔案室,隨手在其中一排抽出了一份檔案進行查看。


    小泉紅子:“!”


    都說了不要亂翻檔案,不要給她亂加需要費腦細胞的工作!


    她連忙編出檔案塞過去。


    黑羽快鬥打開了那份檔案,他低頭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若有所思地點頭,看完一頁,便認真翻頁。


    按照順序翻了幾頁後,他突然撥動著頁子往後跳了幾頁。


    還沒編到那裏的小泉紅子:“!”


    那幾頁隻有檔案的基本格式,沒有填寫上去的個人信息,按照之前幾次的經曆,小泉紅子判斷:隻要黑羽快鬥認真看一眼,便會立刻彈出‘這個世界有些奇怪’的聒噪提示。


    她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做好接受提示的準備。


    無事發生。


    黑羽快鬥看了一眼那頁隻有印刷字體的檔案,漫不經心地繼續往下翻去,他摸了摸下巴,注意力完全不在檔案上,“好煩。”


    小泉紅子:“……”


    你他媽根本沒看。


    不聽叮囑就算了,原來連檔案也根本沒看,是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到底在想什麽啊?!


    她又捕捉了一下黑羽快鬥的強烈想法:‘偵探’、‘好煩’。


    煩到黑羽快鬥把那份沒編寫完的檔案翻來翻去。


    他把檔案文件塞迴檔案袋,繼續在檔案室裏來迴踱步,又抬手揉頭發,重重歎氣,“唉!”


    小泉紅子:“……”


    這是在幹什麽?令人搞不懂的家夥。


    她把‘偵探’和‘好煩’的關鍵詞記下,又看了一眼白水那邊,發現相對黑羽快鬥而言,他簡直是安靜懂事的典範。


    檔案室的白熾燈亮著,白水站在最深處的櫃子前,一份份地把二年b班學生的檔案袋抽出來。


    他沒有亂動東西,隻抽二年b班的學生,每抽一份,都會再三核對檔案袋上的標識,也沒有任何突發奇想打開檔案袋進行查看的舉動。


    小泉紅子大為感動。


    她看了看兩邊的‘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的現狀,考慮了幾秒,決定在設定上動手。


    這個虛假的世界和現實世界有很大的區別,區別是中森青子,區別二則是這兩個家夥分開了。


    還有一些小的區別,比如人際關係。


    這些都屬於虛假世界的設定。


    現在,她再添加了一條設定:‘黑羽快鬥是一個道德感相對較高的高中生,在女孩子麵對危險的時候,他會勇敢地保護女孩子’。


    這條設定是以防萬一,確保等會兒的‘英雄救美’。


    白水那邊,小泉紅子很放心,她有點擔心黑羽快鬥這邊遇到襲擊案的時候,這隻兔子一溜煙躥走消失不見,留下她這位美人目瞪口呆。


    塞完設定,她頗為緊張地關注了一下檔案室裏的反應。


    檔案室裏,黑羽快鬥沒有摁開燈,室內有些昏暗,他的雙臂枕在腦後,繼續走來走去,沒什麽特別的反應,隻奇怪地出聲嘀咕了一下,“好奇怪,保護女孩子不是應該的嗎?”


    短暫地疑惑完,他便毫不猶豫地拋掉了這個對他而言有些理所應當的想法,繼續陷入糾結。


    另一個檔案室裏,白熾燈的燈光撒下,照亮白水的發頂,他剛取完一份檔案袋,正在低頭核對檔案袋上的標識。


    他同樣沒什麽過激的反應,隻低垂下眼睛,平靜地接收了新設定。


    小泉紅子捕捉到了他的想法:‘正如老師所說,檔案室附近有些危險,如果遇到危險,我一定會保護新同學。’


    她:“!”


    感動。


    這兩個家夥居然都自然而然接受了,沒有任何異議!一點也不像之前那樣反複揪細節進行‘這個世界有些奇怪’,小泉紅子深受感動。


    她決定立刻開始‘英雄救美的完美初遇’。


    英雄救美的第一步,當然是恢複‘美’的身份。


    小泉紅子褪去普普通通的老師偽裝,恢複自己本來的樣貌,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和酒紅色長發,又用手指點了點微揚的唇角。


    她沿著走廊快步離開,躲進走廊的拐角處,打算在檔案室附近遇險。


    英雄救美的第二步,是‘英雄’。


    兩位風格各異的英雄早已就位,以防萬一,小泉紅子再定位了一下兩位英雄,確認在不同的世界、他們還在同樣的檔案室裏。


    英雄救美的第三步,當然就是‘危險’了。


    小泉紅子隨手捏了一對正在鬧別扭的情侶出來,把她們放進檔案室旁邊的房間。


    她想了想,簡單粗暴地為這對情侶npc製定行為:吵架、僵局、一方離開、另一方自盡,以及離開那方的歸來,在悲痛欲絕和怒火中拿起利器攻擊其他人。


    設定完畢,小泉紅子再次揚起唇角,她抬手擋唇,拉出兩個世界檔案室的上帝視角,觀察白水和黑羽快鬥的反應。


    檔案室裏,黑羽快鬥不再充滿苦惱著來迴踱步了,他站在接近最深處的一個櫃子前,認真地看著玻璃窗,不停地小動作調整著角度,像是在觀察著什麽。


    另一個檔案室裏,白水依舊在不緊不慢地抽檔案,每抽一份,他都會認真核對,堪稱老師的優良助手。


    突然,這位優良助手的動作停下。


    他抬頭看過來。


    剛好和小泉紅子看過去的視線碰撞上,某一瞬間,小泉紅子有種‘對視’了的感覺,她措不及防了一下。


    白水收迴視線,他又抽出一份文件,平靜著自言自語,“檔案室裏居然有監控攝像頭,真是令人意外。”


    解釋得很及時。


    小泉紅子反應了幾秒,大鬆了一口氣,‘什麽嘛,居然是在看攝像頭,我還以為……’是在和對視。


    還被嚇了一跳,有種突然發現家裏的玩偶有自主意識的驚悚感。


    她緩和了一下心情,不太自在地又注意了白水一會兒。


    設定照常運行,檔案室隔壁的那對情侶吵出聲音,隨後是一道重重的摔門聲。


    摔門聲太響,無法無視,小泉紅子看到白水再次抬頭。


    他先看了一眼玻璃窗,又看向聲音響起的方向,像是遲疑著自言自語道:“好像出什麽事了,需要我過去嗎?如果再發生大動靜的話,我便過去查看一下吧。”


    還沒到襲擊案發生的時候,現在當然不需要!


    小泉紅子沒動設置,讓檔案室的隔壁安靜下來。


    於是,白水收迴視線,繼續不緊不慢地抽文件,一部分的白熾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把他的一隻藍眼睛照得亮了幾分。


    那隻眼睛動了動。


    在低頭查看檔案的時候,白水看了一眼玻璃窗,他隻看了一眼,便毫無異樣的收迴視線,抱著一堆檔案轉身放在桌子上,開始整理檔案。


    小泉紅子看到了,卻沒怎麽在意這一眼,她隨意地看了看黑羽快鬥那邊,嘀咕了一句,“怎麽一個兩個都在看玻璃窗……人呢?!”


    檔案室裏空空如也,黑羽快鬥不在檔案室裏,消失了。


    “明明剛剛還在,剛剛還在的!”小泉紅子大驚失色,“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


    怎麽真的撒手沒啊?!


    她連忙定位了一下黑羽快鬥,發現他目前的位置在檔案室隔壁的房間裏,她:“?”


    隔壁的房間裏,黑羽快鬥正在和一位穿著高中生製服的女性交談甚歡。


    小泉紅子看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他笑著向高中生女性伸手,“怎麽樣,開心起來了吧?”


    高中生女性坐在窗台上,她抱著一隻玩偶,手裏拿著一束紅玫瑰,白皙的臉頰上有滑下來的淚水,她破涕為笑,把手交給黑羽快鬥,“開心起來了。”


    “對不起,剛剛嚇到你了吧?”


    黑羽快鬥小幅度地鬆了一口氣,自然而然地把她拉迴到地麵上,滿嘴胡扯,“哪有,倒是剛剛那道摔門聲嚇了我一跳呢,我本來在沉浸式欣賞自己的帥氣和新朋友的帥氣,嚇得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立刻趕過來呢。”


    把這位高中生女性拉迴到地麵後,他又自然而然地鬆開手,轉身去關窗,奇怪道:“這樓的窗戶居然沒有欄杆,好奇怪。”


    “我猜,剛剛一定不是你摔的門對吧?伱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生氣摔門的樣子。”


    他們相談甚歡。


    小泉紅子:“……”


    怎會如此。


    怎麽就救下來了?一方沒跳樓,另一方不就不會頭暈腦脹地襲擊其他人了嗎?


    她抬手便要暫停迴檔,又在即將迴檔時停住。


    迴檔,隻能兩個世界一起迴檔,一旦黑羽快鬥這邊迴檔,另一個世界也會一起迴檔,當時候另一邊的良好進展會一起丟掉,這……


    良好進展得來不易,小泉紅子猶豫著看了看白水那邊,卻沒有看到檔案室,而是看到了安靜而漫長的走廊。


    白水已經離開了檔案室所在的那棟樓,他抱著厚厚的檔案袋,獨自走在因上課而空無一人的走廊裏。


    在轉彎的時候,他往後看了一眼,看到了遠處地麵上的一抹紅色,便自言自語,“好奇怪,剛剛好像有東西墜落了。”


    自言自語完畢,他平靜地繼續沿著走廊往二年b班走,又低聲自言自語著補充,“沒有遇到新同學,看來,隻能等新同學迴教室才能讓她補上檔案上的空白處了。”


    小泉紅子:“……”


    你、你他媽……你他媽怎麽已經迴班了啊?!


    她不就是一眼沒看嗎?怎麽就已經脫離了‘英雄救美’的範圍了?當然沒遇到新同學,新同學還在檔案室附近的走廊裏蹲著呢!


    這兩個家夥怎麽都是撒手沒,一個一眼沒看見就主動跑到案件發生點、提前阻止案件,一個一眼沒看就直接離開案件發生點,和案件毫無關係。


    小泉紅子目瞪口呆。


    她呆滯了幾秒,才頭暈腦脹地艱難反應過來目前的情況:一團糟。


    還等什麽,直接重開!


    剛要按下重開,小泉紅子便聽到白水再次自言自語著補充,“不過,今天好奇怪。”


    她還沒來得及憤怒‘你又察覺到了世界的奇怪!’,就聽到後續的話。


    “有種奇怪的預感,好像已經準備好了要認識一位重要的人,”白水平靜地自言自語,“那是一種人生發生轉折,要迎來截然不同未來的奇怪預感……是即將心動的感覺嗎?”


    “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概率性事件一樣,令我無所適從。”


    他低聲自言自語,“恐怕,如果再重來一次,我就無法形成這種奇怪的感覺了吧?”


    說完,白水平靜歎氣。


    小泉紅子的手停滯在半空中。


    她的大腦自動捕捉關鍵詞:‘準備好認識重要的人’,‘心動的感覺’、‘概率性事件’、‘概率性事件’、‘重來一次,便無法形成’。


    她:“……”


    要、要不忍忍吧。


    雖然現在的場麵糟成一團狗屎,可是,可是……


    可是他說‘這一次,我準備好認識你了’了耶。


    魔女的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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