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優作是一位特殊的作家。


    他有兩種聯係渠道,一種是專供各路人員在逢年過節或季節變化時含噓問暖,是‘垃圾信箱’,一種則是有重要事情時的正式聯係方式。


    這封編輯的信,便是後者。


    工藤有希子隨意瞥過來一眼,她研究著電話,“是懇求你發布新作的?”


    “大概不是,”工藤優作摸了一下信封的厚度,初步給出否認答案,又拆開信封進行查看,“信封有些厚。”


    他取出雪白的信紙,進行快速閱讀。


    在信的一開始,編輯便非常歉意地表示冒昧打擾實在是太抱歉了,不過他收到了一封非常奇怪、驚悚的‘投稿信’。


    驚悚奇怪到編輯和同事們糾結著商量了許久,還是出於擔心誤事和‘造成無法挽迴的後果’,猶豫遲疑著把投稿信件轉給工藤優作。


    看完第一頁吞吞吐吐的說明,工藤優作頗有興趣地翻開第二頁,發現編輯幹脆把‘奇怪投稿信’的原件塞進來了。


    這封投稿信的第一句是稱唿和問候,寫信人的措辭非常謹慎,也非常禮貌,工藤優作慢慢念出來,“親愛的偵探先生,您好,近來一切可好?”


    他往下掃了幾眼,捕捉到第一個重點:寫信人在進行苦惱的求助。


    不知道為什麽,寫信人常常覺得家裏莫名變得陌生起來,有的時候是找不到的合身衣物,有的時候是不在習慣位置的杯子,有的時候是翻箱倒櫃都找不到咖啡。


    是一些非常平平無奇,普通人看到的第一反應會是‘這個人好馬虎大意’,偵探和警方看到的第一反應會是‘是家裏進了陌生人嗎?’的苦惱。


    但是,看著看著,工藤優作便停止念出聲,他皺起眉,思考了幾秒,在桌子上找到眼鏡,才繼續認真地閱讀下去。


    看到他拿起眼鏡,正在研究‘好奇怪,為什麽新一那邊總是通話中呢?’的工藤有希子立刻轉移注意力,“咦,是很重要的事嗎?”


    “不是,是一封‘求助信’,”工藤優作把看完的部分遞給她,“但是,有些不對勁。”


    那些平平無奇的苦惱中,有一些不對勁。


    那種彬彬有禮的克製性禮貌措辭中,也隱約有違和感。


    工藤優作繼續看下去:寫信人苦惱地表示如果隻是如此,他是萬萬不敢打擾偵探先生的,隻是最近,事件接連升級了起來。


    比如,有時某個瞬間,寫信人會覺得周圍的鄰居無比陌生,居然沒有一點點的印象,就和盯著一個字看久了會覺得陌生一樣,他盯著鄰居看許久,也會覺得鄰居的麵龐格外陌生。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請問長一米六、重七十公斤的大型動物該如何處理呢?】


    看到這一行字的瞬間,工藤優作視線微凝。


    什麽樣的動物,會有一米六長、七十公斤重?


    有很多,比如老鷹、袋鼠、獵豹。


    再比如:人類。


    所有若有若無的違和感和微妙感,都像是一顆顆珍珠一樣,在這一句話出現的瞬間串成一串華美的珍珠項鏈,毫不吝嗇地散發著冷冷的寒光。


    工藤優作定定地看著白紙黑字幾秒,才捏了捏鼻梁,“怪不得編輯的態度會那麽奇怪。”


    原來不是‘求助信’,而是‘兇手挑釁信’。


    他翻出信封看了一眼,確認收到信的時間是三天前,才又繼續看下去。


    寫信人的措辭還是一如既往的文質彬彬和禮貌克製,哪怕已經展露鋒芒,卻還是像是家具尖角處的柔軟護墊。


    所有尖銳的行為和事情都經過打磨,成為柔軟的禮貌句子:【原本打算在過年時再處理的,但它實在是太擾民了,每天都有鄰居投訴,便隻能在過年前處理掉。】


    【我對處理大型動物不太熟練,還好是在浴室……】


    【動靜實在是太大了,我本來擔心鄰居們會拍門投訴……】


    【第二天門上貼著的也不再是投訴,而是‘之前反應過激,請您見諒’……】


    工藤優作看著這些克製的句子,也一條條地進行翻譯:


    1[我闖進了一戶人家,占地為王。]


    這裏本來便不是‘我’的家,‘我’當然會感到陌生。


    2[原主人沒死,並進行過‘敲擊’,嚐試著求救隔壁和上下的鄰居。]


    但是,鄰居聽到敲擊和吵鬧聲,直接投訴。


    3[我處理了原主人,動靜不小,隔壁和上下的鄰居都聽到了。]


    在聽到連綿不絕的動靜時,那些鄰居便像看到‘該如何處理長一米六、重七十公斤的大型動物呢?’的苦惱一樣,一瞬間串起來了之前幾天的詭異敲擊聲、吵鬧聲,戰栗著意識到了事情的真相。


    於是立刻為自己之前的投訴道歉。


    寫信人如此感歎:【很多人都說東京的鄰裏關係相當淡薄,我本來也如此認為,現在卻有些改觀了。】


    【在他們投訴時,我很生氣,他們後退一步不再投訴,我反而有些內疚。】


    【改日上門賠禮道歉吧,就在這周六。】


    翻譯:‘我’很滿意鄰居們的乖巧懂事和瑟瑟發抖,於是愉快地決定一起嘎了膽小的鄰居們,在周六。


    這封信的最後一句話,是寫信人推測工藤優作的閱讀時間是周五。


    看完這封信的時候,工藤優作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周五淩晨三點四十五分】。


    他再次摁了摁鼻梁,粗略估算了一下,“晚了一周。”


    事件估計已經發生了。


    “什麽晚了一周?”工藤有希子快速讀完,又接過工藤優作手裏的信紙讀,讀到最後,她有些狐疑,“等等,我怎麽感覺怪怪的?”


    她反複盯著那幾句感歎‘東京鄰裏關係真友愛’的話看,逐漸遲疑,“這,這封信是……”預告行兇信?!


    工藤優作點頭,肯定她的推測。


    工藤有希子大驚失色,“怎麽可能?那可是鄰居‘們’!”


    再如何,寫信人都隻有一個人吧?


    “能坦然自若地住在受害者家裏,”工藤優作道,“那家夥相當膽大妄為、也相當冷靜。”


    “他要處理掉鄰居,不隻是因為鄰居投訴或道歉,還因為他已經居住了一段時間,有許多人都目睹過他。”


    所以,在離開的時候,他要清理後續。


    而且,在目標是‘居住點近的鄰居們’時,全滅鄰居的困難度並不算太難,相反,隻要下手的點恰到好處,那滅口簡直輕而易舉。


    比如:水源,火災。


    工藤有希子:“那……”


    工藤優作搖頭,“晚了,他預定的時間,大概率是上周的周六,已經過去了六天。”


    “不過不是毫無線索,”他翻開下一頁,“這位冷靜又狂妄的先生寫信給我,便是線索之一。”


    下一頁的信紙上,有幾行匆匆如也的字跡:【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真實案件,皆為巧合。】


    【投稿參與梅菲斯特獎。】


    【筆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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