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約好的一樣,華長老同蠶員外居然在同一天前往盛興府做客。


    一見米亦竹,蠶員外起初還有些難以置信,等到反複確認後,很是認真的整了整衣服,然後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


    蠶員外一向灑脫,今天突然做出如此舉動,讓一旁的華長老目瞪口呆。


    米亦竹上前,笑意盈盈的將蠶員外扶起。


    “早知如此,下官該帶點糕點過來!”蠶員外又拱了拱手。


    “想吃的時候,我自己會去!”米亦竹說完後笑著拍了拍蠶員外的肩膀,然後招唿二人坐下。


    華長老年紀越大,好奇心越重,等落座之後,當著米亦竹的麵問蠶員外到底有何喜事?


    蠶員外看向米亦竹,米亦竹衝他輕輕地點頭。


    “盛興公,現在已是一段!”


    華長老聽後大喜,他現在已徹底倒向城主府一方,城主府的實力越強,他的家族就越安全。


    米亦竹叮囑華長老,讓他不要四處宣揚。


    華長老急忙應下,盛興公既然想要低調,自然有他低調的道理。


    “你的寶貝孫子待在無法之地,你這個做祖父的連問都不問一句?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米亦竹笑著看向華長老。


    “那是盛興公在磨練他的意誌,我有什麽好擔心的?”華長老一笑,滿臉的皺紋都在滑動。


    米亦竹笑著用手指了指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開席、喝酒,三人都十分放鬆。


    談及陳學士,華長老和蠶員外都有些遺憾。


    米亦竹靜靜地聽著,也不參與討論,隻是一味的勸他們喝酒。


    等到二人離去,小太監低聲告訴米亦竹,青銅爵,又少了一隻。


    這老家夥!


    米亦竹在心底歎了一句。


    剛才讓人去請老乞丐,迴複說老乞丐不在,米亦竹覺得有些奇怪,就算去城東,也太早了些吧?


    難道,老乞丐又上了雪山?


    米亦竹怎麽也不會想到,就在他同二位客人推杯換盞的時候,老乞丐也在寒玉宮同宮主把酒言歡。


    把酒言歡不太準確,至少宮主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原以為自己推出一位二十來歲的一段,能夠稍稍挽迴一些頹勢,誰知這個要飯的,居然調教出了一位十九歲的一段。


    都是真仙了,又特意大老遠的趕來,宮主不認為老乞丐是在說謊。


    孤城前麵出了一位十八歲的一段,現在又出了一位十九歲的一段,不知不覺中,寒玉宮,就成了一個笑話。


    看著老乞丐的一張盛開的老臉,宮主的心底一片冰涼!


    不過宮主的涵養極深,雖然老乞丐是不速之客,又是前來顯擺的,可宮主還是保持著基本的待客之道。


    老乞丐就沒有這個覺悟,一邊喝著別人的美酒,還一邊毫不掩飾心中的得意。


    “沒想到盛興公居然還是武學奇才!”等老乞丐顯擺完,宮主淡淡的誇了一句。


    “底子不錯,不過也算不上什麽奇才,主要還得歸功於我調教得法。”老乞丐毫不客氣。


    宮主不但沒有動氣,居然還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聽說你有一位弟子,也即將踏入一段?”老乞丐還不忘在傷口上撒鹽。


    “就在這一兩月!”宮主的語氣依舊十分平靜。


    “聽說才二十來歲,也實屬難得!”


    老乞丐這句話,顯然是明褒暗貶。


    宮主也不動氣,說全靠弟子勤加練習。


    老乞丐聽後不樂意了,說你這幾句話一出口,顯得自己十分沒有格局。


    宮主啞然失笑,覺得老乞丐活得坦率,但也別有一番滋味。


    “你來,不會就為了跟我說這個吧?”宮主才不信老乞丐會有這麽無聊。


    “主要是為了這個,當然,也想跟你聊點別的!”


    老乞丐話音剛落,一柄短刀突然出現,抵住了宮主的咽喉。


    坐在老乞丐對麵的一種大佬突然色變,紛紛起身,拔出武器對準了老乞丐。


    宮主伸出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試試看,能不能再往前一點!”宮主笑著對老乞丐說道。


    老乞丐嘿嘿一笑,短刀又突然消失。


    “剛琢磨出來的一點小玩意兒,身邊也沒有其他人能理解,就隻好找你!”老乞丐的表情十分自然。


    “用真氣掩蓋,然後攻其不備,的確是好手段!”宮主讚了一句。


    “妙處不在這裏!”老乞丐說完後手指動了一動,宮主的眼前突然出現了數根銀針。


    這下,饒是宮主一向淡定,也微微變了臉色。


    老乞丐又是一笑,然後銀針瞬間消失。


    這些銀針,宮主完全沒有防備,如果老乞丐有心加害,宮主恐怕很難避開。


    “從我進來的時候,這些銀針就已經在你的麵前,隻不過我用真氣稍稍扭曲了一下,你就無法看見,更無從察覺。”也許大家都是真仙,老乞丐就多說了幾句。


    聽完後,宮主的臉色又變了一變,這種手段,不是隻有聖人能做到麽?


    金仙都不行!


    可麵前這老家夥,明明隻是個真仙啊?


    讚歎了幾句,宮主主動端起杯子敬酒。


    老乞丐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等仰頭幹掉,老乞丐就解釋了起來:“真仙操控兵器;金仙操控人心;聖人操控萬物,這麽多年來,前輩們都是這樣教導的,我們也都是按照這個套路修煉。”


    宮主輕輕的點頭。


    “恰好是這幾句話,讓我們忘掉了最重要的東西:真氣!”


    老乞丐說完後自顧自的倒酒,整個殿內安靜得掉根針也能聽到。


    “我們已能用意念操控真氣,為何不想著用這一點去做些演變?”老乞丐問完後,抬頭看向宮主。


    宮主皺眉,陷入了沉思!


    此時宮內的大佬們早已起身,輕輕的退了出去。


    老乞丐也不打擾宮主,獨自品嚐起麵前的美酒。


    過了許久,宮主眉頭展開,再次衝老乞丐舉起了酒杯。


    “我當如何謝你?”等幹掉杯中物,宮主開口問道。


    “不像你,我沒有後人!”老乞丐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宮主雖然麵色不變,不過聽後卻是心中大驚!


    “那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也是我兄弟的後人,等我蹬腿之後,還要指望他給我年年燒紙。”老乞丐話說得隨意,不過表情愈發嚴肅。


    “孤城的盛興公,有誰敢動?”宮主反問一句。


    “別跟我說這個,不敢動,這些年會屢次遇險?”


    “這些事,可與我寒玉宮無關!”寒玉宮雖然地位超脫,可宮主也不想與此事沾邊。


    “那是以前,以後呢?”老乞丐步步緊逼。


    “寒玉宮一向不問世事——”


    “你這就沒意思了!”不等宮主說完,老乞丐不耐煩的出聲打斷。


    “你的意思是?”宮主也不動怒,示意老乞丐不妨直言。


    “你將來想做些什麽,我既不想問,也不想管,不過,那個小家夥的命你得給我留著,他要是少一根汗毛,我都得找你算賬。”老乞丐說得極為直白。


    宮主沒有絲毫猶豫,滿口答應。


    “答應得這麽痛快?我心裏怎麽還有點不踏實?”老乞丐輕輕的皺起了眉頭。


    宮主被這一番話弄得哭笑不得。


    “算了,好歹你也是宮主,就信你這一迴!”


    此時,宮主突然察覺出有些不對勁,於是開口問道:“你不是就住在盛興府麽,有你護著,有誰能動他分毫?”


    老乞丐看著宮主,心裏猶豫著到底該不該告訴他。


    “有顧慮的話,算我沒問!”宮主十分體貼。


    “也沒什麽,答應了一個老不死的,要去一個地方長住,以後,恐怕就顧不上那個小家夥了!”


    宮主沒有繼續追問,活到這個份上,誰還沒有點驚世駭俗的秘密。


    說完正事,老乞丐就告辭離去,宮主親自將他送到寒玉宮的大門外,然後看著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老乞丐迴到孤城的時候,天還沒黑,米亦竹覺得十分驚訝,心想老乞丐的速度已經這麽快了嗎?


    又不是外人,心裏怎麽想的,米亦竹就怎麽問了出來。


    老乞丐聽明白後,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罵了句小糊塗蛋。


    米亦竹揉著腦袋,表情十分無辜。


    “我去寒玉宮了!”見米亦竹身邊隻有劉忠跟著,老乞丐就樂嗬嗬的解釋了一句。


    “去寒玉宮幹嘛?”米亦竹又開始迷糊起來。


    “顯擺去了!”老乞丐承認得十分幹脆。


    “顯擺?”米亦竹更加迷糊。


    “你自己慢慢琢磨!”老乞丐說完後就讓劉忠派人取酒。


    等劉忠親自去取了幾壺酒迴來,米亦竹才想明白,他對老乞丐的這種行為,充滿了濃濃的鄙夷。


    “你好歹也是真仙——”


    “真仙也是人!”沒等米亦竹說完,老乞丐就出聲打斷。


    “宮主提到我二哥沒?”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打斷,米亦竹直接問起下一個問題。


    “那老家夥說他也快了!”老乞丐邊說邊打開軟木塞。


    米亦竹聽後,心裏替這位兄長很是高興。


    “你們兄弟二人分屬不同的陣營,又都是各自陣營的領軍人物,還是那個問題,要是有一天你們二人陣前相遇,你要如何應對?”老乞丐這問題問得有些幸災樂禍。


    此時,米亦竹再也無法用上次那個答案搪塞,慢慢的,臉上現出了為難的神色。


    見老乞丐喝得高興,米亦竹幹脆閉口不答,他招唿劉忠坐下,三人就這麽默默的專心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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