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的醒來,似乎給方老先生注入了極大的活力,他的身體,居然一天比一天硬朗。


    剛開始,方總管還以為是迴光返照,嚇得好幾天都守在家裏,請遍了孤城有名的郎中,好在一位位杏林高手看過之後,都對方總管表示絕無問題。


    方總管有些納悶,那些常給方老先生把脈的郎中更是摸不著頭腦。


    隻有方老先生知道是怎麽迴事,他曾經開口問過,那人笑笑,隻說不願看到一位剛剛喪父的少年,又緊接著送他的師父離去。


    這樣的話,也太殘忍了些!


    既然身體已無大礙,傳道授業還得繼續,十七歲的少年,正是穩定心性的時候,稍有不慎,就容易走上另一條道路。


    米亦竹雖然心性純良,可一個少年郎,整日裏都提心吊膽的活在陰謀詭計之中,時間長了,難免會變得有些陰鬱。


    至少觀察細致的方老先生就有所察覺,米亦竹雖然還是時常麵帶微笑,可這笑容往往並非是發自內心。更多的,像是大腦給他下達了微笑的命令,提醒他這個時間、這個場合,你應該給出一個笑臉。


    於是,方老先生給這位關門弟子立下一條規矩:除非有天大的事情,否則,每天早上必須前往方府,聆聽師父的教誨。


    要是敢遲到?


    米亦竹發現,久違的戒尺又被方老先生握在手中,不時還會舞上那麽幾下。


    上午時間寶貴, 通常是半個時辰練字,一個時辰聽典故。


    自從方老先生見過那些少主的書法後,再看米亦竹的字就有些刺眼,常常自責的認為,這是自己過分縱容的結果。


    可憐這位十七歲的少年郎,左手還時常高高的腫起,弄得城主,或者米思齊夫婦,有時候都會不自覺的把目光移向他的左手。


    懷山和黃信也悄悄的看過一次,米亦竹發現後,親切的一人賞了一腳。


    一小時的典故時間就要輕鬆許多,小家夥現在就生活在一個又一個陰謀之中,方老先生就專挑些有趣的、甚至是荒唐的典故講給他聽,最後總結出的道理也是淺顯易懂。


    漸漸的,米亦竹的眉間又鮮活起來,似乎又迴到了當年那段最艱苦的求學時光。


    除了方老先生,還有老乞丐!


    以前是王莊主,現在王莊主不在孤城,老乞丐就自告奮勇的承擔起教導的重任。


    這個老家夥不去城東鬼混的時候,時常把米亦竹請到練武場上切磋一番。


    說是請,那是客氣,米亦竹從來都沒有拒絕的餘地。


    知道米亦竹打的如意算盤,老乞丐特意向他展示了真仙真正的一麵。


    練武場不算小,可在這方天地裏麵,米亦竹的彎刀完全不受自己的指揮,在空中從各個角度向他攻去。


    隻不過在老乞丐的操控下,避開了米亦竹的要害。


    更加恐怖的是,這把彎刀居然用的還是米亦竹的招式。


    米亦竹的反擊是徒勞的,他的身上被割得傷痕累累,比當年挨踢的時候還要慘。


    等到老乞丐斂起自己的內力,米亦竹一下子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有什麽感受?”老乞丐慢慢上前,一屁股坐在米亦竹旁邊。


    還能有什麽感受?米亦竹此刻對老乞丐的敬仰之情,猶如黃河泛濫——


    “你就不想?”老乞丐拍了拍米亦竹的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這老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米亦竹搖了搖頭,老乞丐的這一拍,讓他說話有些困難。


    “為什麽?”老乞丐伸出手又想去拍,米亦竹急忙拱手求饒。


    “讓——我——緩緩!”米亦竹說完後看向黑漆漆的夜空。


    一小會過後,米亦竹覺得恢複了一些體力,他慢慢從地上爬起,挨著老乞丐坐下。


    老乞丐斜著眼看他,提醒他還沒有給出答案。


    “我體內有劇毒,這樣拚死拚活的練到跟你一樣,然後再走火入魔,重蹈那位老祖宗的覆轍?”米亦竹說完後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補充一句:“你看我像不像傻子?”


    “可你就算是練到一段,在真仙麵前,依然毫無還手之力!”老乞丐自動忽略掉米亦竹的最後一句,開始了引誘模式。


    “您老跟我說句實話,三千城防軍再加上一千騎兵,能不能留下您?”米亦竹問出一個藏在心中很久的問題。


    “策略得當的話,應該沒有問題,不過估計他們也沒有幾個人能活下來。”老乞丐的迴答十分中肯。


    “這麽厲害?那我也不學!”米亦竹嘿嘿笑了起來。


    “為什麽?”這是老乞丐問的第二個為什麽。


    “寒玉宮和魔教各有一位真仙,可我們孤城有兩位,我隻需要想辦法拉攏白真仙就行!”米亦竹的算盤打得很響。


    “你連我這個老頭子都想使喚?”老乞丐聽後有些不滿,瞪著眼睛問道。


    “魔教那位還親自上陣,你看看別人的覺悟!”米亦竹頂了一句。


    老乞丐一時氣結,一巴掌拍在米亦竹的後腦勺上,然後——然後感覺心裏舒服了許多。


    “幾十年來,我知道的,這世上就我一個真仙,這幾年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先是寒玉宮的那個老家夥,再就是姓白的那個小子,最近魔教又冒了一個出來。這兩個你能找到人對付,如果再冒幾個出來,你要怎麽辦?”不知是不是心情舒暢一些的緣故,老乞丐說得語重心長。


    米亦竹本想說真仙應該沒這麽不值錢吧!


    話到嘴邊還是轉了個彎:“你應該把期望寄托在那些一段身上,我連個二段都算不上,你天天盯著我幹嘛?”


    “要是一段隨隨便便就能混成真仙,寒玉宮那位就不會蹉跎這麽多年,你這家夥的身體被我改造過,我看好你!”老乞丐沒有放棄,繼續勾引。


    “那我體內的毒怎麽辦?”米亦竹問出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


    “那位老祖宗怎麽說也得是個金仙,真仙到金仙,比一段到真仙還難,你也不要太看得起自己,把心放到肚子裏,你這輩子不會有走火入魔的煩惱。”老乞丐雖然是想打消米亦竹的顧慮,可嘴巴也太毒了些。


    米亦竹想了想,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老乞丐也知道旁邊這家夥一向無欲無求,要想讓他燃起熊熊的鬥誌,做一個積極向上的少年,絕非幾句話就能辦到。


    這個話題被老乞丐及時終結,不過他還是鼓勵米亦竹好好習武,看到了年底,能不能練到二段。


    真正的二段!


    告訴米亦竹,最快的辦法,就是練到自己虛脫,說得再簡單一些,就是把真氣耗盡。


    他是真仙,米亦竹自然深信不疑。


    於是,米亦竹每晚都會喚來不當值的二段,讓他們輪流與自己過招,直到自己力竭倒地。


    有時候也會喚來一些三段的侍衛,現在米亦竹已能從容應付他們,往往自信的讓兩到三名侍衛一起攻上。


    老乞丐也沒有閑著,偶爾,還是會將米亦竹籠罩在自己的世界裏麵,要求也不算高:隻是讓他試圖握住自己的彎刀。


    這把彎刀頗有靈性,早早的就已經認主,可在老乞丐的世界裏麵,這把彎刀仿佛完全不認識米亦竹,一刀接著一刀,無情的割在米亦竹的身上。


    如果不是他體質特殊,估計早就死於失血過多。


    在讀書習武上,米亦竹異常老實,雖然與老乞丐互動時半點進展都沒有,可他也不氣餒,隻要老乞丐一聲唿喚,他就高高興興的跟在身後,朝練武場走去。


    某一天,米亦竹還是被割得遍體鱗傷,他喘著粗氣問老乞丐:“真仙之間打架,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老乞丐想了想,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向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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