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突然病倒了,嚴重到無法參加議政會的那種。


    米亦竹第一時間就請求進後殿侍疾,被城主拒絕,叮囑他好好跟著方老先生讀書。


    五位學士和諸位長老跪在後殿之外求見城主,被城主拒絕,讓他們安心公務,不要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就連城主夫人和謝福合想去探望,都被劉忠攔在殿外,隻傳出一句不必擔心。


    雖然安撫各位不必驚慌,可後殿的四周還是冒出無數的太監,接替侍衛靜靜的站在那裏,如同一座座沉默的石像。


    與此同時,劉忠立刻將後殿的太監侍女全部遷出去,集中看管起來,目前,偌大的後殿之中,隻有城主和劉忠二人。


    那些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太監把後殿圍得水泄不通,就算是一段,也別想悄無聲息的潛入。


    政務院有著自己的顧慮,他們請米亦竹重新入住盛興殿,城主什麽時候康複,他什麽時候才能迴去。


    同時孤城雖然沒有戒嚴,可幾位將軍都已經住進了軍營,一旦有變,他們就是定海神針。


    米亦竹不信神佛,隻信祖宗,每日裏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焚香禱告,希望他們保佑城主平安度過此劫。


    如果城主一旦歸天,諸位學士和長老們就會立刻扶著米亦竹登上寶座。


    那個位子啊,一旦坐上去,除非是米亦竹隨他的父親而去,否則永遠別想著能從上麵下來。


    就在米亦竹虔誠的祈禱時,城主也在和死亡做著殊死搏鬥,他全身的皮膚已經潰爛,絕大部分時間也是高燒不醒。


    就算偶爾會有短暫的清醒,也全靠劉忠用真氣催動。


    其實醒過來的城主無比痛苦,劉忠寧願他就這樣一直昏迷。


    不過城主反複交代,每天至少得讓他清醒一次,劉忠不敢違背。


    等城主再一次清醒,劉忠跪在床邊,提出了兩個建議。


    第一是請醫仙過來看看,雖然醫仙很久以前就說過無法根治,可至少能減輕城主的痛苦。


    第二是請米亦竹過來試試,他的真氣異於常人,說不定會有效果。


    兩個建議都被城主搖頭拒絕。


    現在局勢詭異,醫仙要是進了後殿,恐怕隻要一出這城主府,就會被人擄走。


    醫仙的醫術出神入化,他要是出現意外,那會是孤城巨大的損失。


    至於米亦竹,城主就更不願讓他牽扯進來,自己全身潰爛,流出的每一滴液體中都含有劇毒,也隻有劉忠這種一段高手才能勉強自保。


    讓米亦竹過來醫治,萬一出現意外,城主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劉忠不停的磕頭,城主十分吃力的轉動著腦袋,看向他的頭頂,艱難的說他有種預感,這次他一定能夠挺過去,到時候還能多活上幾年。


    劉忠無奈,隻得每天眼睜睜的看著城主躺在床上苦熬。


    也不知是城主的求生欲旺盛,還是米亦竹的虔誠打動了列祖列宗,兩個月後,城主的身體居然慢慢的有了好轉。


    最先踏入後殿的是米亦竹,他一跨過門檻就聞到一股濃重的異味,劉忠在一旁避重就輕的介紹城主的病情。


    沒能見到城主的麵容,隔著一層帷幕,米亦竹聽到了城主久違的聲音。


    城主的聲音很溫和,他誇獎了米亦竹的孝心,然後讓他不要擔心自己的身體,最後讓他迴盛興府去好好地休息一下,調整好狀態參加今年最後一次的議政會。


    米亦竹跪在地上,哽咽著請城主保重身體,隨後就在劉忠的陪陪伴下緩緩退出。


    接下來見的就是五位學士,政務院對太監一向防範甚嚴,為防止劉忠弄權,這段時間政務院不但與禁衛共管城主府的大門,同時還接管了盛興殿的防衛,這樣就算是城主歸天,他們也能順利的扶持米亦竹登上大位。


    同樣隔著帷幕,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五人就安下心來,城主與大都督私交甚篤,而且在孤城百姓的心中極有威望,大敵當前,政務院還需要城主的這塊招牌替他們遮風擋雨。


    盡管城主還在臥床,可機會實在是難得,幾位學士還是簡單的跟城主匯報了一下明年的預算。


    破天荒的加了五成,不過主要都是用來對付魔教和其他勢力,城主沉思了一會,說長老們前來探望的時候他,會跟他們溝通一下。


    幾位學士這才滿意的退下,迴到政務院後,幾人私下裏感歎了一番,這些年他們與城主也算是配合默契,倒是真心希望城主能再活上幾十年。


    第二天,城主又接見了幾位長老,還是隔著帷幕。


    在對待城主的身體這件事上,幾位長老與學士們的意見高度統一,他們認為,一位對家族懷有敵意的二公子,遠遠比不上這位包容心極強的城主。


    城主打起精神跟他們溝通了政務院的預算,要求他們在議政會上不要過分為難。


    長老們自然是站在城主這邊,他們可能在繼承人的選擇上有自己的小心思,不過對於城主本人,他們是非常擁戴的。


    最後,才見了城主夫人,這次,那層帷幕終於被撤了下去。


    城主臉色蠟黃,臉頰深陷,哪還有半點平日裏的威嚴。


    怔怔的看著愛恨交織了幾十年的男人,城主夫人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


    “年輕的時候都不曾這麽哭過,怎麽老了老了,還變得脆弱起來!”城主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


    “都是我不好,任性了這麽多年——”


    “不要提了,終究,是我犯下的錯。”城主打斷她,似乎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二公子那邊,要不要告訴他實情?”城主夫人猶豫了一會,還是問了出來。


    城主看向城主夫人,問出一句想通了?


    這句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城主夫人自然是聽得懂的。


    她苦笑一聲,緩緩的搖了搖頭。


    城主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過,他緩緩地閉上眼睛,說那就算了,昭兒現在要麵對的麻煩事太多,就不要再讓他分心。


    自從城主當初主動跨出那一步後,夫妻二人的關係就明顯要緩和許多,此次城主度過危險期後,城主夫人也就留在後殿侍疾。


    這後殿之中,似乎多了一點煙火的氣息。


    再說迴米亦竹,那天見過城主後,他不太放心,又等了兩天才迴到盛興府,就在城主夫人同城主追憶往昔的時候,米亦竹坐在書房,慢慢的翻閱著內府送過來的情報。


    這幾個月,寒玉宮與魔教在西域諸國的地界上發生了幾次小規模的衝突,雙方各有勝負,目前來看,這種衝突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各方的探子也都在抓緊往西邊滲透,生怕錯過了第一手消息。


    其他的地方倒還平靜,隻是偶爾會發現魔教探子的蹤跡,等到他們撲上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米亦竹認真的看完資料,又把目光投向旁邊的地圖,魔教當年在西邊發跡,勢力早已滲透到各個階層,寒玉宮在西邊與他們碰上倒也不算奇怪,不過米亦竹的直覺在提醒他,這裏麵似乎還有著其他的算計。


    既然一時猜不透對方的想法,那就檢查一下自己還有沒有漏洞。


    由於城主病重,目前孤城的軍隊正處於高度戒備之中,不管是誰,都沒辦法靠一次突襲,就能輕而易舉的拿下孤城。


    至於暗殺,自從上次米亦竹遇刺後,孤城的重要人物都加強了自己的防衛,而且就算殺掉一兩個重要人物,也無法影響到孤城的大局,反而會讓孤城團結起來,同仇敵愾。


    既然米亦竹看不出城內有什麽破綻,他酒把目光緩緩地向南移動,越過南門,投向了城外。


    失去了城牆的保護,米亦竹的目光不管看向哪一處,都覺得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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