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從東宮到帝王的寶座這條路都不太好走。


    孤城的世子,事實上處境和中原的太子沒太多差別。


    表現得不好,兄弟們就會蠢蠢欲動,也不會得到重臣的支持;表現得好了,又會遭到九五至尊的忌憚。


    所以,少城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個可憐人。


    就在少城主陪著妻子躲在承運殿舔舐傷口的時候,米亦竹這個小家夥終於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


    首先,早上起床後,汗水已不那麽臭了,這句話不是米亦竹自己說的,是同住一屋的小言圍著他使勁嗅了嗅,給出的客觀評價。


    其次,米亦竹發現自己的力氣變大了,以前拎半桶洗澡水,路上要歇三次,現在一隻手拎一整桶,不但不用歇,還氣不喘心不跳,偶爾還能小跑幾步。


    至於為什麽自己拎?小廝,也就是小言,還沒有完全恢複。


    第三,以前練了幾個月都毫無進展的拳法,現在不但可以標準的演示完全部招式,動作偶爾還自帶音效,當然,不是從嘴裏發出來的。


    米亦竹撓撓腦袋,把這些都歸結為二位師傅教導有方。受少城主影響,米亦竹抱著有功必賞的態度主動找父母談話,成功的給二位師傅漲了薪俸,喜得二位師傅對這位小少爺是更加盡心盡力,生怕出現半點磕磕碰碰。


    小家夥心裏藏不住事,在給老乞丐送饅頭的時候,順便驕傲的展示了一下肌肉,嘴裏還不停的誇站在馬車旁目不轉睛盯著這邊的保鏢。


    老乞丐陪著他不停點頭,還敷衍的豎起大拇指,心裏想著你這小傻瓜把功勞安在他倆頭上最好。


    等米亦竹跟老乞丐擊完掌,也不迴車上,突然一個加速就跑向城外,慌得二位保鏢,一人急忙趕車,一人急忙小跑跟上。


    商鋪已開始營業,米亦梅果然沒收大柱家的租金,大柱的爹娘心地純良,很是過意不去,米亦梅寬慰他們說自家小弟經常在他們家吃麵,自己也嚐過,味道的確不錯,以後自己出城,大概也會在他們家蹭飯,用兩兄妹的飯錢來抵租金,誰也不吃虧。


    至於旁邊就是自家開的小酒館,這一刻米亦梅就選擇性的遺忘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柱爹娘哪還有不明白的,所以每次看到這個小肉團的時候,越發稀罕得不行,眼看著一身肥肉慢慢消失,大柱爹娘還以為米亦竹是吃膩了家中的飯菜,於是裝麵條的碗悄悄換成了最大號,比腦袋還大的那種。


    有了鋪麵,大柱就不再需要來迴跑,一下子清閑不少,每天除了打打雜,就是盼著米亦竹過來。大柱是獨生子,老兩口的命根子,恨不得每天拴在褲腰帶上,也是隻有米亦竹來了,才會放他出去瘋一陣子。


    今天見米亦竹朝這邊奔來,大柱歡唿一聲,立馬歡快的迎了上去,二人差不多算是天天見麵,不過每次見麵都要玩些久別重逢的戲碼。


    也許,這就是童年時的快樂吧!


    盡管已在師父家用過午飯,還是被摁住老老實實的吃完一大碗麵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小家夥也是飯量驚人。


    吃完後,兩個小家夥一抹嘴就開溜了,巷內道路狹窄,馬車行走不便,二位保鏢隻好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麵,隻要米亦竹不溜出視線,應該出不了什麽大事。


    二人通常是去看雜耍,偶爾也去聽書,不過自從看過中原人的雜耍後,這些普通的吐火吞刀子,已經不太能勾起他倆的興趣。


    小孩子的創造力是無窮的,最近他倆又迷上了新的遊戲,就是官兵捉土匪,土匪先跑,官軍再去一一抓迴來,範圍通常就劃定在一兩條巷子內。


    半個時辰內抓完,官兵贏,沒抓完,土匪贏。


    米亦竹腦迴路清奇,與旁人不同,別的小孩都搶著當官兵,唯獨他爭著當土匪,大柱心裏也想當官兵,可他又不願跟米亦竹分開,就隻好每次都捏著鼻子當土匪。


    等二人趕到,一群玩伴早已聚齊,土匪的兩個名額也早已給他們留好,隨著裁判一聲令下,米亦竹率先跑了出去。


    以前是輸多贏少,現在是贏少輸多。


    大柱腿長,速度也不慢,緊緊跟在米亦竹的身後。


    二人今天早已商量好躲藏的地方,那就是鎮南幫大門對麵的幾間茅屋,聽大人們說,那是鎮南幫用來臨時停放幫內械鬥死亡弟兄們屍體的地方,普通人嫌那裏晦氣,就算從旁邊過,也會走巷子的另一側。


    等他們跑到的時候,後麵夥伴早已不見蹤影,米亦竹見門口連把鎖都沒掛,心裏一喜,稍微用力就推開一條縫隙。二人立馬鑽了進去,然後小心的把門掩上。


    空空蕩蕩一間房,幹幹淨淨的,連一絲腥味都沒有,哪有那些大人們說的那麽恐怖。


    二人對視一眼,都眯著眼得意地笑了起來,看來今天贏定了。


    時不時的開條門縫看一下,果然那些扮官兵的小夥伴們不敢靠近這裏,兩個小家夥有些得意,捂住嘴偷笑。


    再開門的時候,那些小夥伴已經不見了,兩個小腦袋碰在一起算算時間,再等一小會出去,估計就贏了。


    正想關門,一輛馬車停在鎮南幫的大門口,出於好奇,兩個小家夥就多看了一眼。


    隻見車夫跳下馬車,警惕的四下看看,確認沒有人後敲敲車窗,隨後門簾掀開,下來兩人,急匆匆進了大門。


    大柱沒有看清,米亦竹卻是眼睛一亮。


    “大柱,這不是表演鑽罐子的那個中原人麽?”米亦竹關好門,轉過身問自己的好友。


    “啊?剛才沒看清。”


    米亦竹有些泄氣,不過隨即又來了精神,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絕不會看錯的。


    “這個鎮南幫太霸道了,把這幫雜耍的悄悄弄到幫裏表演,也不讓他們去街上。”米亦竹的心裏始終都惦記著那幫中原人的表演。


    “小竹,在城外千萬不要說鎮南幫的壞話,他們比衙門還管用。”大柱有些害怕,扯著米亦竹的衣服好心提醒,看來他爹娘沒少在家提起鎮南幫的威名。


    “我才不怕他們。”米亦竹除了母親,確實是誰也不怕。


    大柱也不再多說,就這麽陪著朋友,偶爾眼中露出一絲擔憂。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二人打開房門,又悄悄的原路跑迴,兩名保鏢還是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


    遊戲,自然是贏了,兩個小家夥勾肩搭背的迴到店鋪,米亦竹跟大柱他爹娘打過招唿後,蹦上停在路邊的馬車,隨後催兩位師傅趕快駕車迴家。


    不知是在大柱家的鋪子上吃多了,還是在憤恨鎮南幫的霸道,總之晚飯沒吃兩口就無精打采的迴了房間,害得米斯齊夫婦又以為廚子的手藝是不是出了問題。


    唉聲歎氣一晚上,後半夜才好不容易睡著,第二天進了方府,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不但背書錯了好幾個字,拳法也是打得漏洞百出。


    方老先生一輩子教書育人,哪能看不出異樣,不過他也不急,這個小家夥沉不住氣,自己會說的。


    果然,伺候師父喝茶的時候,米亦竹還是沒憋住,恨恨的說了出來。


    少年愛玩,這是天性!方老先生從不強行壓製弟子們的愛好,而是以引導為主。


    “愛看雜耍?這個喜好倒是不錯,不過聽說城南外靠雜耍謀生的多的是,你怎麽唯獨對這幫人念念不忘?”方老先生和藹的看著米亦竹。


    “師父,您是沒親眼看到過,這幫中原人厲害得很,說不見就不見了,跟他們比,那些表演吐火的就像是——就像是——,唉,反正就是不行。”米亦竹的詞匯還是沒那麽豐富。


    “中原人?”方老先生神色一變。


    “對啊,反正他們的相貌跟我們一模一樣,聽說前段時間被城東請去了,誰知道原來在那個鎮南幫,這個鎮南幫太霸道了,哼!”米亦竹以為那幫中原人是被鎮南幫脅迫,對鎮南幫著實有些厭惡。


    方老先生端起茶杯,沉吟半響後,喚過管家低聲囑咐幾句,待管家急匆匆退下,方老先生笑眯眯的看著米亦竹,心裏突然冒出一句感歎:這個小家夥,還真是師兄們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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