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一用是書生?


    嗬嗬!也不知道這句鬼話最先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城主府東側是政務院,再往東,則是禁衛的駐地。


    城主府西側有一大宅,是五六十年前某位學士的府邸,學士去世後,家道就漸漸中落,等到現任城主登上寶座的時候,這家人早已被排擠出了城北,這座大宅也就空了下來。


    少城主對這個位置極為滿意,買下做了蒼鷹衛的駐地。


    曆朝曆代,沒有哪個衙門願意被分權,所以蒼鷹衛掛牌的當天,刑獄司就拉來幾馬車的卷宗,強行與蒼鷹衛交接,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負責卷宗管理的正好是路文康,現在他已是蒼鷹衛的主事,想當年師兄弟們進入政務院,也隻能從大使做起,蹉跎數年,也不過是個主事,沒想到自己剛一入職,起步就是主事。


    路文康有過目不忘之能,搬一張桌子,再搬一把椅子,往大門口一放,幾大車卷宗,就這麽一本本翻過去,等到華燈初上,幾大車卷宗就已全部核完,看得刑獄司的小吏目瞪口呆。


    如果說這隻是讀書人的基本操作,那麽蒼鷹衛接下來的舉動則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收起了輕視的心思。


    禁衛有一校尉,資曆頗深,本想著配合刑獄司偵破董學士遇刺案後,再上下打點一番,看能不能再往上挪一挪,混個副統領幹幹,沒想到一夜之間,煮熟的鴨子飛了。


    見升遷無望,校尉就把矛頭對準蒼鷹衛,認為是這個新成立的機構壞了自己的好事。


    這一日,該校尉帶著帶著幾位屬下從蒼鷹衛大門口經過,神使鬼差的衝大門口吐了口濃痰,形象惡劣至極,結果被大門口值班的軍士發現,將其攔下。


    校尉哪會把一個小小的軍士放在眼裏,一鞭子下去,這名軍士的臉上就多了條血槽。


    門內的軍士聽到動靜,都出來看個究竟,見自家人吃虧,立刻拔刀將校尉幾人團團圍住,校尉也不急,勒住韁繩,就這麽冷冷的看著。


    有一文官慢悠悠從裏麵出來,看那身簇新的官服,應是員外郎。


    “此處是蒼鷹衛駐地,是誰在門前滋事?”看侍衛臉上的傷,再看看被圍的幾人均穿著禁衛的服飾,這位員外郎眼珠一轉,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那受傷的軍士上前,彎腰行禮後,一五一十的將剛才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


    員外郎查看了一下傷勢,問能否再堅持一會,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還是慢悠悠的走到馬前停下。


    “在下蒼鷹衛緝拿局左四友,官居員外郎,馬上這位,不知該如何稱唿?”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左員外都極為和善。


    “我是禁衛的校尉,姓——”見左員外的態度,那校尉以為是蒼鷹衛膽怯,神情極為倨傲,結果被一聲大喝打斷。


    “大膽!”左員外突然變臉,厲聲喝道。


    饒是校尉閱曆豐富,也被這聲大喝嚇了一跳。


    “一個小小的校尉,見到本官,為何不下馬參拜?”左員外臉色鐵青,隱隱的有殺機閃過。


    校尉一時語塞,雖然校尉與員外郎平級,不過武官地位一向要低於文官,衙門內主事嗬斥校尉,算不得新鮮事。


    見校尉端坐馬背,左員外突然後撤幾步,從嘴裏冷冷的蹦出一句:“拿下!”


    軍士們早已摩拳擦掌,見主官發令,立刻攻了上去。


    校尉也拔刀在手,指揮屬下還擊,雙方很快就混戰到一起。


    左員外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隻見他緩緩退到台階上,大手一揮,兩列手持弓弩的軍士從門內湧出,將所有人都圍在中間。


    蒼鷹衛的軍士們見狀,立即跳出站團,撤到弓弩後麵,圈內隻留下校尉和他的幾名手下。


    “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左員外又恢複了雲淡風輕的模樣。


    “就憑你們,也配?”


    “第二次警告,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左員外的語氣依舊淡淡的,可裏麵透出濃濃的殺機。


    蒼鷹衛的軍士也齊齊怒吼:“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


    校尉有些猶豫,雖然有禁衛撐腰,可蒼鷹衛的統領,是少城主。


    沒給他太多的時間考慮,左員外的聲音又幽幽的響起:“最後一次警告,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


    隨著蒼鷹衛軍士的怒吼,校尉的幾名屬下首先堅持不住,紛紛扔下武器後,下馬跪伏在地。


    左員外緩緩舉起右手,正準備吩咐放箭,校尉突然將手中的刀插在地上,隨後翻身下馬。


    這是青石板路,刀身全部沒入石板,隻剩下刀柄露在外麵。


    這哪是繳械,分明是在示威。


    左員外暗道一聲可惜,要是校尉再堅持一小會,左員外保證會讓他成為那隻儆猴的雞。


    “關起來,我去向方副統領稟告。”左員外說完後慢悠悠轉身,跨步進了蒼鷹衛。


    方副統領,也就是大師兄,聽到左員外的匯報後,心裏有些懊惱,這種送上門來立威的機會,就這麽白白丟掉了。


    蒼鷹衛與禁衛中間隻隔著一個城主府和政務院,禁衛統領很快就收到消息,帶著一大幫人匆匆趕來。


    蒼鷹衛的軍士均來自城主府,才不會管你是什麽統領或者將軍,能讓他一個人帶刀入內,已算是給足了麵子。


    方副統領帶著左員外出了房間,站在階下迎接。


    禁衛統領姓吳,他的政治覺悟可不是一個小小的校尉能比的,見方副統領等在階下,連忙快走幾步,上前拱手寒暄。


    大師兄雖然隻是副統領,可統領是少城主,吳統領不會當真以為自己高他半級,擺出上級的架子。


    迎進屋內,客氣一番後分賓主坐下,桌上早已備好香茗,吳統領這才想起,這位副統領不單是是少城主的師兄,還是城北大儒的長子。


    城北大儒,他的影響力早已滲透進各個階層。


    於是吳統領愈發客氣起來。


    二人從天氣談到周邊局勢,最後又講了幾個官場笑話,吳統領這才說明來意,想要將人帶走。


    方副統領聽後,與左員外對視一眼,麵有難色。


    “方統領,禁衛與蒼鷹衛,本就是兄弟關係,自家事自家解決,沒理由讓其他人看了笑話。”不知不覺,這個副字就不見了。


    “吳統領,要是簡單的鬥毆,我們雙方各自將人領迴,打板子也好,挨軍棍也好,關起門來處罰了就是,可這位校尉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侮辱蒼鷹衛,這事就不太好辦了。”方副統領像極了他父親,說起話來慢條斯理。


    “不就是吐了口唾沫麽?改天,你派人去我禁衛的門口,撒尿潑糞都行。”吳統領滿不在乎的說道。


    “我可不敢,吳統領就不要給我挖坑了,吳兄,蒼鷹衛的統領是誰?是少城主,您說,對著城主府吐口水,是什麽罪名?”


    “話可不能這麽說,蒼鷹衛是蒼鷹衛,城主府是城主府,這蒼鷹衛怎麽能跟城主府相提並論?”吳統領大驚失色,如果這個罪名坐實,他也脫不了幹係。


    “蒼鷹衛是城主親自下令組建,統領又是少城主,侮辱蒼鷹衛,就是對少城主不敬,而且,您知道那校尉抽的軍士是誰麽?是城主的侍衛,看衛裏人手不足,才主動要求到大門口輪值,將來,一個百夫長是跑不掉的。”方副統領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樣。


    吳統領麵如死灰,沒想到隻是一口痰,居然炸出了這麽深的一個坑來,現在已經不是能不能帶走校尉的問題,而是自己會不會受到牽連。


    “方統領打算如何處理?”吳統領強做鎮定,出言相詢。


    “我蒼鷹衛沒有執法權,自然是移交刑獄司辦理。”方副統領端起杯子喝一口茶,顯得輕鬆愜意。


    吳統領心下稍定,刑獄司與禁衛都歸吳學士統轄,溝通起來自然要方便得多。


    “不過——”方副統領突然又皺起眉頭,似乎有些為難,吳統領的心瞬間又吊到了嗓子眼。


    “不過挨打的軍士,以前畢竟是城主府的侍衛,此事我打算向劉總管稟告,如果城主府想過問此事,最終交由誰辦理,還不好說。”


    都是千年的狐狸,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吳統領哪還不明白,自然是請方副統領開出清單,自己照辦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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