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使用上神之力的九枵,得益於在九天幻境時幹了不少體力活,身手矯健,飛身撲住了第一個趕來參加品靈大會的室火豬。


    九枵拉住他兩隻後蹄,跟著室火豬飛出五六米,重重摔趴在地上。


    室火豬拚命蹬後蹄,也沒能逃出九枵的手心。


    “跑,看你往哪裏跑!”九枵翻找捆仙索,一圈一圈將他捆好,手腳齊用將索係緊。


    室火豬眼見逃不掉,亮出長獠牙,迴頭望著氣喘籲籲的九枵。


    “笨豬!”九枵、虯皛和牛金牛異口同聲。


    室火豬蹭著往九枵身邊靠,拱著鼻子在九枵身上嗅。


    “神界的味道。好久沒有聞到了,清新!”


    “是仙界,九枵是仙界的上神。”牛金牛不忘提醒。


    “然後呢?”室火豬將頭靠在九枵腿邊。


    “等其他五位,然後咱們在妖市大吃幾天,等到滿月不周山現,咱們就迴仙界天宮接上玄武大人,然後歸位看看什麽效果。”


    九枵對著暗黑的天空比比劃劃,分外期待。這真是近萬年來她最恣意的時光,這個主意是她能想到的最有意思的事。


    虯皛找妖娘買了個樣子奇怪的東西,眼框外兩圈羊絨,用鹿皮包裹鏈接,露出眼睛正常看東西,用鼠尾在腦後打個結,九枵白天留的眼淚,就被這鹿皮羊絨給吸收了,看不出九枵不停流淚。


    帶上這個特殊的裝置,九枵看上去多了幾分神秘,布置好山頭,把自己鬆鬆地綁在架子上,就完成了靈氣罐子的擺放。靈氣大會的旗幟豎起,就等各方妖物入甕。


    虯皛、牛金牛和室火豬站成一排迎候大家。


    半日過去,九枵累的坐在地上靠在架子上,虯皛三人決定假扮來參加靈氣大會的妖族賓客。


    兩日後,牛金牛和室火豬抱成一團,睡得正熟。虯皛坐在九枵身邊,雙手撐著下巴無精打采地望著遠方的空曠。


    “怎麽沒有妖來啊?不是說妖族缺少靈氣修煉嗎?是我的靈氣太少他們看不上嗎?”九枵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想的這個局天衣無縫,怎麽會沒有其他妖物來呢?不說盛況空前,總該絡繹不絕才對。各星宿主神不來,怎麽小妖們也不來呢?


    “是不是你的聲音太小了?”虯皛離水多日,身上幹涸冒煙。


    “會不會是剛好其他星宿都沒落在洗塵淵?”九枵想來想去,總歸不是自己的計策有疏漏。


    “會不會是他們不認得你,所以對他們來說沒有吸引力?”


    九枵像是醍醐灌頂,與虯皛對視一眼,起身飛跑起來。又折迴來叫醒牛金牛和室火豬。


    他們四個組成一隊,開始各個妖族洞府去兜售靈氣,順便尋找失落的星宿主神。


    壁水居中,環壁圍水,封得密不透風。難怪兩萬年都沒有妖知道她的蹤跡。


    看到九枵時,壁水貐含淚久久望著,擺尾懸停而不動,鼓著眼睛揮鰭,射出毒汁而不自知,現出半人半妖之身緊緊抱住九枵。眾人一起使力才沒讓九枵被活活悶死。


    誘源海中鬥木獬正悠閑地洗澡。


    “天廟!”幾位星宿主神興奮地大喊,他們的首宿大哥找到了。


    鬥木獬緩緩起身,頂著犀角沉穩地步步像他們走來,主宰人皇和天子廟堂的主星,果然氣質凜凜。


    偃月洞裏,女土蝠和危月燕一起恭迎,她們相伴兩萬年,晝伏夜出,與其他星宿作息有別。


    一路穿梭在他們腳邊的虛日鼠最後露了真容,確定北方星宿都已迴歸,才願現身。


    連著多日,白天睡,晚上出門,九枵感覺不用哭著對別人真是非常輕鬆又舒坦。召齊了玄武大人的七星宿,也算是上次讓他受累的補償了。


    原定的任務完成,三白還帶著木號走了洗塵淵的好些地方。


    在虎妖住的野扉嶺,巧遇了東方尾宿尾火虎。


    在兔妖住的連隧洞,差點錯過仍是孩童模樣的房日兔。


    在蛇妖住得幻靈沼澤,差點踩到南方翼宿翼火蛇。


    在猴妖住的迴簾山,好不容易和西方觜宿觜火猴說上話。


    其他各方星宿主神,九枵隻能讓他們先與族人待在一起,待日後方位主神找到,再來接他們。


    他們還遊了貓妖住的魂跡川,險象環生,但總算有驚無險。一路邊玩邊遊邊探險,九枵竟生出了不迴去雲天澤的心思。


    洗塵淵雖然有妖奴被囚,要靠著生死比試保住自己的小命,可是這樣的生活感覺有血有肉。洗塵淵大部分的妖各占地盤,苦心修煉,沒有紛爭,各自安好。


    可是雲天澤說著像是世外天階,其實關於天職也是搶破頭,各大仙族間爭奪名利的故事九枵聽了不少。


    若不是爹爹一心念著娘親,搶爹爹的仙子也是要打破頭的。爹爹還放棄了戰神之位,隻留了仙府蓊山福地,還帶著九枵住進了天宮的箬槧殿,才沒有跟如今的仙界戰神火曜仙君大打出手。


    迴程的路上,不用再偽裝的虯皛一路沉默。


    “我把猴子們惹急了,他們會不會來報仇?”九枵手臂上掛著整串香蕉,吃了一路。


    “觜火猴大人應該會幫你攔著他們,他們不會離開迴簾山太遠。”虯皛突然立住,終於鼓起勇氣問出想問九枵的問題。


    “今日月圓,你想留下還是迴去?”


    “我掉下來那天,我爹爹來救我了,他肯定急壞了,我從來沒有離開這麽久。我是趁著爹爹和天君下棋,偷偷跑出來的,他如今知道了來抓我,我肯定是會跟著他迴去的。”


    “你想迴去?”


    “我臨走前,你可不可以送我一些小珍珠?”九枵拿出裝小珍珠的錦匣,已經見底,九枵笑著看虯皛。


    “我的小珍珠,可不是白給人的。”


    “我的金子可以無償送給你一些。”牛金牛趕上來,對九枵分外大方。


    “你真是惡心,送人家上神什麽?你好意思說?”鬥木獬拎著牛金牛就往北方去。


    九枵看他們走遠,又看迴虯皛,“你想要什麽?隻要我有,我跟你換。”


    虯皛眼波流轉,在九枵臉上掃過,“我想要的,你恐怕舍不得給我。”


    “你說說看!”


    “陪伴,我想要陪伴!”


    “我不明白,陪伴怎麽送?送你些妖奴?還是送些妖娘?你怎麽才會不寂寞?”


    九枵自己對抗過無限寂寞。在九天幻境的每個日夜,即使星瑾和圩垸就在身邊,即使每日 吊著花樣地找爹爹麻煩,心中仍是無限寂寥。這種寂寞,不是陪伴就可消解的。各自有不同的寂寞,如何幫他消解?


    “你當然不明白,笨蛋!”晶瑩的淚花從虯皛眼中落下,到了錦匣中已經凝結成珍珠,虯皛默默地看著九枵。


    “我是笨蛋,是笨蛋!我的眼淚不能凝結成珍珠,不然我就要成為四海八荒,不,是六界最最有錢的上神了。”


    “你要那麽多小珍珠做什麽?看你這樣像什麽也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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