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不必,也不是很重要,不必看不必看。”


    “我在梵夢裏的師父也是醫仙,比你這個真的要好多了!”九枵鄙夷地看著眼前的醫仙。


    想起了待她很好的夏川穀,他才六十幾歲,雖然荔逴在梵夢裏的壽數每一世才不到二十,這一世也是如此,但是在仙界,她已經兩萬多歲了,看個六十幾歲的凡人,就像看個長得著急的小娃娃一樣。


    她搖搖頭,揮走煩亂的思緒。


    天上的醫仙果然醫術更厲害一些,不過吃了他藥丸一刻,躺著等他在麵前手舞足蹈片刻,肚子上熒光飛舞,肚子真的自己長合了。


    還沒等九枵道謝,醫仙和一眾藥童已經恭送她離開,在身後迅速地將府門關上。


    在迴箬槧殿的路上,九枵摸摸已經合成一塊的肚皮,很是沉默。


    “九枵,帝尊不在,圩垸也不在,咱們別迴去了吧?”星瑾一步一攔。


    “你不過比我早迴來一會會,你怎麽知道我父君不在殿裏?你是又去了司命殿,又迴了箬槧殿,還去等了我?”九枵一雙映著星輝的眸子死盯著星瑾。


    “不說?那我問你,你是如何與我曆這一世的?”


    “我不是怕你危險嘛?”


    “怕我危險?要用真身?你用神識去看看我不就好了?你用真身投胎,還不是凡人一個,還不能用仙法幫我。”


    “帝尊說你的曆劫是天命,他和天君都無法改變,拚著被反噬的危險用仙法幹涉你在梵夢裏的命數,隻會傷害到你。你前麵九十九世都傷心慘死,這世若是也曆劫不成,那真身就會灰飛煙滅的。我們若是用了真身,有仙緣庇護,你這一世可能就會平安順遂。所以我們才用了真身下人界,隻是想幫護你的。還好你平安歸來,隻是肚子上受了些傷。”


    “我登上冥府渡船前,判官看見幾個光點掉入忘川,無數生魂都看見了。還有誰一起去了?還不一次說完?”


    “九枵你別生氣,我害怕!你以前從來不這樣的。”


    “哪有吃了人界米不長人界肉的?我不說,可是那些經曆我可都記得。你在梵夢裏就曾經出賣我,現在還對我有所隱瞞,看來真是學壞了!”


    “九枵你別生我氣,是帝尊說了不能告訴你的!我好難啊,我的仙生怎麽如此之難啊?”


    “你不說我也會知道,從你嘴裏說出來和從別人嘴裏說出來的區別就是以後是我自己人還是 外人。”九枵的眼神多了一些狠厲。


    “我說我說,我當然是自己人了。那個,咱們迴箬槧殿了再說,好不好?萬一被人聽見了多不好。”


    “有誰會聽?”九枵揮著袖子望望四周。


    “布夜星君,他布人界星辰,萬一被他聽到了,帝尊就有麻煩了!”


    九枵眼珠一轉,也不差這幾步路,迴去聽就迴去聽。


    “你可真是跟著父君學壞了哈?專門抓人軟肋!”九枵咬牙切齒,自己不過去人界經曆一遭,這丫頭就學壞了如此之多,不由歎氣。腳步還是往箬槧殿而去。


    箬槧殿裏碧竹縹緲,四時常青。院裏九枵親自種下的梨花樹四季開花,落英紛紛,有落不盡的花朵。雪白的花瓣金黃的蕊,在人間也是時常想看這花,卻沒有一季趕上。


    “總算看了一次開花。”九枵萬分感歎。人界花開一瞬,一年一期一會,常想看、已錯過、終遺憾;仙界裏小狐狸塗山珩教她種下的梨花,卻是時時能見,從未覺得珍貴。


    從前在箬槧殿裏,在箬槧殿裏……毫無頭緒,記憶怎麽不見了?如今堪堪能想起在人界曆劫的事,記得星瑾和父君,怎麽卻想不起經曆了什麽?


    “我的記憶呢?怎麽不見了?”


    星瑾看準時機,化作鹿蜀,想要逃匿。


    九枵一揮手,一張金色的大網就將星瑾兜住,鹿蜀發出如謠之音。九枵勾勾手指,網兜裏的星瑾就到了九枵麵前。


    星瑾瞬間化作人形,“九枵,我錯了,我不跑了。”


    “你現在就說,然後我才放了你!我的記憶呢?怎麽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們到底有什麽是不能與我說的?我父君呢?”


    “帝尊說不能說。九枵,你就等等,仙界一天,人界一年,帝尊很快就能迴來了。等他迴來親口與你說,好不好?帝尊囑咐了他要自己跟你說的,我若告訴你,帝尊一定會狠狠罰我的,我不要。”


    九枵一個結印,銀光驟現,想施定身咒定住星瑾,箬槧殿裏隨著這個咒白光四溢,院子裏的天幕出現一道道如天雷般的裂痕,輕飄飄的如同雲朵一般。


    “父君製的天幕怎麽碎了?”


    九枵想用仙術將天幕複原,她的仙力如月光集成了束,不斷衝向天幕,那天幕非但不合上,反倒越發支離破碎。星瑾被嚇壞了,眼睛根本睜不開,她被巨大的神力餘暉衝擊著,自己被捆著根本使不出仙法。


    九枵停下來為星瑾製了個結界,將星瑾護住。星瑾感到衝擊停了,再睜眼望去,九枵仍在與那被施了神力的天幕對峙,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嘩”地一聲,那天幕碎成一塊塊,一片水霧向九枵襲來。連接那些碎片的仙法變成了水,澆了九枵一頭一臉。


    “父君這仙法怎麽不靈了?”


    九枵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霧,才能睜開眼再看。那些碎片發出嗡嗡的響聲,棱角尖利,都用尖的那一端對著九枵。


    “我這是什麽運氣?父君這是設了個陷阱給我。剛修好了肚子,要是被這些碎渣戳了滿身洞,還不得疼死?”


    九枵轉頭看看星瑾,“我一會兒將結界飄起,咱們把這些天幕碎渣引到司命殿去,反正要修理司命那個臭小子,幹脆就用父君的這個仙法吧,肯定比我的要強些。”


    九枵一臉壞笑,星瑾卻萬分緊張,帝尊的仙法自然是數一數二厲害的,要是司命出事,九枵免不了又是一頓重罰,可是這些碎渣要是射進九枵身體裏,自己肯定是更不願意的。於是星瑾鼓勵地點點頭。


    九枵沒有數到二,才數了一就開始跑,結界團成一個球,將星瑾保護住,在九枵旁邊翻飛。那些碎渣果然死命追來,司命殿門前九枵一個翻身就躍了進去。


    司命剛剛看了輪迴鏡,看到九枵這一世的肉身程荔逴殞命,九玄帝君的肉身厲覃嵐用弓勒死了人界的皇帝,又用一把很像神兵的武器絞得人皇血肉模糊,掀起戰火連連,人界大亂。


    司命想著這事必得報給天君,否則人界不得安寧,九玄帝君必將墮魔。他行色匆匆,正看見九枵和一個肉球翻進了司命殿大門。


    “小神君?你迴來了?我正要找你去呢!”再定睛一看,滿臉笑意的九枵正奔向他,身後是無數像琉璃一樣帶著尖刺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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