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敢留她。


    看著荔逴黑著臉出來的仲霖,一把扶住荔逴。荔逴雙手握拳,急步往宮門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住,迴頭對著前殿方向大喊。


    “厲覃嵐你說話不算!你說過會娶我的,如今又算什麽?此生不見,是你說的!我永生永世都不會見你,你愛娶誰娶誰,何必來羞辱我!”荔逴聲淚俱下,像個瘋婦,滿腔愁悶宣泄出來,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說完就暈倒了,被仲霖一把接住。


    仲霖不知殿內發生的事,隻知道荔逴和覃嵐的婚事,算是完了。


    “來人啊,把馬車停近些!”仲霖高聲喊著。


    院子裏一片混亂,田總管慌忙跑出去,看著仲霖將荔逴抱著拚命往外跑,自己哪跟得上仲霖,轉頭迴來稟報。


    “怎麽迴事?”官家手插著腰,像是沒了興致,悻悻地問。


    “程,程娘子暈過去了,被程家二郎抱著出宮去了。”


    “去看看!”官家一甩袖子,還是惦念荔逴,剛剛那纖細腰肢展露無遺,纖纖細腰不堪盈盈一握,背上骨肉分明,背中間的深溝一直綿延至腰間。他沒想到荔逴是這樣來拒絕他,背上的火紅傷口就像火鳳,他想得失神,心裏空空空空地亂跳,他不但不怕,還心內火熱。


    田總管慌忙跑出去,顧不上儀態。每次遇到程娘子的事,他都要跑斷腿,要是程娘子出事,不隻朝中兩名要員、無數兵將和中樞要員要劍拔弩張,官家也必定剝掉他一身皮。


    瑞秋公主暈了過去。文婭愣愣地看覃嵐。


    “是她嗎?你心上的姑娘?”淚花在衣服上濺開。


    覃嵐咬著牙,傷心地哭著,絲毫不想理文婭。今天他心裏的姑娘受辱,他是傷她心最深的人。她笑著說有一個秘密要告訴自己,那個畫麵無數次閃現在腦海,會是什麽呢?想必以後都無從知曉了。他說過要娶荔逴,不止一次信誓旦旦地說過,可是他失信了,荔逴給過機會後便不會再給第二次,他自己斬斷的情誼,荔逴再不是他的了。再不會依偎在他懷裏,他滿院子的梨花沒人陪他一起看了,她種的石榴再沒人會去吃了,沒有人給他說故事,沒有人會那樣溫存地吻得他心馳神往。


    “我不比上她,她真好看,想天上的月,恬淡又明媚。她雖然不說,但是卻有靜靜的剛毅。如果她喜歡的是我,為我受傷,我也會喜歡她,把她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位置。嵐哥哥,你別傷心。我們這樣的人,有幾個能與心裏的人在一起呢?”


    覃嵐腦中嗡嗡作響,他再撐不住,一頭栽在地板上,眼前的文婭逐漸模糊,聲音逐漸飄遠。


    馬車上,仲霖想要快些再快些,祖父和叔父們不知要受多少驚嚇。


    荔逴突然坐起身,嚇了仲霖一跳,馬上上前查看,沒有明顯的外傷,手裏緊緊攥著什麽。


    “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仲霖小心查看荔逴的表情。


    荔逴深深低著頭,脊背彎著,看著絲毫力氣也沒有了。


    “二哥哥,我不想乘馬車了,我想下去走走。”


    “好,停車!”仲霖看著荔逴的臉色,大氣不敢喘,扶著她下了車。荔逴伸腿把紅色的繡鞋踹飛了,踩脫了襪子,像想起厲覃嵐的每一個夜裏,光腳走在汴京的石板路上。衣袖、衣袂被四月裏的風吹起,唿唿作響,她漫無目的地走,搖搖晃晃。


    “荔逴,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告訴二哥哥,有人欺負你,二哥哥幫你出氣!”仲霖追上來。


    “二哥哥,我好像不會哭,我想哭的時候,總是沒有眼淚。我眼睛酸痛,我吹吹涼風,你莫擔心。”


    “地上涼,你要吹風,我帶你坐在馬車頂上,帶你上房頂上,如何?”


    “二哥哥,你幫我去找桑羽、楓梧、廷元哥哥和秦放,我有事求他們!”


    “我派人去找,咱們迴家,行嗎?”


    “好,就走迴家裏。”


    仲霖沒辦法,派人去找人,他盯著荔逴一眼也不敢移開。她心悅覃嵐,在她被覃嵐反複試探後,聽到他的名字也會發抖,可是她仍義無反顧地心悅他。她幫覃嵐脫險,自己被折磨得體無完膚,仍然隻願在他的懷裏。荔逴為他生生挨了一刑杖,他明明傷得更重,也還是維護六妹妹,守著她。她說了心裏的仇恨與委屈,他明明很動容,他明明眼裏都是疼惜,怎麽進了宮裏一趟就變了?


    仲霖不敢問,就護著荔逴。荔逴突然停下腳步,她摸了摸肚子,彎了彎腰。仲霖上前查看,臉上急得都是汗。


    “二哥哥,我肚子疼,咱們坐馬車迴吧!”


    “好,好,好好好!馬車馬車!”


    荔逴快走幾步,沒等馬凳自己爬上了馬車。


    荔逴一進府門就看見了跪在前廳門外的廷元。


    “廷元哥哥你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廷元聽到荔逴的聲音,轉身站起身來,看見荔逴一身大紅中衣,一臉狐疑,荔逴從來不穿紅色。


    “你鞋呢?怎麽光著腳?”說話間就把靴子脫下來,“你先穿我的,地上涼,慶國公還有話要問,還得好一會才能迴去睡覺。你把這個吃了,頂一會。”說著又從懷裏掏出個手帕,展開來是兩塊桃花酥。


    仲霖在他們身後看著,想著戚大人什麽時候與荔逴如此交好了?突然想到,荔逴說的廷元哥哥,可不就是戚廷元嘛!


    “我給你踩髒了,改日再給你做新的。”荔逴叼著酥餅穿鞋子,硬擠出一抹笑意。


    “手裏捏的什麽?”廷元一邊扶著荔逴,一邊吃著荔逴分給他的酥,盡量收著心裏的擔心。


    “退婚書!”荔逴不敢抬眼,吃了兩口酥才抬頭,“對了,你怎麽在這跪著?”


    廷元突然臉紅,“我,來向慶國公提親,求娶你。國公爺說你有婚約,說我冒犯你了。看來我每次來的都不是時候。”


    “不,你這次來的正是時候!廷元哥哥,你之前說,隻要厲覃嵐不要我,任何時候你都願意娶我,是嗎?”荔逴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有些充血泛紅,卻很真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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