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天的堅持教薑妘己左右為難,她真的不想旻天卷入她的複仇計劃,怎麽說旻天與孟氏一族是血親,她怕往後旻天受天下人指責,她怕旻天被天下人唾棄。


    現在,她隻希望旻天離開她這個麻煩越遠越好。她沉聲道“我的事不勞旻皇子費心,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有這些時間,還不如好好思忖怎麽討好你父王,早日迴句町才是正事。”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久到耳畔的風在空氣中凝結,旻天自嘲一笑,眼眸有神得注視薑妘己道“你說我在管你的閑事?你這麽希望我迴去麽?我迴去了你怎麽辦?”


    他的心底在暗暗祈禱薑妘己剛才的話隻是氣話,可是聽到她的話,他的心底有些顫動。


    薑妘己的眼眸直直的正視旻天,她的臉上漸漸揚起一股嘲諷的輕笑,隻見她的櫻桃小嘴一開一合道“敢問旻皇子以什麽身份管我的事?我還未與你清算你殺我未婚夫之事,你現在有什麽立場和資格質問我?


    我是大滇的南宮公主,誰能傷我?你不過是句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說罷,她輕蔑地瞟了旻天一眼,拂袖轉身。


    就在她轉身的頃刻間,旻天的手伸出握緊了她的手腕,冷聲開口道“你把話說清楚?難不成你為了趙夜白要殺我不成?我是不受寵的皇子不錯,可我也能護你周全!”


    這一刻,仿佛天地間隻剩他們兩個人,彼此倔強地僵持著,一個也不肯退讓,薑妘己頭也不迴,腳下也邁不開步子,她嘲弄一笑道“難道你殺了我的未婚夫不該償命麽?你憑什麽覺得你現在對於我還有利用價值?”


    旻天聞言,鬆開緊握薑妘己的手,退了一步道“如果我知道你這般在意他,我一定不會殺他。我不信你對我全然隻是利用而已。”


    他的心底有些不確定,若薑妘己不是利用他,當初明明是他離她最近,可是她竟然舍近求遠選了趙夜白,他有些困惑。


    “我從頭至尾都是在利用你,你不知道麽?曾經我一無所有,什麽都不是,恰好你救了我兩次,我便存了利用你的心思,直至今日,你當真是愚蠢之極,還不明白麽?從頭至尾,我何曾為你打算過?”


    她的這些話就像一把利刃穿入旻天的心髒,旻天握緊雙手,有些許顫抖,她終於說出她的真心話了麽?原來自己在她心底什麽都不是。


    她隻不過是利用而已。


    可即便是被她利用,他依然心甘情願,她為什麽現在要說出來。


    她怎麽可以如此狠心地踐踏他的真心,她這是要撕破臉了麽?扯開最後的偽裝,彼此清個幹淨?


    旻天揚天一笑,身子漸漸逼近薑妘己道“你在撒謊!”


    最後,他選擇不相信,他不敢相信,不願相信,不肯相信。


    可他猜不透她的心思。


    “這樣你信了麽?”薑妘己的手中不知什麽時候握著一支金釵,此刻那支金釵正插入旻天的胸膛,薑妘己用了五分力氣,鮮血潺潺流淌出來。


    旻天低頭一看,似感受不到身體被金釵刺痛一般,嘴角漸漸揚起,苦笑道”是為了趙夜白麽?”


    他的眸光滿是不可置信,滿是哀傷。


    她握緊的金釵的手漸漸鬆開,垂落,失魂落魄一般瞧著他身上的血緩緩流出,她轉身就要走,又被旻天扯住手腕,她似發瘋一般掙紮吼道“請你放開我,否則刺入你胸膛的就是刀劍!”


    旻天神憂傷地瞧著她道“你說什麽?你為了他當真要與我勢不兩立麽?”


    春穗遠遠地瞧著他們,長長一歎。


    “你錯了,不是勢不兩立,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仇人。”她的眸光毅然堅定,麵色含怒。


    旻天的手陡然一鬆,伸手撫上自己的受傷處,連連退了兩步道“要恨便恨罷,往後我也不再欠你什麽,前路艱險,保重。”


    說罷,他頹然轉身,腳下似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他的手觸及那支金釵,緩緩地拔出,放入手掌之中握緊。


    他的背影漸走漸遠,薑妘己的心開始起伏不定,她突然覺得天昏地暗,頭暈目轉,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春穗驚唿一聲,跑過去。她扶起薑妘己,伸手探了探薑妘己的鼻息,還好隻是暈過去。


    她唿喊幾名宮女,宮監一同把薑妘己抬迴殿內,又連忙差人去請太醫。


    薑妘己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她醒來時,窗外的白茫茫一片,刺得她睜不開眼睛,春穗見她有了反應,立即起身去放下窗幔。


    “現在幾時了?我怎麽睡著了?”薑妘己伸手揉著眼睛道。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這夢從前世到今生,總有旻天的影子縈繞在她身邊,無論她怎麽躲避,他都隨影隨行。


    還有妘華,夢裏的妘華似乎活得很快活,很開心,娘親也格外高興,真是一個意猶未盡地夢。


    夢裏還有白梅,她沒了臉,她的五官都連在一起,淒厲地衝她哭喊,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麽,薑妘己渾渾噩噩地被無數夢境糾纏了一天一夜。


    現在醒來,身子很是虛乏,春穗扶起她,端起桌上的一碗清水道“公主睡了一天一宿,來喝些水。”說著她手中的湯匙湊近薑妘己的唇畔。她的身子渾身酸疼無力,撐著喝了小半碗清水。


    “太醫說公主累極才昏睡過去,教我們不要驚擾公主,隻要睡醒就好了。”


    薑妘己的頭瑟瑟發疼,她正要起身,春穗又道“今日落雪了,還是躺著罷,我命人給公主準備些膳食。”薑妘己輕輕點頭。


    屋內已經點燃了炭盆,盡管如此,空氣裏的寒風還是鑽入了薑妘己的身體,她打了一個冷戰,複又鑽進錦被。


    春穗替她掖好背角,正要起身離去,薑妘己道“薑姒好可曾來過?”


    “不曾。”


    “你教人請她過來,就說天氣嚴寒,來陪我用膳,喝些熱酒暖暖身子。”


    “是。”


    薑妘己的眸光迸發出森森寒意,仔細一瞧,竟伴著淩冽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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