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芷斕迴到離宮,薑妘己卻不在床榻之上,慌忙四下尋找薑妘己,她心急並未看到長桌上的字條。


    高芷斕不敢聲張,畢竟這是離宮,她們母女隻是借住在這裏,宮中規矩眾多,她也不敢大聲唿喊,當她坐下時,才發現薑妘己的留的字條,教她不必擔心,她迴春秋殿拿樣緊要的東西。


    薑妘己趁著暮色,挑揀小路走,多走花園中的小徑,穿過許多草木,躬著身子,生怕被人發現,走得小心翼翼,借著宮內高掛的的宮燈,一步步走向杏園旁的矮院。


    最後一段距離,差點讓值班的護衛撞見,她眼尖,閃到杏樹身後,這才險險的避過。


    她一路貓著身子,終於來到夜白的住所,這是她第一次來尋他。


    幸好,屋子裏有亮光,夜白在。


    薑妘己輕叩窗戶,夜白蹙眉,誰會叩窗,他起身開窗,薑妘己竟笑眯眯地笑著他,他覺得這笑裏藏著陰謀。


    “你不是受傷在養傷麽?”夜白隔著窗戶問道。


    那日,夜白沒有資格觀賽,不過這大滇宮中的大事小事,他還是知曉的。尤其是薑妘己的事,收到竹子柳的信,他就想方設法地查過薑妘己的身份。


    奈何,薑妘己的身份很神秘,這宮中竟沒有半點關於她的線索。他隻有親自去見高芷斕,對高芷斕下藥,將她迷得神誌不清,套出了幾句緊要的話,推測出薑妘己是滇王的女兒,是大滇的公主。


    他又暗自觀察了薑妘己許多時日,瞧出她頗有心計,那一日她被人截殺,他才現身救了她,並不全是因為竹子柳的那封信。【零↑九△小↓說△網】


    夜白把情誼和利益分得很清楚,他與竹子柳的情誼大多數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他從來不做與自己無益之事。


    “我來是想與三皇子談筆交易。”薑妘己雙眼如炬,直視夜白。


    旻天之前替薑妘己查過夜白的身份,他的人查出夜白是南越的三皇子,趙夜白。


    夜白的封地在南越北丘之地,封號北靖王。


    他為南越王祝壽迴封地的途中,遭人刺殺,自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旻天猜測殺夜白的刺客必定是南越太子趙容華的人,因南越王隻有他們兩個皇子,容華才不得不出手斬草除根,以解後顧之憂。


    可是,夜白為何受太後庇護躲在王宮之中,薑妘己思忖夜白不敢迴南越,是要尋找靠山,教容華忌憚,不敢再貿然出手殺他。


    薑妘己對旻天的猜測十分讚同,經過深思熟慮,夜白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靠山,那麽這筆交易他一定會同意。


    “哦?那便進來談。”夜白邀薑妘己進屋,自己卻不動身去開門。


    木門發出“吱呀”一聲,薑妘己推門而入。


    夜白瞧著薑妘己,未施粉黛,素麵朝天,一臉病容,身上穿得稍厚,她就這般模樣來與他談交易?她哪裏來的自信?


    “請坐。”


    薑妘己輕輕坐定,開口道“時間短促,我就不繞彎子,直說了。”


    “自然,這交易當然要簡單明了的談,省得繞來繞去教人頭昏。”夜白淡笑,徑直坐下,替薑妘己倒了一杯茶。


    “三皇子為何躲在大滇王宮,你我心知肚明。我有一個法子,可教三皇子大大方方地迴南越,不知三皇子有沒有興趣聽?”薑妘己喝了一口茶,捧著茶杯不放。


    “既然來了,就說來聽聽。你倒是厲害,這麽短時間就查出我的身份。”


    夜白真正驚訝的是,據他觀察薑妘己獨來獨往,與人並無交際。除了太後派去監視她的春穗,她與錦華宮也甚少來往。若豆年幼,更無人脈,不可能短時間內查出他的身份,究竟她是怎麽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我給三皇子找了一個好靠山,足以讓你那太子哥哥忌憚,不敢輕易傷你分毫。”薑妘己泰然自若,將掌中的茶杯放在燭火下觀望,似在看這瓷杯的成色如何,說得漫不經心,卻又勝券在握。


    “你是如何得知這事?”夜白徹底震驚了,薑妘己現在不過是一個宮女,怎麽可能得知宮外的事,而且還是這麽隱秘之事。


    “三皇子不必驚訝,我想知道的事自然有法子知道,不知我說的事,你可感興趣?”薑妘己氣定神閑,玩弄著手中的茶杯。


    “不知公主替我相中了哪座大山?”夜白亦敞亮地說出薑妘己的身份,好教薑妘己知道,他並不是一無所知,坐以待斃之人。


    “太子薑楠康。”薑妘己心底詫異,夜白竟然查出她的真實身份!


    “他如何成為我的靠山?”夜白心下疑惑,不知薑妘己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太子未大婚,太子正妃之位懸空,這太子正妃之位你知道將來意味著什麽!”


    薑妘己這話已經說得很清楚,夜白自然知曉,這太子正妃之位意味著將來的王後之位。


    “這正妃之位與我何幹,我又不是女兒身,可以嫁他為妃。”


    “你不可以,但是你的同母胞妹娉婷公主可以,隻要大滇太子與南越公主結為秦晉之好,她將來就是大滇王後,你的太子哥哥能不忌憚麽?他自然不敢再莽撞地對你下手。”薑妘己一語道破,這才是交易的問題關鍵。


    趙娉婷嫁給薑楠康,那麽薑楠康就是夜白的連襟。趙娉婷又是他的親妹妹,趙娉婷肯定是護著夜白的。


    重要的是薑楠康瞧上趙娉婷,這是來自薑妘己上一世的記憶。


    到時候趙娉婷的枕頭風一吹,薑楠康必然也會護著夜白。


    他們夫妻兩人,一個是將來的王上,一個是將來的王後,趙容華定然不敢輕舉妄動。憑著趙娉婷與夜白的兄妹情深,他自然是要掂量掂量的。


    “原來如此,公主真是好算計,你憑何認為大滇太子會娶一個無權無勢的南越公主為正妃呢?”夜白曾經有此打算,勸說薑楠康娶娉婷,可是薑楠康雖對娉婷有心,卻不敢自作主張。


    另一方麵是因為,他們的母妃不過是縣令的小姐,而且早已在生娉婷時去世。兩兄妹無依無靠,薑楠康是即便喜歡趙娉婷,也會掂量他們兄妹倆背後是否有所依仗。


    他們的外婆家自母妃死之後已經沒落,他們兄妹二人一路扶持,百般算計才活了下來,深知找一個靠山是多麽不易。


    況且,大滇的太子妃必定要出生高貴,有權有勢,可以教薑楠康倚重,偏偏他們兄妹二人並不得父王寵愛,談何倚靠。


    “倘若全天下的人都知曉娉婷公主失身於大滇太子呢?”薑妘己淡然一笑,這是他們兄妹二人唯一的出路。


    “這 ... 娉婷不會同意的!”夜白斷然否定,他再齷齪,也不能算計他的親妹妹。


    “教她知道她肯定不會同意,若是她遭大滇太子算計呢?”


    “你真教我刮目相看,看來你已經算計周全,往日真是小瞧了你。”夜白嘴上雖如此說,心下卻是坦然一片,薑妘己本就是一個為達目的不計手段之人。


    薑妘己但笑不語,明明如小鹿一般溫馴的雙眸,卻盈滿陰鷙,教人有幾分森然之感。


    “既然是交易,你又想讓我為你作甚麽?”


    “我要你調動你北丘之地的力量,對大滇北邊邊境肆意騷擾數月,記住是騷擾百姓,切勿與官府衛兵發生衝突,情況越遭越好。”


    夜白聞言,瞧薑妘己的眼神有了幾分不確定,薑妘己這是何意,她究竟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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