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殿。


    筵席散後,若豆遣了兩個宮監,隨薑妘己送竹子柳迴千秋殿。


    兩個宮監手中各自拎著許多錦盒,裏麵裝著許多珍寶銀錢,自然是若豆為了掩人耳目,特意為之。


    至於,為何竹子柳為何與旻天一同住千秋殿?


    其一,千秋殿離碧璽宮最近。其二,王後為了顯得看重竹子柳,就將他與旻天安置在此處。


    旻天居南殿,竹子柳居北殿,竹子柳要進北殿,需經南殿門和前花園。


    竹子柳今晚喝了許多酒,麵上微紅,走路卻沉穩。隻是微風一吹,酒氣進了薑妘己的鼻息,他身上的香味被這酒氣掩蓋,聞不出了。


    薑妘己姍姍隨在他身後,竹子柳一路前行,薑妘己遠遠的就望見,南殿場院的花園中,置了桌椅,有人在對月獨飲。


    不過那桌子為何放在路中央,擋了北殿的路?


    竹子柳行至旻天酒桌旁,旻天開口道“端木兄,今夜去何處喝酒?害我苦等了你許久。”


    “旻皇子好興致,對月飲酒,也算風月無邊,瀟灑至極,我在豈不顯得多餘?”竹子柳停下了腳步,見了旻天桌上的酒就走不動路一般,雙眼瞟著那些酒。


    “端木兄可是不盡興,我這有好酒,不如再陪我痛飲幾杯?”旻天注意到竹子柳的目光,貪戀地盯著桌上的美酒,笑了起來。


    竹子柳素愛琴酒,旻天特地尋來了這些上好的琴酒備著。


    句町國好酒,自旻天兩歲時,已經開始飲酒,雖有酒量,卻很少飲酒。秦寒實在越來越不懂旻天,為何他今夜要擺了這滿滿一桌酒,難道是想灌醉端木大夫?


    “皇子既熱情相邀,錦要是不喝,豈不是不識抬舉。”竹子柳淡然一笑,竟坐了下去,


    那氣勢分明是要賜人一醉!


    “端木大夫既已安然到達,奴婢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奴婢這就迴去向殿下複命。”薑妘己見這兩人一副不醉不休的氣勢,不想與他們糾纏,得趕緊溜迴去才是上策。


    “他們可以去,你不能走。”旻天走了過來,把薑妘己一把按在了矮凳上。


    薑妘己心裏打鼓,他是喝醉了了麽?我跟你很熟嗎?就算你救過我的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自來熟,就不怕別人亂嚼舌根麽?


    他倒是沒什麽,這要是傳出去,指不定傳出多少流言蜚語來。


    “我……我……不能……”薑妘己掙紮著起身,奈何旻天緊緊的按住她的雙肩,她動彈不得。


    “你什麽你,怎麽除了若豆我就使喚不得你了?難道要你作陪就那麽難?”旻天強行打斷薑妘己的話,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不少。


    他的手被薑妘己的肩骨硌住,她竟如此瘦?


    薑妘己很不習慣旻天的動作,當真是喝多了?


    旻天注意到薑妘己難為情的表情,遂放開了她的肩膀。


    竹子柳雖在倒酒,對兩人的動作卻是盡收眼底的,這兩人究竟是什麽關係?分明不像那種關係,那為何旻天會請他救她?


    “我……我應了殿下就是。”薑妘己不自然得應承。


    秦寒領了錦華宮的宮監去南殿放錦盒,一時間,隻剩下他們三人。


    薑妘己見旻天站立,不好再坐著,站起身,抬起酒樽,為他們兩人各自斟酒,旻天又遞了一隻酒樽過去,薑妘己也倒滿了。三杯酒樽,依次排列。


    旻天端起酒樽,向竹子柳輕碰了一下“一生大笑能幾迴,鬥酒相逢須醉倒。”


    竹子柳笑起來,笑得那般好看,薑妘己出了神。


    “遇酒且嗬嗬,人生能幾何?”仰脖一仰而盡。


    薑妘己見他們兩人似江湖之人,痛快淋漓,也受到了感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這一句甚好,我竟不知你還會吟詩?”旻天聽了薑妘己念的詩,陡然欣喜,笑逐顏開。


    “吟詩有何難?又不是我作的詩。”薑妘己沒好氣道,這不是有感而發麽?至於大驚小怪麽?吟詩這種事不是張嘴就來。


    旻天並未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此時的她,才像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嬉笑怒罵是一個人的真性情,倘若,連這些都沒有,那他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姑娘吟詩是情感所致,當真是明月下酒,快活至極。”竹子柳附和,讚同薑妘己得話。


    此情此景,要配那句“一杯酒,問何以,身後名?”不過,他並未吟出來。這兩人還不足以讓他推心置腹。


    三人飲酒至大醉,薑妘己不省人事,旻天抱她安寢在千秋殿的東殿,秦寒將竹子柳扶迴了南殿安寢。


    此後,他們三人都會迴憶這一晚,三人心無芥蒂,明月下酒,那般瀟灑,那般痛快!當然,這是後話。


    晨起。


    “醒了?快換身衣裳,沐浴之後,過來用膳。”薑妘己一睜眼就見到旻天,離她隻有二十公分的距離,一雙眼眸直溜溜地望著她,有些不自然。


    “頭好痛,啊!我昨晚竟然醉倒了?還睡著了?!”薑妘己眨眨眼,看了看四周一眼,完全陌生的環境。


    錦華宮的布置可不是這樣的,旻天還一大早就出現在眼前,使她確實受驚不小!


    “是啊。你真是一個饞貓,吃起酒來,勸都勸不住。”旻天抱怨,起身將窗戶支了起來。房間裏的酒味太濃烈,幸虧薑妘己酒品好,吃醉了不鬧不吐,隻安安靜靜地睡覺。


    他生怕她夜裏嘔吐,魘著出事,硬是枯坐了一夜,守著她。


    不過,他是不打算告訴這隻饞貓的。


    “不是昨晚你灌我的?我哪有主動過?”薑妘己狡辯,在她的記憶裏,確實如此。


    “好了,不爭辯了,女孩子少喝酒為妙。”旻天敗下陣來,她記得倒是清楚。


    “你怎麽會在這裏?”薑妘己這才注意,她的外裙已經不在身上了,臉上微紅,捏緊了被子。


    “來看看你醉死沒有。”旻天避過眼去,落荒而逃。


    他想到孤男寡女竟然獨處一室。幸好這東殿沒有別人,否則恐怕要鬧出是非來。


    至於竹子柳他倒是不擔心,他可是有把柄捏在他手心裏,想他也不會多話。


    薑妘己很是鬱悶,怎地一夜就稀裏糊塗地睡過去了?而且,若豆竟然沒派人來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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