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妘己受了一天的折騰,滴米未進,又累又餓,這籠煙也是精靈周到之人,既然若豆把薑妘己交與她照管,定然是唯命是從,當下吩咐人做了幾樣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款待薑妘己。


    伺候薑妘己吃飽喝足之後,又為她準備湯浴,將自己新做的一套織錦繡花長裙交與她替換。又是一番軟語關懷,這才退了出去。


    薑妘己感激不盡,籠煙真是心思剔透的靈巧人,知人冷暖,溫言善語,倒是暫時讓薑妘己忘了適才她淡定從容的模樣,見了那血腥的場麵,眼睛都不眨一下。此時的籠煙卻讓薑妘己錯覺籠煙的真實身份。


    籠煙這樣慣會照顧人的機靈宮女,在這宮裏麵很多,難得的是知進退,什麽時候說什麽話,清清楚楚,讓人講不出她的不好來。薑妘己甚至覺得籠煙表麵上太好了,噓寒問暖,可是骨子裏卻透著冷漠。


    她安靜的站在若豆的身邊時,看上去與別的侍候的宮女無二致,可是卻又不相同。比如王後宮裏的宮女,慣會抬高踩低的,可是這籠煙卻不是,若豆說話時,一言不發,除非吩咐她,她才會張口說話,雖說的也是慰人心窩的寬心話,但就是透著不一樣。


    籠煙迴到若豆的寢宮複命,見若豆還未安寢,竟在燭光之下看著書,便緩步走過去,“殿下,經過這般滋擾,也該安寢了,明天才有精神與他們周旋。”


    若豆頓了頓手裏的書簡,並未立刻放下,轉頭注視籠煙,“籠煙,你說明天會發生什麽?”


    籠煙脫了鞋,爬到若豆的床上,整理被褥,邊拉扯邊道“不知殿下今日是怎麽了?平日裏那麽忍耐,怎的今晚沉不住氣非要趟這一趟渾水。奴婢方才以為是敵人設下的陷阱,可那女人的一出苦肉計,上下思量,我便想這隻是個巧合,不過,殿下萬不可掉以輕心。說不定這女人正是別人的後招,此番為了獲取你的信任,他日再加以利用來傷害你。明日兇險,殿下萬不可以身犯險,凡事推脫到到那女人身上去才好。”


    籠煙把今晚的情況看得真切,那兩名殺手不是衝若豆而來,這女人雖也坦誠相訴,即便如此,也不能輕信於她。那女人心思詭詐,看上去就不是一個單純的良善之人,功於心計,偏偏深藏不露,讓人隻覺得她聰明過人,而又不驕傲浮誇,這樣的人最是難以對付。


    “忍耐久了也想發泄,畫月迴來沒有?”若豆覺得籠煙說的甚是,他也不知自己怎麽了,這薑妘己往那月光下一站,他就想走近她,看看她到底玩什麽把戲。


    本想不管她,不救她,可是他那時突然改變主意,在千鈞一發時,喚出暗衛,斬殺了那兩名男子。一則,他覺得這女子有意思,二則可以加以利用,三則可以為他賣命。


    這薑妘己何嚐不是,借若豆殺了那兩人,還好這名叫淩風的暗衛在刀口上留下鈍口,看起來不像高手所為,否則暴露了宮中的暗衛,教人拿住了把柄也是大罪。


    這籠煙和淩風是若豆的舅舅竹子柳送予他的,一個保護他,一個照顧他,這淩風年紀略大,籠煙稍小。


    次日。


    天才蒙蒙亮,薑妘己就被籠煙喚醒,匆匆洗漱之後,被帶到了太和殿,也就是滇王嚐羌的議事廳。


    昨夜,若豆皇子被刺殺的事傳了一夜,幸好毫發無損。若豆驚嚇不小,哭哭啼啼的講述了一遍昨夜發生地刺殺之事,滇王一番安撫。又聽若豆說,是一名奴女冒死報信,他才幸免於難。滇王便命人帶了薑妘己過去問話。


    薑妘己此時正跪在太和殿宮中,滇王端坐在赤金龍座之上,懷裏環抱著若豆,若豆還不時以袖掩淚,薑妘己心想,真會演戲,昨晚一直風輕雲淡,運籌帷幄的小大人樣,轉眼就是哭哭啼啼的孩童模樣,薑妘己無言以對。


    薑妘己低頭之時,眼角的餘光環視了這太和殿裏的人一樣,真熱鬧。王後、薑姒好、太子薑楠康、二皇子薑嶲越、三公主薑梓蔻、竹妃墨苒,卻不見太後的身影。


    發生這麽大一件刺殺案,作為若豆的奶奶,並未出現,薑妘己很是意外。


    太後是前一任滇王,若說她真的甘心頤養天年,不問瑣事,薑妘己打死也不信。可是,此時她不在這殿中,有些令人疑惑。


    “你是何人?為何昨夜會在錦華宮出現?”滇王安慰了若豆幾句,威嚴開口,由於氣惱,唇畔的胡子微微蕩起。


    “奴女薑妘己,昨夜長公主殿下讓奴女進宮問話,迴去時經過錦華宮,我見那牆角的花園中有人影晃動,便湊近一看,可是那埋伏的兩名殺手提刀就追殺奴女,奴女便拚死跑進錦華宮報信。”薑妘己緊握雙手,聲音顫抖,仿佛昨夜被追殺的一幕尚在眼前,令人驚恐不安。


    “姒好,你找這奴女問什麽話?”滇王轉頭望向薑姒好,和善的問,剛才的威嚴也減了兩分,和顏悅色起來。


    “我....我....”薑姒好異常不安,眼神閃躲,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王後輕輕拍了拍薑姒好的肩膀,輕聲安撫“不必驚慌,我已辦妥,查不出什麽來的。”


    薑姒好輕咳一陣,以絲帕掩了嘴角,溫言道“兒臣昨日帶旻天皇子去北宮看父王的滇池寶駒,可是地上的這奴女正好在放馬,那馬兒突然發狂,兒臣躲避時,不慎落入水中,旻天皇子與這奴女合力將兒臣救起,但太後送兒臣的串珠卻不見了,便傳了這奴女去問話,可曾見過那串珠。”薑姒好斷斷續續的說完,期間還不忘了一陣咳嗽,麵容憔悴,眼袋深陷。


    “如此,姒好受罪了,迴去休息吧。”滇王眼神溫和起來,慈眉善目的望著薑姒好。


    “是,兒臣告退。”薑姒好心驚不已,滇王若再多問幾句,她的心就要跳出來了,殺害皇子可是死罪!


    昨夜她越想越生氣,便遣了兩名武功高強的奴仆去追殺薑妘己,不料殺手一夜未歸,她等了一夜,著急了一夜,聽到若豆被刺殺的消息,推敲一二,就匆匆去了昭陽宮,向王後說明她派殺手追殺薑妘己的事。


    王後狠狠的訓了她一通,她哭得眼睛都腫了,不知為何變成了刺殺若豆,這罪名可是死罪,一夜驚恐不定。


    王後答應幫她安排,她這才稍稍放心,強撐到下半夜,一夜未眠。因落了水,今晨就高燒不退,王後讓她忍耐堅持到太和殿露個麵,別的她自會安排。


    薑姒好這才強撐了身體,慘白了一張臉,咳個不停,頭重腳輕的來露個臉。那樣子就像鬼一樣!很是難堪!


    薑妘己見薑姒好走路還需宮女攙扶,可見昨天落了水,又驚慌了一夜,半刻未眠,憔悴不堪,再厚的脂粉也掩飾不住黑眼圈。她落得這般光景,黯淡無光,殘容病體也是活該!


    長得傾國傾城又如何,算計不贏別人,反而把自己嚇得半死,當真無用!!


    薑姒好,你以為這次你逃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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