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


    王後素愛牡丹,這後花園中盡是鬥豔的繁花,開敗了的不見了,盛開的遲早也有開敗的那一天。不過,王後的花園中並沒有開敗的牡丹。因為每株花盛開三日之後,都會被連根拔起。然後再移植一株打了花苞地替換。


    王後愛牡丹,但隻愛盛開的,不愛開敗的。故此她的花園中從來見不到一片枯瓣殘葉。若有一片,那麽侍弄花草的宮女就是滅九族的罪。


    牡丹乃花中之王,象征富貴在天,王後是不能容忍殘花敗柳的。這也是她為人的手段。


    薑妘己路過花園時,見一朵牡丹已經開敗了,搖搖欲墜,隻欠一陣風,便順手用力一揮衣袖,那花瓣飄落在地上。薑妘己心想你不喜的,我偏要為之。隻有你不痛快,我才痛快。


    薑妘己剛進了昭陽宮的宮門,就被身後的一個侍衛打了一棍,落在膝蓋處,疼痛難忍,跪了下去。薑妘己正要起身,被那侍衛用棍子死死的壓住背脊,動彈不得。


    “不知奴婢犯了什麽錯?王後要懲處於我。”薑妘己忍住疼痛,既然押她到昭陽宮,那麽薑姒好的計謀一定告知了王後,那麽現在他們就是合夥要置她於死地了。


    “大膽奴女,竟還敢問本宮,你自己做了什麽,速速認罪,留你一條全屍。”王後不怒自威,端坐在上方的矮幾上,悠然開口。


    “奴婢不知所犯何罪,還請王後明示。”薑妘己跪於地,被那侍衛死死按住,頭貼在地毯上。


    地毯是大朵大朵盛開的各色牡丹,美輪美奐,絲毫看不是繡的,就像一幅鮮活的畫,刻在地板之上。如此精細的繡工,可憐了那繡娘估計繡瞎了雙眼。


    “明示?裝傻充愣也難逃死罪。”王後美豔的臉上露出兇相和嘲笑,顯然沒什麽耐心的樣子。


    薑妘己心一沉,昭陽宮可是王後的地盤就是將她活埋了,也不會有人過問,她不過是一個奴女,王後隻要一聲命下,這些下人還不一個個將她生吞活剝了?


    她心思一轉,收斂心緒,安撫自己,萬不可自亂陣腳,更不能妄言。美眸一轉,緩緩開口“王後,拿人拿髒,方才聽大長秋說公主的串珠不見了,莫不是懷疑奴婢偷了去?”


    薑姒好聽她這樣說,隻當她要認罪,心裏一喜,“母後,這奴女說的甚是,捉人拿髒,不可冤枉了別人,損了王室顏麵。”薑姒好這麽說,不過是為了讓薑妘己心服口服,也為自己立個好名聲。


    “可是奴婢並未偷取公主的寶物啊!奴婢冤枉!”薑妘己否認,這個鍋她不背,況且那珠串確實不是她所偷,當然不能認。


    “唉,這是怎了?”旻天跨進昭陽宮見裏裏外外跪了幾圈,圍得水泄不通,出聲詢問。


    一眾奴仆見他進來,都紛紛讓路,朝外邊挪了挪。


    “旻天皇子,來得這樣早。”在奴仆麵前,王室禮數還是要守的,王後加了皇子二字。


    不過,王後沒料到請他赴晚宴,太陽未落他就來了,不禁疑惑,難道他聽說這奴女犯罪,又來保她?


    “旻天餓了,心想王後這邊人多手快,定然已經起鍋了,貿然前來。”旻天確實是餓了,不過順便來看熱鬧也是真的,他這迴是打算袖手旁觀的。


    他見薑妘己被扣在地上,也不驚訝,淡聲問道“公主,這是怎麽了?”


    “我的瑪瑙串珠被偷了,正在追查。”薑姒好迴答。


    “噢,什麽時候不見的?會不會你落水時,不小心掉在水裏了?”旻天關心道。


    他想區區一串串珠,這麽興師動眾的,有人要倒黴了。


    “怎會落在水裏,方才換了衣服之後才佩戴的,隻一刻時間,就不見了。”薑姒好有些憂心的樣子,很是心疼和疑惑。


    “定是那串珠太大,一時掉了,你也不甚在意。”旻天枉自猜測,這也不是不可能,哪有人從別人手上褪了串珠還未察覺的。除非是不在乎,或者就是那手串太鬆,自己滑落,或者是故意丟的。


    “旻天,這串珠是太後奶奶送我的的生辰禮物,我悉心愛護多年,平日都舍不得戴,可是今天為了搭配這身衣服,才將戴出來就丟了,是我不好,可是如果是被人偷了,我一定要懲罰她。”薑姒好一臉緊張,仿佛那真是什麽了不起的寶貝,不過是一串尋常的碧玉珠串,薑姒好起碼有幾十串,上百串。


    “噢!竟然這般重要!倒是要仔細查查,省得壞了宮裏的規矩。”旻天十分讚同,如果真是太後賞賜的東西,肯定不一般,死罪肯定難逃了。


    “奴女我且問你,你招是不招?”王後本來想讓人強製搜出來,再治她一個偷盜宮中貴重物品的罪,隨便處置了就好,沒想到旻天又出來插一腳。她也要顧及王宮規矩,按照規矩審問。


    “王後可有證據?證明是奴婢拿了那串珠?”薑妘己大聲質問。


    “證據?搜一下你的身,那串珠就出來了。”王後一時怔住,隻聽得薑姒好的計劃,並未找人指證。


    事發突然,連容兒都是事後才聽薑姒好說,自然沒安排什麽人證。一時局促,瞥了一眼一眾奴婢。


    “王後娘娘,奴婢可證明正是這奴女偷了公主的串珠。”一名年紀略長的宮女挪上前來,叩頭指證薑妘己偷盜。薑妘己正色看那宮女一眼,原來是她……


    這侍弄花草的宮女命喚嬌瑕,上一世,薑妘己來王後宮中時,無意間聽見這嬌瑕偷偷咒罵容兒,罵她收了自己攢下的大半月俸和珠寶,竟然指派了侍弄花草的差事。怨恨容兒,阻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嬌瑕詛咒容兒不得好死,又是一番自怨自憐,說什麽憑著自己的幾分姿色,本應爬上龍床,分一杯雨露之恩。平時又自恃聰慧過人,怎肯安於現狀。


    當時,薑妘己路過,見她也是一個可憐之人,安慰了幾句,不想還被這嬌瑕冷嘲熱諷羞辱一番。彼時良善不與她一般見識,不過現在……


    “哦?你在哪看見?可認清楚了?”王後微笑,鄭重詢問,生怕冤枉了薑妘己。


    “是,奴婢在昭陽宮看得清楚。”那宮女咬緊不鬆口。


    “胡說,你都沒見過我的麵,又怎能認定是我偷盜?”薑妘己怒了,這宮中的人都是歪心,個個是吃人的虎狼,心甘情願的為這些貴人衝鋒陷陣。


    “放開她,抬起頭來。”王後吩咐侍衛鬆手。


    薑妘己終於抬起頭來,顧不得脖頸酸疼,眉眼一轉,直溜溜地盯著那名指證她的宮女“姐姐說我偷盜,又親眼所見,敢問姐姐在哪裏見到?”


    那宮女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來,最後揚聲答道“後花園,我在那裏侍弄花草,親眼見你拿了珠串往手上套。”


    “哦,那我問你,那珠串什麽模樣?什麽顏色?”薑妘己步步緊逼。


    薑姒好輕咳一聲,眼睛瞟了一眼,那盆尚未開花的垂絲海棠,那宮女立刻會意,答“綠色,奴婢當時的角度看到的是綠色,不知那串珠是否會變色?”


    這宮女十分伶俐,她當然知道上等的串珠在陽光下,或者室外是會變色的,這樣一來就算猜錯了,自己也不算誣陷。


    薑妘己淡淡一笑,“姐姐原來是在後花園看到,可是我將才從花園進來,難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串珠佩戴嗎?”


    “巧言令色,也休想蒙混過關。”王後見這宮女難圓其說,出來解圍。


    “搜身。”王後沉吟半刻,突然開口。


    薑妘己沉著應對,也不反抗,反而讚成,不過這被別人搜身和自己搜身大大不同,被別人搜身肯定是自己有犯罪嫌疑,傳出去有損名聲,如果自己動手搜身則是自證清白。


    薑妘己打定了主意,反正不會讓他們冤枉了去!但如何讓她們同意自己動手自證清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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