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望著精致的竹笛,手留餘香。


    等到柳瑩的馬車緩緩駛離,曹操微笑的臉龐瞬間僵了下來。


    “她的馬車,一直在嗎?”


    夏侯惇迴憶了半晌,迴答道:“好像是。”


    他的侍從證實了這一點。


    趙嵩瞪圓了眼睛,緩解震驚道:


    “我記得紫煙閣在成都非常有名望,裏麵的姑娘能歌善舞。”


    “使君是懷疑柳瑩有問題?”


    曹操輕蔑一笑,看來趙嵩的城府還不夠,柳瑩的表演實在破綻百出。


    蘇固提供的五鬥米教據點中,沒有紫煙閣。


    但並不代表柳瑩就是身家清白。


    “解救百姓的,可是元讓!”


    “柳瑩真要景仰英雄,也是應該崇拜元讓才對。”


    “和大兄有什麽關係?就因為大兄身份、地位高?”


    夏侯淵一語道破。


    趙嵩和夏侯惇恍然大悟,不禁歎了一口氣。


    “大兄您還是懲罰我吧!”夏侯惇抱拳慚愧道。


    他為部隊先鋒,負責探查消息。


    結果呢?


    他們的隊伍早就被人盯上了,甚至在必經之路設局。


    萬一哪天變成了設伏,豈不是都要完蛋?


    “哼。”


    “一點拙劣的伎倆罷了,元讓不必自責。”


    “他們主動現身,試圖在曹某身邊安插細作,還省了尋找他們根底的麻煩。”


    “等進入城內,曹某以身飼虎,不愁找不到柳瑩背後的勢力。”


    曹操運籌帷幄,讓夏侯惇等人放心了不少。


    敵人狡黠、多疑。


    那又如何?


    曹操自有破解之法。


    他的抵達,將在蜀中掀起狂風驟雨。


    禦史中丞蕭瑗栽倒了,曹操可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使團接著趕了一段路,踏入城門。


    兵卒們臉上盡是釋然、輕鬆之色。


    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總算是有了大城的蓬勃朝氣。


    曹操一路走來,除了洛陽、長安,最繁華、富庶的當屬成都。


    天府之國,名不虛傳。


    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


    關中的百姓死氣沉沉,好像經曆了無數的磨難。


    蜀中百姓也有同樣的跡象,但實際情況要好很多。


    他們臉上洋溢著純樸的笑容,使人短暫地忘記了生活的不幸。


    郤儉還算有點良心,沒有禍害到底。


    大街小巷的人群,平靜地流淌著,像是溪流,宛如一片雲。


    “好!”


    曹操遠遠聽到喝彩聲,一名披著蜀錦的女子,在樓閣上迴眸一笑。


    黑壓壓的百姓為之癡迷、為之瘋狂,手舞足蹈。


    不就是穿得清涼了一點嗎?


    竟如此大驚小怪!


    曹操非常不屑,正欲離開,一群官兵簇擁著一老者上前。


    隻瞥一眼,曹操就知道這老者是腐儒。


    那種獨特的氣質,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一般人要裝根本沒這條件。


    天天死讀書,把眼睛、思維都讀呆板了。


    能完美做到這一點,非常地不容易。


    像蔡邕、橋玄、盧植這樣的大儒,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種清氣傍身。


    同樣是讀書,差別真的很大。


    “下官向栩,益州別駕,參見曹使君!”


    向栩恭正地施禮,生怕出現一丁點錯漏。


    “免禮。”


    曹操下馬,客氣地扶起向栩。


    “郤刺史已經準備好了酒宴,為曹使君接風洗塵。”向栩邀請道。


    “恭敬不如從命。”


    曹操欣然赴邀,途中他支開向栩,吩咐了夏侯惇和夏侯淵幾句。


    “我們初來乍到,立足的根本在於兵權。”


    “妙才和趙嵩持我司隸校尉印還有朝廷詔書,前去接管軍營。”


    “我去穩住郤儉和向栩,元讓為我護衛。”


    四人各司其職,準備給郤儉來一招釜底抽薪。


    郤儉隻是刺史,一般情況下,他是無法調動兵權的。


    板楯蠻的叛亂,給了他機會。


    現在曹操來了,自然不會跟郤儉客氣。


    他一路和向栩寒暄,來到了宴場。


    益州的大小官吏,能出席的都出席了。


    在看到曹操的一刹那,郤儉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他是鴻都門學的“先生”,自恃身份地位和曹操對等,沒必要施禮。


    曹操的到來,是壯大他的聲勢。


    “孟德,請坐。”


    “老夫等你好久了。”


    郤儉趾高氣昂,完全沒有作為“下屬”的自覺。


    “朝廷等郤刺史的交待,也等好久了。”


    曹操袖袍鼓蕩,徑直坐在郤儉對案,深重的威壓讓郤儉僵在原地出神,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不知孟德所說的交待,是什麽?”


    郤儉一出聲,所有視線都投了過來。


    在場眾人都知道,益州隻能有一個聲音。


    眼前這兩位,似乎誰都不服誰啊。


    “賨民作亂,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曹操坐定,鋒芒畢露。


    他的聲音不亞於一道天雷,益州官場為之震動。


    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沉默著,齊齊望向高位,他們對職務最高的郤儉寄予厚望。


    “說起這件事,老夫也有一定的責任。”郤儉妥協道。


    曹操顯然不夠滿意,隻是沉默地望著郤儉。


    “老夫是益州刺史,朝廷要降罪,都是老夫的罪過。”


    曹操一詐,郤儉的階級局限性就展露出來了。


    鴻都門學出來的家夥,手段都很粗糙。


    和傳統的士族比起來,有著天壤之別。


    那些老狐狸絕對不會輕易認錯,能推脫責任肯定使勁推脫。


    郤儉剛說罷,堂內一片喧囂。


    “刺史守護三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朝廷派遣了禦史中丞處理這件事,郤刺史隻是聽命行事罷了。”


    堂內的人七嘴八舌,為郤儉說著好話。


    郤儉再次神氣起來,可惜好景不長。


    曹操威嚴的目光,緊緊地望著郤儉:


    “禦史中丞蕭瑗死了,他死在了益州。”


    所有官員唿吸,瞬間都變得急促。


    曹操沒有咆哮如雷,他隻是簡單地說了三句話,闡述了事實,就讓所有人體驗了一把上官的威壓。


    “禦史中丞蕭瑗是板楯蠻殺的,孟德要追責,也是找板楯蠻去。”


    郤儉硬著頭皮,和曹操剛了一迴。


    “剛才說了,板楯蠻作亂,是誰的責任?”曹操詰問道。


    郤儉愕然驚住,他正出神地想著什麽,忽然有屬下闖進來,火急火燎地在他耳畔匯報:


    “司隸校尉的部下夏侯淵,試圖接管郡兵。”


    郤儉目光噴火,又死死地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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