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湊近了些,指了指自己白皙細膩的眼下皮膚,笑著說:「您瞧,我用著挺好。」


    喬元喜冷冷瞪他一眼,就差沒把「別以為你這樣就能賄賂到我」寫在臉上。


    她拍了拍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的唐笑,沒理楚漫,柔聲說:「笑笑,喬嬸陪你迴房間休息,沒事的。過會兒喬嬸就給小燁打電話,讓他迴來陪陪你。」


    唐笑臉色極細微地一變,旋即想到現在的顧燁指不定會幫著誰呢,於是順了喬元喜的意,乖順地跟著她迴房間。


    在他們離開後,楚漫摘掉鴨舌帽,捋了捋微濕的髮絲,嗤笑一聲。


    他將行李箱放到房間門口,掏了掏口袋,沒找到鑰匙,索性直接去了廚房。


    剛往鍋裏倒上油,蔣北的電話便來了。


    「喂,蔣哥,我到了,都挺順利的。」楚漫頓了頓,認真道:「蔣哥,我必須得迴來。唐笑背著顧燁做的那些事,太過分了。」


    「小燁是我弟弟,我當然不能讓別人傷害他,等揭穿了唐笑的真麵目,我就會迴去。」


    自從得知唐笑的表現同他認知的主角受完全不同後,楚漫便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懷疑唐笑和他一樣,是穿書者。


    如果真是這樣,那放任對方待在顧燁身邊絕對不是明智之舉,他根本不愛顧燁,天曉得他以後會不會做出什麽傷害顧燁的事。


    楚漫雖然誌向鹹魚,可他養大的崽崽絕不能被這種傢夥欺騙,他必須阻止。


    「蔣哥,你放心,我有分寸。你說顧燁問起來?那我實話實說唄。」楚漫笑著安撫擔憂不已的蔣北,「他不會傷害我的。」


    「師父那邊,就拜託蔣哥找個合適的機會同他說清楚。」楚漫結束通話,在心裏嘆了口氣。


    .


    喬元喜穩住唐笑後,走到客廳用座機給小少爺打電話。


    她不是會添油加醋的人,可主觀意向使得她言辭間更偏向於唐笑,對楚漫則是不鹹不淡甚至是冷漠的。


    原以為小少爺會很激動,或者很憤怒,然而他的迴應極其平淡。


    可喬元喜捂著話筒,分明聽見小少爺輕笑了一聲,那裏頭沁著滿滿的愉悅。


    就像是,布下的陷阱終於捉住了心儀的獵物。


    喬元喜惴惴不安地等著對麵掛掉電話,她心事重重地走到廚房準備繼續做飯,可一靠近廚房就聞到了濃鬱的飯菜香。


    一桌子美食佳肴井然有序地擺放著,正在解圍裙的楚漫偏過頭,揚起一抹笑:「喬嬸,這些應該夠了吧,還需要做些什麽嗎?」


    喬元喜驚訝地瞪大眼,這還是她印象中那個一門心思搞創作的孤傲少年嗎?


    與此同時,華睿科技高層會議上,眾位股東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膽顫心驚地去瞅接完一通電話後,顯得心情極度愉悅的顧董。


    頂頭上司不高興或太高興都會令他們惶惑不安,更不要說他們的頂頭上司還是顧燁這樣的人物。


    然而事實證明,今天的顧董心情大好後,結果相當不錯,他們提前半天放了假。


    梵清眉眼帶笑地望著站在穿衣鏡前修整儀容的顧燁,調侃道:「楚先生迴來後小燁非常開心啊。」


    顧燁仔細瞧了瞧眼下的烏青,思索片刻後決定不遮了。


    「是啊,我太高興了。」顧燁理了理髮型和衣襟,偏頭笑道,「梵叔,小騙子終於上鉤了。」


    .


    顧燁從華睿匆匆趕迴家,正好趕上午飯的點兒,推開門後看見有些日子沒見著的人,他眸色微暗。


    楚漫擺放碗筷的動作一頓,心裏還是有些虛的。


    「迴來啦,剛好開飯了。」楚漫迴看一眼,卻被少年眼底深深的複雜沉重情緒所燙到,下意識挪開了視線。


    顧燁大步走向他,隔著一張餐桌,遙遙相望。


    喬元喜躊躇著想要遞上一條幹毛巾給小少爺擦擦身上沾到的雨水,卻聽小少爺說:「喬嬸,你先迴房間。」


    那聲音,發著顫。


    客廳裏隻剩下他們二分時,楚漫竟生出幾分不知所措和心虛內疚來。


    電視上、網上瞧見的少年有意氣風發的一麵,也有祈求他迴來的可憐一麵,可這些,完全無法同麵對麵相處時帶來的震撼相比。


    楚漫恍然意識到,顧燁比他想像中,更在乎他。


    「我……」他解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幾步逼近的、長大了不少的少年緊緊摟入懷中,仿佛要融進骨血裏般。


    「哥哥,你終於玩夠了,所以迴來了是嗎?」壓抑的泣聲貼著耳畔,揪起了楚漫的心。


    他猶豫著反手抱住顧燁,驚覺手下的這具身體雖然抽高了,但也愈發單薄瘦削——在他離開後,顧燁有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過飯嗎?


    「嗯,是我不對,一時貪玩,在外麵呆了好久。」他順著那話安撫著瀕臨崩潰邊緣的少年,從來不知道他的離開會對顧燁造成這樣沉重長久的傷害。


    第一次,他意識到當初離開的方式應該再溫和些,為了報復顧堯這個渣男,他也深深傷害了顧燁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沒事,我就知道……」


    失而復得的巨大喜悅讓素來沉穩的少年語無倫次起來,楚漫按著他的脊背,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一下下溫柔地安撫著。


    如果他能瞧見顧燁此刻猩紅平靜的眸底翻湧著怎樣的波濤洶湧,以及盯著他那枚至今未消的吻痕時露出的詭異笑容,那麽楚漫或許會明白,什麽叫做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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