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汽修店對麵的小賣鋪站著,等修車。


    大家一早從康定出來,還沒怎麽進食,燒餅看見小賣部的老板娘跟看見親戚似的,嚷嚷著要吃康師傅牛肉麵。


    老板娘是一位康巴藏族大姐,穿著黑色的藏袍,衣襟是條紋的花樣,裏麵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搖粒絨長袖衫。


    這個色彩搭配很是舒服,特別是胸前的條紋裝飾,是莫蘭迪係的茶色綠色和棕色錯落有致。


    用安竹的話說,西藏姐姐是懂審美的。


    大姐很熱情,把堆鬆茸的桌子給他們騰出來,擦拭幹淨,又搬出兩疊馬紮堆在那裏,示意他們可以自取。


    燒餅是從不知道什麽是客氣的,賓至如歸般地劈開一個馬紮,自顧自竟坐下來。


    安竹很氣,但當著大家又不好發作,也自己折好馬紮給了池麥一個,自己又折一個,圍在桌旁坐下。


    燒餅揮揮手把老板娘招到跟前,問她這裏有沒有方便麵。


    大姐可能是不太熟悉怎麽講漢語,但是大概能聽得懂燒餅講的是什麽,於是就招唿他到自己的小賣鋪裏來。


    而後安竹、嫂子叫著池麥一起,也進了鋪子,隻留表哥一個人在馬路邊坐著。


    這鋪子雖小,但貨品齊全,安竹像發現新大陸似地叫著——竟然還賣濕巾。、


    一旁的池麥也驚奇地發現有辣條和豆幹,燒餅抱著一桶方便麵出來,走到門檻處時還不忘吆喝著大姐給他一桶熱開水。


    他指指表嫂,示意老板娘問表嫂收錢。


    表嫂竟然對著這人搖搖頭,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所以表嫂已經放開了,她不再拘謹、不再試圖給大家保留一個淑女印象了。


    表嫂拉住另外那兩個隻看不買的女生說,既然大家都餓了,沒人拎一桶方便麵對付一下得了。


    畢竟早上都沒吃個像樣的早飯,大家都是靠消耗池麥的小麵包和小袋牛奶度過了這顛沛流離的大半天。


    表嫂付完錢後,拎著兩桶方便麵出來,又開始唱這幾天的賬單。


    池麥心不在焉地聽著,安竹卻豎起了耳朵。沉默了許久的表哥突然說:


    “你們到了這地界吃什麽方便麵啊,這裏的水都煮不開。不是都叫喚著高反嗎,吃什麽紅景天,問問這大姐家裏有沒有青稞粉,吃口糌粑再走吧。”


    吃藥總不如吃飯啊,青稞是藏民的主食,吃糌粑也算是品嚐過西藏特色的美食了吧。


    表哥說他進藏從沒吃過紅景天,每次在高原頭暈,都是到藏民家裏討酥油茶或者青稞酒,趕巧了也能像這次似的,吃上一口糌粑。


    老板娘似乎是聽懂了表哥跟大家的對話,連忙從鋪子裏帶出一桶青稞粉、一大袋白糖和一盒酥油出來。


    裝青稞粉的鋁桶還是很老式的餅幹桶,看上去用了很多年——也髒兮兮的。


    老板娘又指使自己的男人從側邊屋裏拿出六隻碗來,挽起袖子,就要教他們做糌粑。


    舀兩大勺青稞粉放進碗裏,揩下來一小塊酥油和進去,再撒上厚厚一層白糖,然後直接拿手去攪拌,把裏麵那些東西捏成一坨。


    捏成窩頭的樣子,就是糌粑了。


    池麥全程觀看著,眨眨眼睛。


    這時老板娘已經在她碗裏放好了青稞粉、酥油,舉著一大勺白糖,問她要不要都放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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