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涼城全身一震,她下意識的就想起來了昨夜裏的那些蹊蹺,便當即衝了出去。她從樓上遙遙的往下看,就看到了一個人,正吊死在了這客棧最中間的那棵古樹上。


    那是一顆槐樹。


    花涼城突然想起來這客棧究竟有什麽熟悉感了,可就不是這棵槐樹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那個蘇容的客棧!


    可……怎麽會?


    應該是一場大火焚燒殆盡了啊。


    並且這也沒有在一個地方,又是如何會在這裏的?


    著實……奇怪。


    花涼城急忙跑了下去,老遠就看到圍了一圈的人,個個嘖嘖著歎息指指點點。


    “這死了也活該……”


    “話這般說了就有些過了,到了再大的罪過也不過是個女人,再說了,那些事是不是她做的還不一定呢……”


    “我看她的奸夫不會就是你吧?不然你為什麽這麽替她說話?”


    “你……你說話總是這般沒輕沒重的!”


    ……


    花涼城身材嬌小,所以很快便也擠到了前麵去,她一眼也就看到了正屈膝查看那個女人屍身的風蘭卿,花涼城蹦蹦跳跳的跑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可看出什麽來了?”


    風蘭卿身形微怔,他迴頭看她,眉眼裏的千百種情愫都隱於這颯颯的秋風之中,溫柔的不真實:“你怎麽不再睡一會了?可是這嘰嘰喳喳的吵到了你?”


    花涼城搖頭晃腦,卻也樂得悠閑:“我本來就睡的不少了……嗯,你是把屍體放下來了嗎?我剛才在樓上瞧著是好像是被吊在樹上的。”


    風蘭卿側頭去看地上的屍身,目光又落在正在查看屍身的仵作身上:“她是如何死的?”


    仵作起身拱手:“窒息而死。”


    風蘭卿擺了擺手:“讓衙役們前來立案偵查吧。”


    這些到底是屬於南王朝的地界,他亮出來了花涼城的令牌,這些仵作衙役自然是隻有唯命是從的份。


    花涼城探頭想去看那人究竟是怎麽死的,卻是還沒能看清那白色罩屍布下的女人就被風蘭卿捂住了眼睛,花涼城抗議的話還沒說出來,風蘭卿便是一聲不容拒絕的低語:“你給我迴去歇著。”


    花涼城嘟了嘟嘴很是委屈。


    “那我就在旁邊看著成吧,這幾日實在是無聊透頂了,好容易出現了一件事,你還不讓我解解悶嗎?


    風蘭卿最受不了她委屈的模樣,那眸子籠著一汪清水,看的他好生心疼:“……好,那你跟在我身後吧。”


    至此,花涼城便坐在了不遠處的石台子上嗑著瓜子喝著涼茶看著風蘭卿在忙東忙西。


    她一手抓了把瓜子,迴頭看了一眼把這案發現場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吃瓜群眾,這些人的表情也是很耐人尋味的,幸災樂禍的、嘖嘖歎息的、漫不經心的……


    花涼城抓了把瓜子遞給她身旁的一位看起來幸災樂禍的仁兄,又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對麵的空位,“仁兄站著看八卦也是無聊,不妨和我坐下來一同商討商討?”


    仁兄斟酌一二,也咬牙坐了下來,瓜子卻是接過來隨手放在了一邊。


    花涼城見此便給他倒了一杯涼茶。


    仁兄喝了。


    花涼城淡淡一笑,素手指向一旁的風蘭卿方向:“我方才覺得人中你看到那屍體的時候很是氣憤眨眼間是一幅解氣的模樣,可是這個女人不是個好人?”


    仁兄躊躇了片刻:“嗯……這話可是不好說的,我也隻聽說了一二。她生的不錯,這十裏八鄉的男子沒有不愛慕她的,隻是她卻是最後嫁給了一個最醜的男人,那男人不僅相貌醜陋,而且這日日酗酒,醉了便打她。時日久了,她也覺得厭煩,便不知道同哪裏尋了一個情夫,夥同情夫把她的丈夫給殺了。”


    嘖……潘金蓮嗎?


    花涼城嗑著瓜子道:“按理說她的丈夫也不是個好東西,即便是死了也沒有什麽,你們為何會這樣憤慨?”


    仁兄憤憤不平道:“還不是她後來丈夫死了,同那個情夫做出來的好事!”


    花涼城一臉八卦:“咋?”


    “她後來幹脆和她的情夫開始揮霍她丈夫留下來的所有財產,並且還虐待她和她丈夫的女兒,還把她的婆婆公公驅出了家門……如今不敬不孝不忠的人,如何能讓人有好感?後來她沒了銀子,她的情夫還拋棄了她,那個情夫始終也沒有露過麵,她就這麽死了……”


    這個也難怪。


    花涼城嘖嘖的歎息了一聲。


    她目光複而又輕輕瞥過了這周遭站著的人群,大多數都是男人,眼裏的嘲諷鄙夷如針紮一般。


    花涼城突然道:“那她害死了她丈夫之後可有什麽變化?比如神色麵色?”


    仁兄嗤笑道:“還不是和以前一樣,一幅哀怨的好似這世間的人都虧待她什麽的沮喪臉?”


    花涼城淡淡的瞥過眼前這仁兄的眼睛。


    看到他眼底似乎有些躲避躲讓還有憤憤不平的神色。


    花涼城淡淡點頭:看來這位仁兄當年是也對這女人表示過好感的,可是後來被拒絕了罷了。


    所以才這麽憤憤不平。


    嘖。


    人的天性嘛。


    自己得不到的就百般詆毀。


    另外那個情夫到底有沒有出現過,又到底是有沒有這個人這還難說。


    萬一有人陷害?


    這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那位大名鼎鼎卻也臭名遠揚的情夫。


    這實在是蹊蹺。


    風蘭卿查看了一番也沒找到什麽可疑之處,他便轉身踱步來到花涼城身邊,人中立刻給他讓出了位置。花涼城從懷裏掏出手帕來給他擦手,漫不經心的道:“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上吊。”


    花涼城點頭:“那也就是自殺了是吧?”


    “嗯。”


    “理由呢?”


    風蘭卿斟酌了片刻:“你剛才應該問到了吧,她是因為被情夫拋棄。”


    花涼城從碟子裏握了一把瓜子攤在桌子上,一邊放了一大把,一邊隻放了幾個,對上風蘭卿有些不解的眸子,花涼城淡淡的解釋道:“真理,真相永遠都掌握在少數人手上。另外他們說什麽情夫情夫的……嘖,我倒是覺得可能根本就沒有這個情夫。”


    風蘭卿便來了一些興趣:“怎麽說?”


    花涼城神秘兮兮的湊上前去在他耳側吹了一口熱氣,明眸半眯,盡是挑逗神色:“若是她真的有情夫的話,在有情夫的那段時日裏便會容光煥發,如何還會一臉哀怨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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