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沒多遠,匆匆有家丁跑上前來低聲詢問我:“夫人,明日就是頭七該下葬了……真的要讓蘇容夫人陪葬嗎?”


    我抬起頭去看天邊陰沉的天。


    淺淺一笑:“是啊,否則我救她迴來是幹什麽的呢。”


    “那現在蘇容夫人該關到哪裏去?”


    我頓了頓,“現在給葉子楣守靈的人都是誰?”


    “家丁們。”


    我淡淡的抬起眼,又迴頭看了一眼還在哭喊著的蘇煙,勾起一抹冷然至極的笑。


    “既然蘇容夫人那麽拚命都想嫁給他,那給他守靈的人也必須得是她啊。”


    家丁領命退下了。


    我便去看靈堂裏靜靜躺著的一方畫著流雲的棺材和白綾。


    忽的笑了。


    葉子楣,你會感謝我的。


    當夜,家丁們果然把蘇煙關在了靈堂裏,蘇煙畏懼自己被拆穿了,見到葉子楣就格外的害怕,怎麽可能會有膽量去給他好好的守靈?


    我站在窗戶邊,看著裏麵的女人無力的拍打著門窗,唇邊始終掛著笑。


    一直跟著我的婢女自是知道我的一切的,感到解氣的同時也感覺到了莫名的心酸,便低聲問我:“夫人,您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於狠了?”


    狠?


    我不覺得我狠。


    但別人都覺得我是特別狠的女人。


    但我是為我自己活的,管別人做什麽呢?


    “蝶衣你不懂,這世上沒有真正鐵石心腸刀槍不入的人,都是經過世事的打磨而變成的。我走到這一步,他們兩個不是始作俑者但也是罪不可恕。所以,現在你看到的一切都不過是他和她必得的後果。”


    什麽因什麽果。


    無需旁人指責也無需上天垂憐。


    命都是自己造的。


    能怪誰?


    怪你自己。


    這世上沒有神靈沒有老天,所以就沒人護著你。


    所以你也該清楚,能護住你的人隻有你自己啊。


    兩日後。


    蘇煙被帶了出來,那時候的她已經沒了一絲力氣,一點點的精神都沒了。


    像是已經絕望了。


    家丁們小心的詢問我該怎麽辦。


    我不曾遲疑:“把她好好給我清洗一遍,換上粉紅色的嫁衣。另外……葉子楣換上大紅色的嫁衣,二人分棺而葬。”


    “是。”


    本來下葬的時候我是不能去的。可是我不知是怎樣想的,便也是跟著去了。


    葬在郊外一處算不得荒涼的地方。


    棺材蓋是要這個時候才能蓋上的。


    我靜靜的看了半晌。


    法師走過來示意我可以下葬了。


    我一臉倨傲,偏又優雅無雙:“等下,把蘇容的臉蒙起來,另外……再把葉子楣的眼睛取出來,再下葬。既然葉子楣到死都沒能認出自己心上人到底是誰,那蘇容也用不得這張臉去騙人了。”


    周圍傳來一陣唏噓聲。


    “這葉家的妾室也太猖狂了吧?”


    “是啊,簡直無法無天了……”


    “無論如何都有些過分啊……”


    ……


    我依舊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裏。


    看著棺材裏的人被匆匆挖了眼,蘇煙被蒙上臉之前還一直死死的盯著我。


    我始終不動聲色。


    直到棺材被放了進去。


    我捧了一捧黃土撒在棺材蓋上的時候,才終於笑出聲來。


    隻是笑著笑著,眸子裏的淚水卻怎麽也遮擋不住。


    對他我用盡了年少的歡喜。


    而他對我卻用盡了一生的心機。


    終是求不得。


    終是一場錯。


    葉子楣,我才是蘇容啊。


    可是你,你何曾信過呢。


    我蘇容得不到,我便不求。


    不過她蘇煙憑什麽能得到?


    她用的我的身份占了我的頭銜搶了我的男人。


    你信她卻不信我。


    嗬。


    可笑如此,她居然還對我說她愛你。


    ……既然如此,她就去陪你好了。


    黃泉幽冥,你無眼,她無臉,也算相生相伴走了這荒唐的一生。


    從此世上,隻剩了徒有蘇容前塵的蘇煙。


    再不見蘇容!


    多年後,挖出一具棺槨。


    雙人屍身沒有一絲腐爛。


    男子一身紅衣,女子粉紅嫁衣。


    男子沒有眼睛,女子玉帛覆麵。


    老太太輕聲一歎。


    忽的道:“後來呢,我變賣了葉家所有的錢財,在那處建造起了一間客棧,他們棺材的上麵,我種了一棵槐樹。時光荏苒歲月匆匆,眨眼間就是五十年了。這片荒蕪之地也建造了起來,成了還不算太清冷的大街。”


    花涼城輕輕一笑,卻好似感覺到四周的寒氣愈發的嚴重了。


    但現下卻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便道:“不是說五蘊珠可以保容顏不老嗎?怎麽你會這樣老?”


    老太太捂住了臉。


    輕輕一笑,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你難道就不好奇那裏隻放了兩個棺材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坑嗎?”


    花涼城頓了頓:“你在下麵挖了一間地下室嗎?”


    老太太很幹脆的就認了。


    “對,這棵槐樹的根都快被我掏幹淨了,所以怎麽可能還抵擋得住這麽大的風雨?”


    花涼城突然皺了皺眉。


    “所以……他們的屍身才沒有腐爛嗎?”


    “對,因為我日日都去的緣故,他們的屍身又怎麽會腐爛呢?”老太太吹滅了手邊的蠟燭,繼續道,“不過我年歲越長,體內的五蘊珠就越發的寒,現在不坐在這蠟燭群中,我立刻就能結冰了。”


    花涼城不解的皺了皺眉,忽的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死了,就會變成冰是嗎?”


    老太太抬眼去看她,綻了一抹笑道:“對啊,不止是我會成冰,就連受了我五十多年的五蘊珠的光芒的這兩個人,也會結冰,永遠不會化開。”


    花涼城眸子一頓。


    “那你可真是夠記仇的,他們兩個都死了這麽多年了,你依舊放不下啊,想著自己萬劫不複還不夠,還要再牽連上他們兩個。”


    “說我記仇的人,不止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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