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涼城潛到了白雲邊的十樓外。


    幸好這樓外麵是有簷牙的,否則她還真的沒地方站穩了。


    小狐狸從她懷裏跳了出來,躡手躡腳的銜了一小塊紅薯果肉,一躍便躍到了桌子上。


    無聲無息。


    小狐狸扒拉了兩下,便把口中的紅薯肉放到了茶盞裏。默了默,又晃了兩下,這才心滿意足的躍了出來,再次跳到了花涼城懷裏。


    花涼城:……


    這小狐狸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真是,能讓她抱著就絕對不下來走路!


    也是懶得跟這小狐狸置氣,花涼城胡亂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便是縱身一躍,踩著月色不見了蹤影。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踩著一路的槐花走過。


    花涼城從白雲邊縱身一躍便躍到了對麵,打更人好像聽到了什麽,好奇的迴頭去看看,卻也什麽都沒看到,不由的晃了晃腦袋。


    “哎喲,真是又喝多了……”


    夜色裏。


    夜日暮正站在白雲邊最高一樓的簷角上看著這一切,依舊是黑衣覆身,黑紗覆麵。偶爾幾縷清風撩起麵紗,可以看到下麵的那張臉上無悲無喜。


    花涼城終於停在了一顆槐樹上。


    摸了摸口袋,裏麵的確分文都沒了。不由的歎了歎,目光卻微微一冷。


    當真讓她在那裏乖乖的等著風蘭卿?


    怎麽可能!


    她從來就討厭被任何人束縛,之所以去救他也不過是擔心事情鬧大了後,風蘭卿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到時就連她也肯定受到牽連!


    她不是聖人,亦不喜和人一起。


    猛獸總是一個人,牛羊才成群結隊。


    小狐狸從懷裏探出頭,歡快的跳了下去。正巧,送茶去的夥計看到了蜷縮在迴廊處的小狐狸,驚訝的道:“噫,小狐狸你怎麽又來到這了?”


    剛抬起頭,就看到花涼城正斜倚在樹幹上,皎潔的月色下,可以大致看清樹幹上的紅衣女子……


    還有這隻小狐狸。


    夥計開心的道:“哎,姑娘,你迴來了啊?”


    花涼城懶懶伸了個懶腰。


    “嗯,給我燒一桶熱水送到我房裏。對了,我的房間你沒給別人吧?”


    “哪能呢。”夥計撓了撓腦袋,“您都出了半年的錢呢,小的哪敢把您的房子讓給別人。”


    “嗯。”花涼城睜開眼,跳了下來。腳尖沾地,霓裳才落到地麵。她萬分愁苦的揉了揉垂落在耳邊的頭發,把窩在地上的小狐狸抱起來。


    “去吧,還記得我要什麽東西吧。”


    “得嘞,一桶熱水和花瓣,另外一壺美酒。姑娘您請好,我等下就給您送進去!”


    “嗯。”


    花瓣撒了一層。


    花涼城慢慢褪下衣服,一點一點沉入水裏。


    溫熱的水漫上跑了一天已然有些酸痛的身體,花涼城不由的長歎一口氣。


    手邊放置著驛站獨有的瓊花釀。


    瓊花釀由北王朝獨有的槐花釀製,是由這掌櫃的親手所製,泡在荒野極地裏冰雪所化的水所釀。


    三年才成。


    輕輕一口,甜膩的香帶著綿骨的柔滑入腹腔。


    窗台的花突然被風吹的動了一下。


    花涼城微微眯著的眼突然睜開,閃過一絲算計的光。


    手臂輕點水麵,腳尖輕旋踩著花瓣而起,順手攬了放置在屏風上的衣服,幾下旋轉就已經穿好了坐在窗口。


    隨手抓了抓頭發,花涼城赤著腳去端放置在桶邊的酒,突然感覺到一陣疾風!


    嘴角依舊帶著笑,手緊握了酒杯,微微一用力酒杯便無聲的碎開,花涼城握了碎片便朝著身後扔去!


    來人麵前似乎有一團迷霧散開,碎片沒入了霧色消失無蹤,銀色月光傾灑下來,可以大致的看到坐在窗口的那人。


    看輪廓和身形是一個少年。


    頗有一些清瘦。


    花涼城頭疼的扶額,怎麽又是他啊。


    來人手一揮,迷霧便悄無聲息的散開。


    話音帶了幾分好笑:“媳婦啊,你怎麽這樣粗魯?”


    花涼城深深歎氣:“你這小孩子……著實是不懂禮貌!我正在洗澡你就闖進來……信不信我會挖了你的眼睛!”


    “別叫我小孩子。”少年輕輕站起身,臉上依舊掛著笑。“我叫沈聶。你要麽叫我相公要麽叫我沈聶。”


    沈聶?


    花涼城一怔。


    脫口而出:“那你可認得沈洛?”


    沈聶臉色一變,卻又粲然一笑,“我不認得。”


    花涼城敏捷異常,瞬間就讀到了沈聶話中的遲疑和臉色的驟變。


    輕笑:“嗯,那你找我可是有事?”


    沈聶從懷裏掏出一隻碎了的茶盞,笑了,“這個東西裏的水被人下了藥,我來找兇手的,你是兇手麽。”


    花涼城翻了個白眼。


    “那藥是誰的藥就是誰下的咯,我又沒有那藥,你冤枉我做什麽?”


    沈聶手心握緊,片刻又隻留了粉末迎風而散。他揚起臉,笑得天真:“不是我媳婦就好,否則這不乖的媳婦我就隻能讓她做花肥了。”


    花涼城一怔。


    花肥?


    腦子瞬間就記起了她被那些人帶走是四周的閑言碎語——


    “是啊,這一去恐怕也是兇多吉少了吧……”


    “前幾天阿尻家的女兒就是這樣被抓走的……”


    “造孽啊。”


    白雲邊的老大就是沈聶。


    想必抓走那些人也是他下得令。


    可是抓走了人也不見歸還,那些人最後又去了哪兒呢。


    白雲邊表麵很大,而且可能下麵還錯綜複雜的有一張巨大的網。


    人的確來了,可的確沒能再走出來。再加上沈聶是皇姓,又能建起十層的樓。小小年紀又如此大的信息網和秘密,實在是心裏城府到了一定城府!


    那麽,那些姑娘就一定成為了沈聶口中的花肥。


    二十一世紀時她曾經看過這樣一部電影:


    男主喜歡各種花,所以就養了許多株花,可是後來花會敗會死。他做了許多努力可依舊是不起作用。正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不小心把手上的血灑在了花上,奇跡發生了,花非但沒有枯萎反而開的更加豔麗了!後來他又發現妙齡少女的血更能養花,所以就處處勾搭少女,然後殺掉她們隻為養自己的花。


    的確爬那白雲邊的十樓路上是有幾株不合時宜的花……


    不會這沈聶就是這麽一個變態吧?


    花涼城猛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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