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瘋打了黃博一會兒也有點喘了,停下手,但依舊拉扯著黃博的衣服:“你要怎樣才能放過你弟弟?”


    “賠償或者報官。”


    “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他是你弟弟!親弟弟!”


    無論羅蘭怎麽叫囂,黃博就是不鬆口。


    許久,眾人都站累了,羅蘭也罵累了,粗聲吼道:“要錢免談!報官我們也不會去!你還能親自押著你弟弟去坐牢不成!?”


    “報了官,自然有官差前來拿人,不需要我動手。”


    黃博的話讓羅蘭一噎。


    還沒等她開口反駁,他又說話了。


    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如果賠錢和報官你們都不接受,還有一個選擇,斷親。”


    “什麽!?”


    除黃博和黃大川外,驚唿聲一片。


    “你說什麽!?你要和我斷親!?”


    羅蘭尖叫道,給了黃博一個耳刮子。


    “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帶大,還給你娶媳婦,你就為了這麽點事情要和我斷親!?”


    羅蘭邊罵邊捶打,黃博也不避讓,站著不動任羅蘭動手。


    “我看就是何慧娘那個狐狸精把你教壞了!”


    羅蘭彎腰脫了鞋,更用力的抽打黃博。


    “從前把你迷的昏了頭,非要和我對著幹一定要娶她,現在為了個丫頭片子,就跑來和我說斷親!當初就不該心軟同意你娶她!最好讓眼瞎腿瘸的老鰥夫娶了她去!不要臉的小蹄子!”


    “娘!”


    眼見羅蘭越罵越過分,還扯到了自己妻子身上,黃博抓住她的手,實在是忍不住了。


    “你給我放開!我打死你個不孝子!”羅蘭掙紮半天也掙不脫,“銘子,你過來拉開他!”


    黃銘看著一臉惱怒且陰沉的黃博反而退了半步。


    羅蘭更氣了:“怕什麽!他敢打你我就打死他!”


    黃銘說什麽也不願意動。


    “娘。”


    黃博放開羅蘭,後退了幾步。


    他說,“從我三歲起,我就開始幫家裏幹活了。那會小,沒什麽力氣,撿樹枝迴家當柴火,拿小掃把清掃院子,洗碗等等,而銘子一直到八歲都沒有幹過這些事情。”


    “六歲以後,我開始下田幫忙,割豬草,喂雞喂鴨,有時候還要和大姐二姐一起洗完全家的衣服,銘子十歲之前也都沒做過。”


    “後來我慢慢長大了,姐姐們出嫁了,爹走了,家裏的莊稼活本應該是我和銘子兩個人分擔,娘你享福。可是呢......”


    黃博的聲音忽的就飄遠了,羅蘭有些怔愣也沒打斷他。


    “二十畝田,銘子能照料二三畝就不錯了。你總說我是大哥要多擔待一點,所以我每天幾乎從太陽沒升起,一直幹到晚上月牙兒露了臉才能迴家吃飯休息。家裏的熱飯菜我吃不上,隻有兩個野菜饅頭。”


    “當初娘為什麽同意我娶慧娘,你忘記了嗎?”


    “那是因為我要求家裏的田地兩兄弟要共同分擔,每人照顧十畝地。我隻管我負責的那些田,省下來的時間我要去打零工,自己賺聘禮娶慧娘進門。”


    “銘子不樂意鬧到你麵前,所以你才不得不答應的。”


    看著緩緩陳述的黃博,羅蘭嘴巴抿得很緊。


    “後來慧娘進門,你各種刁難,連她懷著老大還要她大冬天的去河邊洗你和銘子的衣服!我心疼妻兒要分家,但我也答應你,分家後你這邊田裏活兒我會過來幫忙。”


    日光下,黃博的身影薄涼的有些模糊。


    “分家時你沒有給我們一個銅板,隻給了我五畝田,隻允許我們帶走一些日常的衣物,鍋碗、被子那些都沒給。”


    “我也不計較,是慧娘拿了嫁妝,我也向村裏鄉親們借了些銀錢,在田地附近買了一畝地建了一個家。”


    “沐沐辦周歲宴,那麽開心的日子,她卻差點沒了!”


    黃博看向黃銘,深邃的瞳孔似要把黃銘釘住。


    “沐沐的外祖家,黃三嬸,還有一些鄉親都去探望慰問,而你,一個傷害沐沐的人,什麽都沒做,甚至都不認為自己錯了,這樣的親人......不要也罷!”


    “黃博!”


    羅蘭連名帶姓的兇喊。


    “娘,妻兒就是我的命,誰要是傷害他們,我就會拚命。”


    旁人大氣不敢喘一聲,但也能理解黃博的失望和決絕。


    “我不同意斷親!”羅蘭咬牙道:“不就是十兩銀子,給你就是!”


    “每年十兩,一直到沐沐出嫁。”


    “你想錢想瘋了!”


    這會鄉親們都看不懂了。


    十兩銀子可是一筆很大的銀錢了。


    要知道按現在米行的行情,一兩銀子可以買150鬥米(換算可以買1875斤米),足夠一家5~6口人一年的糧食了,還是頓頓能吃飽飯那種。


    黃博居然要求每年都給?


    “怪我剛才沒說清楚。”


    黃博漫不經心的解釋著:“閆大夫說了,傷口有點深,大概是留疤的。如果不想留疤,就得去省城甚至是京城去買祛疤膏,價格百兩甚至更多。”


    “我覺得太貴,沒敢和你提。女孩子留疤總是不好的,以後也影響夫家的相看。我就想著,給閨女多存點嫁妝,以後相看女婿的時候也有底氣,你說是嗎?”


    黃博這邊說的頭頭是道,羅蘭卻是差點背過氣了。


    黃銘是看出來了,黃博今天是為了斷親來的。他上前拉了拉羅蘭,示意她先別說話。


    “大哥,你今天是鐵了心要斷親?”


    “每年給沐沐存十兩銀子的嫁妝我也可以接受,或者你想去吃牢飯?”


    黃銘立刻不吭聲了。


    “你稍等吧。”


    兩兄弟沉默的對視了好一會兒,黃銘拉著氣哼哼的羅蘭迴了屋。


    “娘,我看大哥是來真的。”


    “管他真的假的!我不同意!”


    “娘,大哥現在這樣分明就和我們離了心,以後怕也是不能善了了。要是哪天那個小丫頭有點什麽病痛,說是我們害的,我怕大哥瘋起來要殺了我。”


    黃銘知道黃博今天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三個選擇裏自然是斷親最好。


    反正黃博家窮,估計將來也沒什麽可以幫扶他的,他還怕黃博日後日子過不下去肖想他娘的錢和地,厚臉皮迴來和他爭呢。


    還不如現在就斷了親,兩家再也沒有牽扯,若以後黃博想來家裏占便宜,他是有理由把人趕出去的。


    “他敢!”


    羅蘭不知道黃銘心裏的小九九,隻覺得黃博如此這般絕情讓她丟人。


    卻不傷心。


    “他現在就敢,如果我現在出去說不給錢不斷親,說不得他就馬上去衙門報官了。”


    “......”


    “娘,幹脆就斷親吧!我們和他說好,以後無論那個丫頭出什麽事情都不能賴在我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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