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幾人見狀紛紛鬆了口氣。


    “現在還不是怠慢的時候。張三李四,你們知道這附近有什麽隱秘一點的島嶼,或者是碼頭?”


    張三想了想,突然想到了離這裏幾十裏路的湖邊,公子建了一處茅舍!那還是每次公子無聊的時候去釣魚發呆用的。


    “有,就在離這裏大概二十裏路的地方!在一片樹林裏,公子建了一處茅舍!”


    杜仲先是一喜,然後又是無語了:跑到二十多裏路遠的地方建茅舍,還真是——無聊。


    “去那裏現在順風嗎?”


    “順風!”


    “好,我們現在就去那裏!”


    杜仲的一把迷藥畢竟沒多少,加上盟主身邊聖藥無數,所以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雖然還是有點渾身乏力,但至少頭腦清晰了。恢複了思考的張盟主大發雷霆,一邊派人去跟孫家告狀,一邊連派了三艘大船,和十來艘小船前去追擊!


    “那黑婆婆挾持了遇公子,你們快快趕去營救!一切以遇公子的安危為重!至於那個黑婆婆,此人太過狡猾,格殺勿論!”


    青湖頗大,但這時時值中午,也還算風平浪靜。他們追了一陣子,就看到了前麵派出去的三艘小船。經他們指點後,也揚起帆快速追了上去。走了十來裏路以後,突然看到一條小河的入口有一些痕跡,他猜他們幾人是沿著小河躲到了附近的山裏,於是下令全力朝小河進發。果然,辛苦地劃了不到兩裏路,就看到棄在了河邊的船,船邊的河岸上還有不少踩踏過的痕跡。


    “他們在這裏棄船逃跑了,你們趕緊下船去追!這邊一隊,這邊一隊,快!”


    而此時的杜仲已經帶著孫遇幾人,劃了小船,飛快地往茅舍去了。


    杜仲為了不讓岸邊的人看到,弄來了些許樹枝和蘆葦,每人頭上都頂了些,船上也弄上樹枝。還好正是中午,田間地頭也不見什麽人影。由於是順風順水,他們很快就到了茅舍的湖邊。到了杜仲一看,不由對孫遇的眼光十分佩服。那地方就是一片蘆葦和灘塗,深深的蘆葦林立,左穿右穿,繞半天才能看到一個小小的缺口可供停船。上了岸以後還要走好一段距離才能看到一片小樹林,而孫遇的茅草屋就建在樹林後。而真正讓她驚奇的是,外麵看是個茅草屋,其實裏麵頗大,還分了好幾個房間,鍋碗瓢盆什麽的應有盡有。


    這才叫隱居。


    杜仲指揮他們把船藏好,再把小心地把孫遇背到茅草屋,放在主屋的床上麵朝下躺好。


    “張三,你帶兩個人去周圍查看查看;李四,你帶兩個人去湖邊站崗,如果有什麽事好及時通知我們。你,先給我打盆水來,然後趕緊去給我燒鍋開水,馬上!”


    幾人紛紛領了任務去。杜仲低下頭去仔細檢查孫遇。其實剛剛一路上她已經探過無數次了,如果沒有探錯的話,他暈過去主要是吸了迷藥。但是肩上的劍看著實在觸目驚心,她不敢大意。現在靜下來了,杜仲深吸了幾口氣,定了定神,抓住他的脈細細地探著。


    嗯,脈搏還算穩,身體沒有大礙,但是脈走得緩滯,這是因為迷藥,還有些氣血虛,是因為劍傷——


    看留守的護衛端了水進來,杜仲頭也不抬地問道:“你叫什麽?”


    “小的叫馮九。”


    “馮九,你幫我把公子的上衣脫掉,我要幫他拔劍。對,就這樣,輕輕地抬起來,好,慢一點放下——”


    等把衣服脫了,杜仲把劍口的位置擦幹淨,準備了幹淨的布條,又趕緊從自己的隨身的包袱裏搜出了止血的金創藥,吩咐馮九道:“你來拔,我來撒藥!要快,力道順著劍的方向,可以了嗎?”


    馮九擦擦額頭上的汗,堅定地對一臉冷靜的杜公子大聲道:“可以了!”


    “一、二、三——”


    “啊——”孫遇尖叫了一聲,隨即又倒下,沒聲息了。


    杜仲緊緊地咬著牙,不讓自己去看他的樣子,手上不停,快速地倒上藥,然後一把把布條按上傷口!如此換了兩三次布條,傷口的血才慢慢地止住了!


    杜仲鬆了口氣,拿開全是血的布條,又給他重新上了一層藥,再包紮上。“還好,傷口不是很深,沒傷到要害,休息個幾天就沒事了!”


    馮九聽了也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大喘氣道:“嚇死我了!”剛才他還不如杜公子一個姑娘家來得鎮定,“杜公子你真厲害!”


    杜仲見孫遇沒大礙了,心裏也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仿佛剛剛跑了幾十裏路一樣,這會兒又累又輕鬆:終於沒事了!


    聞言她也有了開玩笑的心思,笑著對馮九道:“我有什麽厲害的,要不是我,你們公子也不會變成這樣!”


    馮九咧開嘴,絡腮胡子下露出一口白牙,笑著道:“公子說你是冤枉的,我信公子!再說了,你也不像是壞人!”


    杜仲笑了笑,心想自己沒看錯。除了信得過的張三李四,其餘五個人她都不認識。這五個人裏麵,馮九是最有蠻力最憨厚的一個,她觀察過他的眼睛,最後決定讓他留下幫她,因為這種時候,她隻需要一個執行的人,不需要一個問三問四的人。


    “不過,公子怎麽還不醒?”


    杜仲心頭還有一些疑慮,但是不好跟馮九說,就告訴了他部分實情:“因為他中了我的迷藥。與其讓他現在醒過來痛得半死不活,還不如讓他多暈一會兒,等他醒過來傷口也不那麽痛了。哦,別忘了燒開水,趕緊去吧!”


    馮九一拍額頭,趕緊應了,去旁邊的夥房燒水去了。


    杜仲上前,雙手抱住他的頭,去細細感覺,果然,在額角的發際線邊,她感覺到了一陣小小的蠕動,是情蠱。


    當年她頭疼的時候就覺得好似有什麽東西鑽進了太陽穴一樣,鑽心的疼不說,好似那東西還是個活物,能一扭一扭地動!於是她貼在他的頭上,果然也感受到了!


    所以孫遇現在還在受著情蠱的折磨嗎?是不是那一刻他以為她要死了,心情波動太大,所以激起情蠱也活躍起來?


    她該怎麽辦?明知道他在受罪,卻找不到幫他的辦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或許,給他解了迷藥,讓他看到自己無恙了,他自然就能放心,然後就能壓製情蠱?


    她現在沒法判斷到底是情蠱更折騰還是肩上的傷更痛,想來想去也猶豫不決起來。


    很快,張三迴來了,說周圍方圓幾裏都沒有人煙,這一塊應該安全。


    “好的,辛苦了。你們倆叫什麽名字?”


    “迴杜公子,我叫錢六,他叫黃七,另外跟著李四出去的是陳十和蔡十一。”杜仲抬頭看了他一眼,心裏暗道這是個聰明的人。


    “嗯。你會抓魚嗎?”


    “會。”


    “好,你和黃七去找李四,你們抓點魚迴來,跟大夥兒做頓吃的。要快,不要磨蹭。岸邊要留人,如果看到有船過來,就趕緊熄火,明白了嗎?”


    “嗯,明白!”


    “張三,你去屋外守著,有事我會叫你的。”


    “是。”


    杜仲又去看孫遇,讓她擔憂的是,孫遇一直眉頭緊皺,泛白的嘴唇咬得緊緊的,好似在壓抑著什麽一樣。她不放心,輕輕抱起他的腦袋,這時就發現他的鼻子下,緩緩地流下了兩行鼻血,跟那天晚上一樣!


    她心裏酸澀不已,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道:“你這個傻子!你自己的命難道就不重要了嗎,傻子!”


    不能再等了,她輕輕把他翻坐起來,讓沒受傷的那邊肩頭靠在她的身上,然後喂他解藥。見他嘴唇咬得死緊,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就湊到他耳邊去輕輕地說道:“孫遇!是我,我是杜仲!你張開嘴吧,我要喂你吃解藥,吃了你就能看到我了!”


    好似聽到了她的話,孫遇的嘴慢慢地放鬆了,杜仲趕緊把解藥塞進了他的嘴裏。


    過了半晌,孫遇眨眨眼睛,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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