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群臣的難言之隱


    朱元璋越想越糊塗,接著他看向了徐達問道。


    “天德,你可知道寶鈔貶值此事?”


    “陛下,臣確實不知。”


    “臣常年在外北伐作戰,倒是從來沒有用過大明寶鈔,對於府裏麵的吃穿用度,我也從不過問。”


    徐達馬上是擺了擺手迴答起來。


    他倒不是故意為自己推托責任。


    而是真的不了解這些,要不然他剛才也不會震驚於朱棣所說的話了。


    況且,作為朝廷一品大臣,徐達的俸祿,是以糧食來發的。


    他府裏也少用寶鈔。


    “確實,你是不知情的。”


    朱元璋點點頭。


    “但是,其他很多大臣們,肯定知道此事。”


    “他們為何也不上報於朕?”


    他又思襯起來。


    難道此事,真的不是呂昶一人的責任,而是這裏麵有什麽難言之隱,所有人都不敢說。


    “父皇,呂昶所言,的確屬實。”


    “大部分大臣都知道,但是他們都不敢說。”


    “因為一旦說出來了實情,這大明北伐,將會受到影響?”


    朱棣看得出來,呂昶是不敢說真相的。


    而他父皇因為一時心切,也暫時想不出來其中的症結。


    所以他幹脆是直接說了出來。


    反正他是不怕說實話的。


    “影響北伐?”


    “難道真的和寶鈔有關係?老四,你繼續說。”


    朱元璋的臉色已經開始有了緩和一些,他倒是沒有了剛才那種震怒。


    開始懷疑自己或許是真的做了什麽錯事。


    “父皇,其實道理也很簡單。”


    “每次大明北伐之前,都會大肆地印刷寶鈔,以用來籌備糧草。”


    “所以每一次北伐,都會嚴重地讓大明寶鈔貶值。”


    “寶鈔貶值如此之快,正是大明北伐所導致!”


    “大明間接地吸食民脂民膏,把北伐的成本,全部都歸結到百姓的身上。”


    朱棣侃侃而談起來,他倒是直接把這裏麵問題的關鍵,全部都告訴了朱元璋。


    這當然也不是他能夠想出來了,隻是從周羽那是記下了這個結論。


    才能在朱元璋麵前顯擺顯擺罷了。


    果然,他的話一出,朱元璋和徐達全部震驚了。


    “什麽?”


    “果然如此?竟然是北伐,加快的寶鈔的貶值?”


    朱元璋不可思議地說道。


    但是,他仔細地迴想了朱棣所說的那些話,又覺得沒有什麽問題。


    每一次,大明北伐之前,兵部總是會上書大肆印鈔。


    而朱元璋也都會同意這個請示。


    畢竟大明開國初年,糧食本來收成就不高。


    大明的稅收也難以維持北伐。


    所以也隻有大肆地印鈔,這樣便是可以不斷地從商人手中買來糧食了。


    也正是因為北伐,才讓民間所流通的寶鈔變得越來越多。


    而徐達,倒是開始明白了。


    “曆朝曆代,其實開國總是會休養生息一段時間的。”


    “而隻有大明,沒有這個過程,開國就不斷的進行北伐。”


    “確實是在利用著寶鈔,不斷地吸食民脂民膏。”


    他不禁苦笑了一聲說道。


    心中也開始懷疑,難道自己的北伐事業真的做錯了?


    而隻有呂昶,並沒有絲毫地震驚。


    相反他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解脫了。


    這些事實,他一直猶豫不敢說。


    既不敢說,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說。


    而讓他欣慰的是,燕王朱棣倒是替他說出來了。


    也替其他大臣們給說出來了。


    畢竟這北伐事情,是如今大明開國的頭等大事。


    他們都害怕把真相說出來之後,就會導致北伐的拖延。


    “既然如此,那百姓為何還會支持於北伐呢?”


    “朕可是靠著北伐,積聚了不少的民心。”


    朱元璋又是不解起來。


    如果說真的是因為北伐導致了寶鈔的貶值,那百姓們應該是會聯合反對於大明的頻繁北伐的。


    畢竟每北伐一次,百姓身上就會多一份負擔。


    “父皇,這當然也是容易理解的。”


    “畢竟百姓根本就想不到這裏麵的因果關係。”


    “他們支持北伐,純粹是因為他們憎恨於北元。”


    “他們絕對想不到,正是他們支持的北伐,才是在背後把寶鈔給搞得貶值了。”


    朱棣又是解釋道。


    說起來,這背後的真相也是挺讓人心酸。


    這些百姓們,越支持北伐,過得越慘。


    但是起碼,北伐成功能夠給提供了一層安全保障,讓他們免於北元入侵了。


    “原來是這樣,朕倒是疏忽了,北伐竟然會影響如此之大。”


    “將朕發行的寶鈔張仁都給毀了。”


    朱元璋苦笑了起來。


    現在,他也開始明白了那些大臣們的苦心了。


    原來,他們正是也知道這裏麵深層的原因。


    知道北伐和寶鈔的矛盾。


    所以為了北伐繼續,他們也不得不暫時隱瞞這個真相。


    朱元璋對於呂昶的怒意,也全部消失了。


    “呂昶,此事確實罪不在你。”


    “是朕想得簡單了。”


    他又對呂昶安撫說道。


    後者聽聞,心中大喜。


    他沒有想到,陛下是越來越通情達理了。


    把其中的真相和陛下說清楚後,陛下竟然免除了他的罪責。


    呂昶又是馬上說道。


    “陛下,其實也不能完全這樣想。”


    “起碼北伐保證了大明百姓的安全,讓百姓們得以安居樂業,在這方麵,北伐毋庸置疑是好事。”


    “若是沒有把北元給打垮,怕是百姓們會生活更慘。”


    “朕明白。”


    朱元璋聽到後,也是點點頭道,接著又說。


    “但是朕,需要在其中尋求一個平衡。”


    “在確實北元能力南下的情況下,就給百姓以休養生息的機會。”


    “如此以來,才是對大明百姓最好的政策。”


    他不禁開始反思起來。


    如果是前兩次的北伐,是為了打擊北元的有生力量。


    讓北元沒有南下反擊的能力。


    那麽後兩次的北伐,完全成為了泄憤了。


    而且並沒有把那些殘餘勢力給消滅掉,反而是給大明百姓帶來了更大的壓力。


    如果早點知道,朱元璋肯定是會取消後兩次北伐的。


    “陛下聖明!”


    呂昶又是連連稱讚起來。


    他沒有想到,如今陛下已經是變得如此賢明。


    甚至是能夠在他們的臣子麵前承認自己的錯誤。


    這一點尤其是難能可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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